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劇毒
“老大!”
隨著聲音響起,不遠處的人影紛紛從樹蔭中現身,衝在最前麵的淺瞳不用猜就知道是自家那隻“金毛”林繁陽。
“老大你沒事吧,怎麽這麽多傷?你腿上在滲血啊!”
見到淺瞳一副傷痕累累的樣子,林繁陽大喊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來,極其自然地伸手便將淺瞳從雷梟的懷裏接了過來。
“這麽一點小傷別大驚小怪,回去讓邵歌幫我上點藥就沒事了。”淺瞳嘴上雖嫌棄林繁陽大驚小怪,臉上卻還是因為終於成功和眾人會合而帶上了笑意,手臂一伸自然地勾住了林繁陽的脖子。
這一次出門,又是變異樹又是劇毒花,都快把她折騰死了。現在終於能鬆口氣,好好睡一覺了。
“首領。”
一旁的流影和柏壹此刻也跟了過來,恭敬地站在雷梟旁邊,尤其是流影,腿上的傷明明還沒好,還是硬撐著堅持跟了出來。
“嗯。”雷梟的目光落在林繁陽身上半秒,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
“繁陽,我困了。”
順著自家首領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另一邊的淺瞳正靠在林繁陽懷裏,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這哪裏有一點老大的樣子。
其實這也不能怪淺瞳,畢竟睡覺向來是淺瞳心中數一數二的大事,而林繁陽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在她心裏是直接拿他當弟弟看的。
一晚上疲於奔命,看見林繁陽自然跟看見親人一樣,也懶得顧忌什麽老大的形象了。
回到臨時規劃的營地,淺瞳老遠就看到邵歌吊著一隻手臂,眉頭緊皺地靠在一輛吉普車旁。
“邵歌!找到老大了,她沒事。”
人還離得老遠,林繁陽已經迫不及待地喊了起來。
昨天夜裏見到林繁陽和柏壹帶著三個重傷的無天成員返回而淺瞳卻不見蹤影的時候,邵歌說什麽都要和林繁陽等一起返回那處地下水山洞。
最後還是流影以“擔心淺瞳和雷梟在這期間受傷回來”的理由讓邵歌留在了這裏。
雖然事後流影自己卻偷偷地混在了隊伍裏……
邵歌聞聲抬起頭,遠遠地就看見林繁陽抱著淺瞳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目測淺瞳雖然受了點傷,但精神還相當不錯,邵歌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終於放了下來,急忙叫無天的人準備醫療用品去了。
十分鍾後,淺瞳的帳篷內邵歌一邊給淺瞳上藥一邊久違的開啟了老媽子模式:
“我說姑奶奶,咱下次能稍微注意點嗎?你自己數數從小到大我給你上藥縫針多少次了?”
還好大部分都是些皮肉傷,隻有大腿處最嚴重的那處需要縫針處理。
淺瞳坐在帳篷內的折疊床上,一邊被雙氧水蟄得齜牙咧嘴,一邊翻了個白眼道:“我已經很注意了。”換了別人都不知死了幾次了,還用得著他上藥?
“那我還得誇誇你了?”邵歌忍不住瞪了淺瞳一眼,沒好氣的道:“教訓我們‘謹慎’‘小心’的時候說的頭頭是道,怎麽到自己這就這麽雙標了。”
邵歌知道,就算說這些淺瞳也是不會聽的。
其實不管是執行任務還是教育新人,淺瞳永遠是隊伍裏最冷靜且謹慎的,可即便如此,在這片土地上依然還是危機四伏,憑誰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而身為利貝亞下任首領,淺瞳始終衝在最前線,雖然有時傷痕累累,卻從來沒想過逃避退縮。
“這次我承認,是我大意了,一不小心拖了隊伍後腿.……我已經反省過了,等我傷好了,我要親手燒了那顆破樹!”淺瞳右手握拳,一邊說,一邊恨恨地砸了一下身下的折疊床。
邵歌無語地看著恨不得把那棵樹連根拔起的淺瞳,輕聲歎了口氣。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淺瞳太理智,太堅強,堅強到她從未想過依賴他人,從未想過她也可以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子。
不管遇到什麽,她總是想要親手解決,有時甚至寧願自己鑽牛角尖也不願意尋求幫助。
她害怕拖累他人。
“老大!不好了……雷老大他.……”
就在兩人說話時,被淺瞳打發去和無天的人一起收拾拔營的林繁陽突然衝了進來,臉上有些慌張。
“雷梟?他怎麽了?”淺瞳側過頭看了看林繁陽,一臉疑惑。
那可是個妖怪,能出什麽事。
“雷老大突然吐血了。”
吐血?!
邵歌臉上倒是沒太多表情。
這一次他沒有跟淺瞳等人一起去,自然沒看到雷梟大展身手的模樣,隻以為是受了什麽傷,收拾東西便打算跟著林繁陽過去看看。但是淺瞳的心卻突然提了起來。
雷梟身上應該隻有些皮外傷,論起嚴重程度她的傷都要嚴重多了,怎麽會突然吐血,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淺瞳腦海裏劃過,淺瞳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口袋裏經過花穀時特意摘下來的月輪花,臉色有些難看地沉聲道:“去看看。”
三人急匆匆的趕到營地中央最大的那頂黑色帳篷中,隻見柏壹流影等幾個幹部已經聚在了裏麵。
雷梟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似乎陷入了昏睡狀態,臉色十分難看。
“怎麽回事?聽說雷梟吐血了。”
淺瞳一進帳篷便直奔主題,纖手一揮示意邵歌過去查看情況。
“我們還正想問你們。”一個無天幹部說著上前一步,伸手攔住邵歌不讓他靠近雷梟,麵色不善地道:
“憑我們首領的身手,怎麽可能因為受傷而吐血,更何況他身上隻是一些皮外傷。”
聽到這裏,淺瞳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冷聲道:“你懷疑我?”
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流影,柏壹?”目光一轉,淺瞳看向沉默在一旁一臉嚴肅的流影和柏壹,拋出一個問句。
半晌流影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不,我不是懷疑你,隻是憑首領的身手絕不可能受這麽重的傷。我們隻是想問問,昨天我們分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短暫的沉默,淺瞳麵色複雜,流影也不催她。
“.……毒。”
淺瞳雙目微閉,又緩緩睜開,沉聲道:“大概是月輪花毒。”
“什麽?!”另一個有醫學知識的幹部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月輪花,傳說已經滅絕的劇毒花,在這第六森林居然還有嗎?他們首領中了這毒?
“怎麽回事?”
流影和柏壹等人雖然不知道什麽是月輪花,但是也從同伴的臉色中讀出了大事不妙四個字,頓時皺著眉大聲問道。
“昨天我跟雷梟從山洞裏出來,闖進了一片山穀,開滿了月輪花,我們是硬闖過來的。”
淺瞳知道,這事說出來對自己等人是很不利的。雷梟是為了救她才身處險境,若是流影等人將這過錯推到她身上,她也不能說百分百否認。
隻是雷梟救了她是事實,現在又有極大可能已經中毒,這事她根本無法隱瞞。
當下伸手從口袋裏拿出那朵保存完好的月輪花,遞給流影道:“這是原花,花芯有毒,小心。”
流影看向淺瞳的雙眼,那雙眼睛依舊是那樣清冷如月,幹淨得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並沒有撒謊。
“讓他過去。”
沒有接淺瞳手中的月輪花,流影揮手讓攔住邵歌的幹部退下。
這次出門他們並沒有帶無天醫術最好的同伴出來,若要急救,邵歌無疑才是最好的選擇,這花自然還是交給他更合適。
一管管鮮血從雷梟手臂上抽出,與此同時無天的人也將攜帶的基礎儀器依次搬進了帳篷。雖然隻是不夠精密的便攜儀器,但分析血液還是足夠了。
其他幾個幹部都被流影趕到了外麵戒備,帳篷裏隻剩下流影,柏壹,淺瞳,林繁陽和邵歌五人。
“老大,你跟雷老大一起出來的,你不會也中毒了吧!”
在等待結果的同時,林繁陽突然麵色鐵青,一把抓住淺瞳的胳膊,遞到邵歌麵前,示意他馬上抽血化驗。
淺瞳臉色也好不到哪裏,臉上有些蒼白。
雖然後半段因為雷梟一直按著她的頭,她幾乎沒有吸進什麽毒氣,可在那之前,兩人可是在充滿毒氣的花穀裏不知耽誤了多久。
“這毒怎麽解?”
一直沉默著的柏壹突然冷聲問道。
“.……我不知道。”沉默了兩秒鍾,邵歌如實地歎了口氣道:“月輪花本就沒有幾人見過,我們也隻在書上讀過而已,它的解毒劑隻能現做,絕不會有現成的解藥可用。”
“毒性有多嚴重?”流影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焦急。
“三個月內,所有內髒器官盡數腐爛。”
“開什麽玩笑!”
林繁陽頓時大喊一聲,柏壹則是一拳砸在桌麵上,震得桌上的儀器一陣晃動。
流影同樣是麵色鐵青:“解藥能做出來嗎?需要多久?”
“有毒源在,解藥的研製應該不成問題。隻是分析毒性,結構,再尋找合適的藥材製作,我也不知道具體要花多長時間.……”邵歌眉頭緊皺,正因為了解毒性,知道如何製作解毒劑,他心裏才比其他人更著急。
製作一款市麵上從未出現的解毒劑,要投入的時間和精力是遠遠超出想象的,而他最擔心的是如此劇烈的毒性,中毒的人到底能不能堅持到解毒劑製作完成。
雖說器官盡數衰敗腐爛要三個月,可是人體如此脆弱,不等腐爛就堅持不住了。
更何況,解毒劑隻能解毒,就算撐到了最後階段,但若毒性對器官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害,那是吃了解毒劑也救不回來的。
“**!!”流影狠狠的咬了咬牙,揮拳狠狠打在了自己受傷的腿上。
要不是他受傷沒有跟去,怎麽會讓首領鬧到中毒這麽嚴重!
要是他沒有受傷!
“流影。”身後一直沉默的柏壹伸手拽住了流影手臂,皺著眉搖了搖頭。
說到懊悔,他現在比流影更甚。
他明明跟著去了,卻一樣沒能阻止這種情況的發生。
隻是現在的情況,自責是最無用的,他們現在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救人,自責的事等首領解毒之後,想怎麽自責都沒人管。
“滴滴滴……”
分析儀的結束音響起,林繁陽和流影柏壹同時一個箭步擠上前去查看結果,卻被邵歌一個眼神統統瞪了回去。
雙眼緊盯著分析儀的液晶屏,邵歌越看眼中的疑惑越深,半晌呆呆地道:
“這.……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