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趙昕往事（12）

  趙昕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頓時她的臉頰上被沾上幾道髒汙。她像是終於下了某種決心一般，不再試圖站起身來，而是慢慢地用雙手撐著身體向前爬去。


  一步、一步；一米，兩米，三米……


  少女爬過的地上，蜿蜒著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杜若幾人一路跟著趙昕，看著她艱難地往前爬著，從工地，慢慢一路爬到了大馬路；又從大馬路，終於一路爬到了一棟老舊平房的門口。


  楚綾雙眸通紅，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顫，雙拳緊握，費勁了全身的力氣努力克製住心頭升騰而起的戾氣！她雖同趙昕算不上熟識，與她不過幾麵之緣，但她相信這個會為了幾乎陌生人而犧牲的女孩，絕對是善良美好的。可如今看了趙昕的回憶，這份善良和美好，竟曾被以如此殘酷的方式對待，怎不教人氣憤！


  他們看著年少的趙昕從書包裏翻出鑰匙終於打開了那平房的大門，看著她以那種難堪的姿勢痛苦地爬了進去，看著她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響，甚至連燈都不敢開地爬進了衛生間，然後聽著衛生間裏傳來的水流聲，以及那壓抑的、被捂住的小小痛哭聲。


  她，竟是連哭都不敢痛痛快快地哭出聲來麽？！這孩子，平日裏究竟過的是什麽日子啊？！她的父母，她的親人，到底是怎麽對待她的……


  趙昕那淒涼的哭聲在幾人耳邊環繞，他們的心頭頓時如同被人狠狠揪了起來一般。


  也不知聽了多久的哭聲，黑暗中的幾人盡皆沉默不語，每個人心頭都如壓了千斤巨石般沉重。


  突然，場景再次變幻。


  黑暗一掃而空，日光正好。


  依然是之前那所老舊平房。隻是這次的人，除了趙昕，還有一對中年男女。


  “你這賤貨，你給老子說清楚，肚子裏的野種到底是誰的？！”穿著泛黃襯衣的中年男人一手舉著皮帶，一手指著趙昕，神情激動地破口大罵，噴出的唾沫星子飛濺到了趙昕的身上、臉上。


  趙昕聳肩跪在房間正中的地上，低垂著頭，淚早已流滿臉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到底叫什麽。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強迫的。”


  少女的姿態卑微，內疚、恐懼，年少的她還並不懂得這並不是她的錯，她也完全不該為這種不屬於她的錯而道歉。


  “啪！”一聲巨響的耳光落在了跪在地上趙昕的臉上。


  趙昕難以置信地捂著被打的那半邊臉頰，看著麵前這個眼神中對她充滿了厭惡的女人——她的親生母親。


  ““他們”是什麽意思？你是說還不止一個？老娘怎麽會生出你這種浪貨小賤人來的？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燙著滿頭小卷的胖女人邊哭，邊用雙手使勁拍著自己的大腿，不時還擤擤鼻涕。


  “小小年紀就這麽浪，你怎麽不去死？！”


  “你這賠錢貨，生你出來就是給老子丟臉的嗎？以後老子還有什麽麵子出門？”


  “你有本事勾男人，你怎麽不去**啊？”


  …………


  一大串一大串的汙言穢語從她的親生父母的嘴口冒了出來，趙昕從最開始的難以置信、震驚，到最後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