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納采

  楚小婉當天下午就把蕭觀瀾的庚貼送來了慈寧宮,並換走了薑翎的庚貼。


  合八字這種事,不僅女方要合,男方也一樣會拿去合。


  但在雙方都有結親意願的情況下,隻要不是會克死對方的那種命格,一般合八字的人都會往好裏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親”就是這個意思了。


  楚小婉這邊拿到薑翎的庚貼後,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城去了寶相寺,消耗了一個人情,請海輝法師給合一下八字。


  海輝法師乃是得道高僧,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參禪,很少有人能請動他做看相、算命、合八字這種俗事。


  海輝法師拿到生辰八字後,一番掐算,而後微微頷首道:“命格相合,堪為良配。”


  楚小婉喜不自勝,心道:這便妥了。


  雖然算命這種事,每個算命先生的說辭不見得會相同,但大致還是不會相去太遠的。


  她這邊得出的結論是“堪為良配”,太後她老人家那邊就不會是“相克,不堪婚配”的結果。


  楚小婉正喜滋滋地起身,準備行禮告退,冷不防海輝法師問了一句:“第二張生辰八字的主人,可還好?”


  楚小婉被問得一頭霧水:不好我還能來讓您合八字?

  “很好啊,法師,有什麽問題嗎?”


  海輝法師紅潤而光潔的臉上露出一抹慈和的笑容,微微搖頭道:“施主無憂,並無問題,就算有異,也是好事。”


  楚小婉來了興趣,又重新坐下:“法師,您給說說這姑娘有什麽異?”


  然而海輝法師隻是笑而不語,不再多言。


  當楚小婉用出纏字決,想如同磨安親王妃那樣磨法師時,人家直接閉上眼開始念起心經來,對楚小婉的碎碎念聽而不聞。


  比念叨,楚小婉肯定是比不過海輝法師這種職業念經選手的。


  片刻後,楚小婉敗下陣來,規規矩矩地起身,行禮告辭離去。


  待她離開後,海輝大師這才睜開眼睛,微微皺眉:這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命格!明明是幼年淒苦命途多舛的早夭之命,偏偏又有大富大貴兒孫滿堂之相,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那生辰八字的主人大劫在十二歲,如今已然年滿十三,想來是安然度過了劫難,是否算是否極泰來了?

  而太後這邊拿到蕭觀瀾的庚貼後,直接讓鳳衛把兩個人的生辰八字送往水月庵測算。


  第二天鳳衛送來水月庵的結果:天作之合。


  太後雖然不信神佛,但聽到好聽的話,心裏還是多少安心了一些,命人把薑翎叫來,開門見山地道:“昨日鎮南王妃已經來換過你與蕭世子的庚貼,今日合了八字,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囡囡,你可想好了?如果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哀家把庚貼要回來便是,再往下,可就不好反悔了。”


  合八字又叫問名,原本應該放在納采之後,但為了防止因雙方命格不合而無法結親的情況發生,會有一些人家把問名放在納采之前,這樣一來,即使親結不成,也不會被太多人知曉,不會影響雙方的名聲。


  薑翎倒是沒想到鎮南王府的動作會這麽快,效率這麽高。


  不過也好,早些把這件事定下來,過了明路,免得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惦記,皇祖母也好早些脫離樊籠,重獲自由。


  她點頭應道:“孫兒想好了,不後悔。”


  太後便道:“那你這幾日且安心待在芙蕖院,想必鎮南王府不日便會送采禮(注)進宮。”


  以楚小婉的效率,明天就送來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隻是這大冬天的,京都又在北方,要捉活雁恐怕不容易。


  不過太後還是料錯了,鎮南王府的人隔了一天才來宮裏送采禮。


  原因之一自然是活雁不好抓,蕭觀瀾在正月初十清早便騎馬去了南方,兩天後才抓到一對活雁。


  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為正月十二的日子不太好,黃曆上寫著不宜納采,這才拖到了正月十三。


  正月十三這日,天氣晴朗,一大早便陽光明媚。


  一隊人馬從鎮南王府出來,打頭的是騎白馬的蕭世子,再後麵是一輛馬車,車上載著鎮南王妃和安親王妃。


  馬車後麵是二十四名家將,抬著六箱采禮,為了向世人展示男方的誠意,這些采禮箱子的蓋子都是打開的。


  第一箱裏裝著一個鐵籠,籠子裏是一隻活雁。


  第二箱是包裝精美的茶葉。


  第三箱是若幹細膩精致的綢緞。


  第四箱是熠熠生輝的珠寶首飾。


  第五箱是糕餅點心。


  第六箱是稻米兩袋酒兩壺。


  圍觀的人一看到第一個箱子裏的活雁,第一時間便明白過來,鎮南王府的世子爺要定親了!


  這可是個大新聞!


  如今在正月裏頭,大部分營生都還未開張,多數百姓都還處於休假狀態,因此閑得無事的人特別多,不一會兒工夫,納采隊伍後麵就跟了數千圍觀群眾。


  “世子爺這是要跟哪家姑娘定親呐?”


  有人小聲議論。


  “急啥,跟著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咋覺得這方向不太對呢,這別是要去皇宮吧?”


  “不會吧,難道是德雅公主?”


  ……


  蕭觀瀾騎在馬背上,身後那些議論在他耳朵裏隻是一片嚶嚶嗡嗡。


  實際上從他上馬出門開始,人就有些飄忽了。


  他為了能娶到心裏的那位姑娘,製定了各種各樣的計劃,連學過的兵法都用上了,原想著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鬥爭。


  然而,誰能想到她竟然會拿自己求而不得的事情當做條件,一頭紮進他還沒挖好的陷阱裏……


  容易得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看到她的庚貼,他都還沒法相信:這件事情竟然成了!


  雖然他心裏清楚,這婚約來得蹊蹺,她看自己的眼神坦坦蕩蕩,既沒有含羞帶怯,也不曾情意綿綿,定這婚約絕不是因為她傾慕自己。


  但是那又如何。


  比起唐子君和魏王等人,他已經向前邁近了一大步,從今往後,他便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旁,明目張膽地對她好。


  他還有好幾年的時間,不愁捂不熱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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