第8章 暗殺
一直走完整條街道，風玉衡才停下腳步，回頭瞧著夜幕中的店鋪，撇了撇嘴心想：“千機閣”未免太黑了，尋個人便要收五百兩銀子，這可是昊都內任何一戶普通百姓二三十年的收入成果，可供三口之家生活一輩子的費用，當然，頓頓大魚大肉不行，小康卻是足夠。
可惜她此時沒辦法討價還價，隻能肉痛的交出銀子，至於後續的四百兩銀子該如何支付，她認為找到景非便能支付，所以不願多想。
想到此處，她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錢袋，裏麵隻剩一些碎銀子了，而這些錢是她昨日在昊都的黑市裏，當掉渾身上下唯一的值錢之物，頭上的一根玉釵才換來的銀錢。她相信夏沐當日沒有取走她的玉釵，應該是想留下線索，隻要這根玉釵現世，那黑市收釵的店家必定遭殃，誰讓他隻給了自己一百三十兩銀子，按照長公主的記憶，這根玉釵最少也值千兩白銀，那位黑心老板活該會倒黴吧。
半小時後，風玉衡坐在昊都最有名的百年老店“太白樓”二樓圍欄處，一邊慢條斯理的喝茶吃飯一邊聽說書先生講起大夏消滅涼國的故事，最後聽到他說神威凜凜的寒王夏沐兵臨涼國城下時，涼國士兵竟無一人反抗，城牆上方還祭出白色降旗，城門應聲而開，夏**隊長驅直入，涼國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雲雲。
手中的長筷啪地滑落在桌麵上，風玉衡麵無表情的撿起來，仿佛隻是手滑而已。
隔著兩張席麵的桌旁卻有人怒拍桌麵喊道，“放屁，老子怎麽聽說那時涼國長公主親自帶領一萬士兵與夏沐的軍隊苦戰數日，最終力竭才被俘虜，什麽兵臨城下無一人反抗，什麽白色降旗應聲而開，全是放屁。”
風玉衡詫異轉頭，發覺二樓的半座賓客幾乎都同她一樣在觀察那桌客人，說話的是位中年漢子，國字臉，方額闊目，皮膚黝黑像是長年耕種所至，麵相瞧著有些普通，與他同座的少年卻生得清秀俊俏，身上穿的白色錦衣在燭光裏隱泛幽光，足見名貴。
此時，中年漢子敢在眾目睽睽下揭露涼國滅亡的真相，豈不是自惹禍端，招夏國不快嗎？
風玉衡頓感疑惑，卻聽那少年勸道，“李叔，涼國被滅的真相是什麽你也隻是道聽途說，怎能當真？何況說書本就是虛構成分居多，博賓客一份賞錢而已，自然是如何精彩如何編造，咱們穿耳而過，不必在意便好。”
他這番話既安慰了中年漢子，又向四座解釋他的“李叔”隻是道聽途說，人雲亦雲，並沒有對大夏不敬之意，倒也聰明。
四座果然收回目光，各自忙著吃飯飲酒，風玉衡卻若有所思，直到那兩人結賬走人，她亦跟了過去。
夜色漸濃，此時已至晚上九點左右，言國都城並無宵禁，城內最繁華的紫陽巷此刻正是張燈結彩，人流如織的時候，遠遠便聽那裏熙攘吵鬧，很是引人注目。
但，同紫陽巷相鄰三四條街的位置卻漆黑寧靜，鮮有人至，兩旁商鋪也都早早關張，屋內燭火星星點點，並不太多。
昊城雖未宵禁，卻仍有身穿甲胄的士兵沿街巡邏，倒沒什麽人敢胡作非為，隻是今夜注定特殊罷了，就在其中一條黑暗幽深的街巷裏，正提著褲子解決人有三急的男子剛打了個酒嗝便覺後頸一涼，像被什麽利器給鎖定了。
他身軀一顫，提褲子的手隨之一鬆，嘩啦掉落露出裏麵的豔色褲釵，涼風嗖嗖，嚇得他一個激靈連忙告饒，“大俠饒命啊，你要什麽？要錢嗎？我有錢，我馬上給你，隻求你別殺我，不要殺我。”
話落，他竟顧不得大腿還在冷風中露著，啪的轉身跪倒，作勢就要叩頭。
然而，就在他拜倒的同時，一縷銀光自他的左袖裏呼嘯而出，筆直射向對方小腹，險些令對方腸穿肚爛，當場斃命。
幸虧那人身旁的同夥當機立斷，手中一柄折扇迅疾格擋，叮的脆響中，暗器被擊落在地，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已抵住跪地人的脖頸，剛被他偷襲的壯漢麵容隱在黑暗裏瞧不清楚，聲音卻低沉粗暴，正是之前在太白樓質疑涼國投降一事的“李叔”。
“老實點，再敢亂動小心人頭落地。”李叔的威逼嚇得那人連褲子都顧不得提，縮了縮腦袋問，“大爺，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啊？小人隻是平民百姓，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都等著小人養家糊口，求大爺別殺我啊。”
“是嗎？”李叔身旁的少年輕笑一聲，手中折扇拂開他遮麵的亂發沉聲道，“孔先生若是平民百姓，那我等豈不都是江湖乞丐？令兄如今在龔相府內混得風生水起，又怎舍得讓他的親弟弟老少無依呢？”
那人不由一個哆嗦，顫聲問，“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誰，但你若告訴我們前幾日抓的那個人如今關在哪裏，我們自然不會為難與你，如何？”少年的半張俏臉在暗光中透出狡黠，桃花眼內卻沒有一絲笑意，隻有一片冰冷與寒意。
姓孔的男子嘴唇微顫，張嘴想說些什麽，腦袋忽然一縮，不顧利刃擦過脖頸的危機轉身朝巷子外麵飛奔，邊跑邊大喊，“殺人了，救命！”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李叔和少年同時一愣，待反應過來時已聽見不遠處的街道裏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以及烈馬嘶鳴聲，顯然已經驚動城中的巡邏士兵，他們正朝這邊快速靠近。
李叔氣得低罵一聲，正欲拉上那少年逃命，便聽破空聲從四麵八方迅疾而來，抬頭瞧見頭頂湧現一片烏壓壓的黑影，密密麻麻全是飛箭，兩人同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