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經撩的蕭世子
薑翎將酒杯放到矮幾上,那股麻麻癢癢的感覺便消失了,待她不信邪地又端起酒杯,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她懷疑,自己若是不管不顧地把這杯酒喝了,搞不好立刻就得渾身長滿紅疙瘩,倒地休克。
過敏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處理不當說不定會出人命。
可好端端的,她怎麽會突然對酒精過敏了呢?
那個答案在她心裏打了個轉,卻被她刻意無視了。
隻是腦海裏有一句話不時閃現出來,想忘都忘不掉。
“姐姐,弟弟敬您一杯,這些年您主持薑家,辛苦了。”
薑翎甩了甩頭,將忽然湧上心頭的那股悲涼甩開。
當蕭靈兒舉杯道“各位同學,讓我們共飲此杯”時,她忍著那股麻癢,端起酒杯,假意抿了一口。
在這種集體幹杯的情況下,不會有人注意到她有沒有喝酒,但一會兒玩起遊戲來,一旦受罰,那便是眾目睽睽之下,到時候再想假裝喝酒,隻怕就騙不過群眾的眼睛了。
怎麽辦?實話實說告訴他們我不能飲酒?我喝了酒會死?
可這誰會信呢?
愁人啊!
薑翎臉上掛著笑容,心裏卻一陣火燎火燒,正著急呢,就聽德雅問道:“閔柔,怎麽不見文賢哥哥呢?”
蕭靈兒大喜:正愁找不到借口把我哥叫過來呢,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德雅你是個好人。
莫名其妙領了張好人卡的德雅,滿臉期待地看著蕭靈兒,等她回答。
蕭靈兒故作矜持地道:“說好是咱們私下裏聚會,怎好讓我哥哥也來,有他在,我怕你們不自在。”
德雅道:“哪裏會,蕭世子的為人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最溫和不過了,哪裏會不自在。”
其他捧哏們也跟著道:“對對,蕭世子光風霽月,他不來,這詩會都失色不少呢。”
“就是就是,郡主你便讓人去請一下蕭世子吧。”
“蕭世子能來,那是我們的榮幸。”
蕭靈兒“勉為其難”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使人去雲起齋看看我哥哥是否在家,若在,便請他來參加咱們的詩會,但不保證他會同意,隻能試試看。”
蕭觀瀾當然是在的,他生活比較有規律,蕭靈兒早就把哥哥的作息時間摸得透透的:一大早去早朝,然後上書房議事,辦完正事兒午間回府,用膳,午休,下午在外書房讀兵書,晚膳前練武,用晚膳,讀兵書,練功,睡覺。
今日哥哥沒有應酬,應該在外書房讀兵書。
蕭靈兒喚來一位小丫鬟,耳語了兩句,那丫鬟便直奔外書房去了。
外書房裏,蕭觀瀾聽著那小丫鬟道:“……都盼著世子爺您能去參加呢!”
蕭靈兒今日舉辦這場詩會,也是經過蕭觀瀾點頭同意的。
鎮南王夫婦都在南境戰場督戰,走時叮囑長子蕭觀瀾照顧弟弟妹妹,但妹妹打小就懂事,而且極有主見,因此他並未對她過於約束。
見妹妹差個小丫鬟來請,蕭觀瀾本不想去的,都是些閨閣女子,他去了怕是多有不便。
便打算隨口問問,然後就讓丫鬟回話不去:“都有哪些客人?”
那小丫鬟應道:“回世子爺,客人有二殿下,德雅公主、懷玉公主、周公子……”
蕭觀瀾打斷道:“周公子?哪位周公子?”
“回世子爺,是周文謙周公子。”
蕭觀瀾便擺了擺手,阻止了丫鬟繼續報人名的打算,起身道:“走吧,我去看看。”
他跟周胤文也算有些交情,而且詩會邀請的賓客裏不止一位男子,而家中男丁除了他年長一些,其他的都才十一二歲,怕待人接物上不夠穩妥,還是他親自去看著好一些。
待他隨丫鬟趕到暗香閣,在屏風外換了棉襪,轉過屏風,赫然便對上一雙讓他做了兩天噩夢的眼睛。
見到本人,噩夢裏的情形霎時重現:一位大花臉渾身髒兮兮的小女娃娃,一腳踩在凳子上,拇指和食指托著下巴,挑著眉對他說‘蕭世子,你真美,沐浴時記得叫我去看哦’。
下意識的,蕭觀瀾轉身就想走。
蕭靈兒愣了愣,忙喊住他:“哥哥!”
他這才驚覺失禮,頓住腳步,回過神來,朝在座眾人拱了拱手道:“蕭某方才想兵書上的內容想入神了,舉止失禮,各位莫怪。”
眾人紛紛道:“不怪不怪。”
蕭觀瀾笑了笑,刻意避開薑翎的注視,目光將室內掃了一遍,找到唯一空置的筵席落座。
待他理順衣擺一抬頭,赫然發現這個鬼位置竟正對著他噩夢的源頭:遺玉郡主。
他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把目光落向別處。
偏偏這時薑翎清了清嗓子,他心裏一突,忍不住又朝她看了過去,隻見她跪坐得端端正正的,正偏著頭跟旁邊的沈三姑娘說話。
他鬆了口氣:還好她沒尋事兒。
然而還沒等這口氣落下去,就見那位麵若桃李的小姑娘忽然朝他轉過來,墨色琉璃般的眼睛朝他眨了眨,嘴角微微勾起,用一隻手擋在臉側,嘴裏一開一合,無聲地吐出兩個字來:
“彌!”“補!”
那天夜裏的情形頓時紛紛回籠,他記起來她當時說:“彌補啊?好說,下次你沐浴時,讓我看回來就是了。”
那時沒有旁的人在,他聽到這樣的話隻是覺得被冒犯了。
而今日卻是眾目睽睽之下,這一瞬間他隻覺得那小郡主的目光已經當眾把他扒了個精光。
蕭觀瀾頓時覺得自己的腦子像被人塞了黑火藥而且還點著了似的,“轟”的一聲炸開了,炸得他魂飛九天外。
接著仿佛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衝到了臉上,燙得像燃起來了似的。
他怔了怔,忙掩飾性的低下頭。
薑翎也怔了怔。
先前,當身穿一襲玄色金絲鶴紋夾棉長衫的蕭觀瀾進門時,正好屋外陽光明媚,他整個人都如同那墨色衣裳上的金絲般,散發著光芒,晃著了她的眼睛,令她本就煩躁的心情更煩躁了幾分。
當時她就想:帥又怎樣,好看又怎樣,不靈不靈地發光又怎樣,你還不是個私闖內院的登徒子!是個人麵獸心見死不救的禽獸!
她決定提醒提醒他。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位十**歲、身邊說不定已經有好幾個小妾和通房丫鬟的蕭世子,竟然會臉紅。
這麽不經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