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蘇晚歌自己這幾年也是衰老的速度奇快，僅僅三年，老了有二十歲。但她那是一天天地慢慢變老，三年才是如此模樣。可眼前這陸姑娘……才幾日的時間，竟是一下子就從三十歲老成六十歲，這！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正常人的衰老速度嗎？！
她還並不知道，杜若可是眼睜睜地看著陸離從十七八歲的如花少女，短短時日就變成了如今雞皮鶴發的老婦。
那震撼更甚！
“發生了何事？”陸離問道。
“沒事。”杜若臉色如常。
“取麵鏡子予我。”陸離淡淡對杜若說了一聲。
“阿離，別看了。”杜若蹲在陸離麵前，不肯挪動。
陸離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盯著杜若的眼睛。
杜若終究拗不過陸離，“阿離，你的臉……”到底說不下去。
“何事？”陸離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可左手還是毫無知覺，右手雖有知覺，卻是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她懷疑她右手中的靈力隻怕也是……快要耗盡了。
“隻是有些皺紋。”杜若說完，小心翼翼地看著陸離。他知道一般的女孩子對於自己的臉有多麽地在意，很多女人甚至會為了變美會不折手段，整容、打針、拉皮，無所不用其極。現在陸離的臉……
他很擔心她會想不開。
“哦。”陸離聽了杜若的話，倒是瞬間放下了心來。
杜若小心地勸說：“阿離，你別放在心上，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在我心裏你都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這是他的心裏話。
陸離聽了杜若的話，反而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無妨，樣貌罷了，不過隻是一具皮囊，有何可懼？”
杜若頓時笑彎了眼，她能這麽想，真好。他隻想她好好地活著，不管她會變成什麽樣子。他記得她和他一起被壓在“浮生殿”下時說過的話：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蘇晚歌聽了陸離的話，倒是頓時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雖然這姑娘說話有點怪異，就像古代人似得，可她的胸襟和眼界，真是比大部分人都要寬廣。就連她蘇晚歌自己，這幾年來都對自己的臉耿耿於懷，甚至方熙出軌，她一度曾覺得是自己的年紀的問題，事實上她很自卑，自己如今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方熙的媽媽一般，難怪丈夫會出軌那麽一個除了年輕以外一無是處的馬瑩瑩。
如今，聽了陸離的話，蘇晚歌卻是想通了，若是真愛，無關樣貌、年歲。
“阿離，你要不要去曬曬太陽？”杜若想起來之前在寧山的時候，她曾說過日光和月光對她恢複傷勢很有好處。
“也好。”
“要不，我把這個貴妃椅搬到陽台上去，你還是可以睡在這上麵？”杜若最近開始朝著大力水手的方向發展了，挺大的沙發都能一個人扛了到處走。
陸離想了想，搖頭：“不用。我不能再躺在這貴妃椅上了。樓下儲藏室裏還有個躺椅可以用。”
杜若不知，這貴妃椅是楚殤特地為陸離親手製作的，用的是煉器的手法，雖然看著是件普通家具，事實上這是件輔助修煉的法器。這一世陸離開始修煉的年歲有些大了，不比楚殤這種從年幼時期就開始修煉的修士。為了讓陸離能盡快築基，楚殤真的是煞費苦心。
可若是平常的陸離躺在這貴妃椅上修煉，自然是事半功倍；可之前陸離喝了杜若喂的水導致體內有人間的濁氣，當日被放上這貴妃椅之後，這椅子是死物，並不會分辨陸離的狀況，隻是循著法器的功用，直接自動為陸離清理體內的雜質。但連季青臨都不知道的是：要支撐這法器的運行是要以消耗靈力為代價，而陸離當時體內的靈力幾乎已經耗盡，沒想到法器竟直接以她的生命力做了能量。
所以短短時間內，陸離才會蒼老至此！
陸離此刻已然是想明白了這一切。也知道她此刻體內沒有靈力，再在這貴妃椅上也是無益。還不如去曬曬太陽。
說來她自從傷了之後，越來越像凡人了。怕冷，喜歡曬太陽……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沒幾分鍾，杜若不隻搬來了躺椅，還順便拿來了一床被子。他想著陸離如今不比從前，隻怕和普通人一樣怕冷了。
把陸離抱到陽台上安頓好後，又細心地幫她把被子掖了掖，才搬了個矮凳子坐到陸離的旁邊。
蘇晚歌看著貴為影帝的杜若對陸離事事周到體貼，默默轉身回了客房。她如今見到了杜若的樣子，才知道真正的深愛的樣子，她要好好地想想接下來她和方熙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接下來的幾日，陸離的狀況稍有好轉，每日總能清醒幾個時辰。不過她也不敢再整都日待在陽台。如今距離過春節不過四五日，即便海城位於南方，可海城靠海，冬天陰冷的離譜，水汽重、潮濕的很，自打她靈力盡失後，如今越來越受不住寒冷。
所以杜若每日若天氣好，就抱陸離去陽台曬曬，日落前一定要抱她回房。若是陰天或下雨，陸離就隻能待在房間。
蘇晚歌那天回房後，仿佛心事沉沉般，每天除了定時給杜若做好三餐，其餘時間都不出房門，杜若這幾天都沒見過她幾次。杜若心知她要好好思考之後的決定，也就不去打擾她。
季青臨倒來過幾次送東西，但每次都是天亮前來，東西放好就自己離開，陸離都還在昏睡。要不是杜若起的早，都不知道那麽多東西居然是季青臨一個人搬來的。
陸離越來越喜歡曬太陽，雖然她現在吸收不了日光精華，但陽光落在身上總是暖洋洋的十分舒暢。通常這種時候杜若都會安靜地坐在她身旁的小凳子上，有時候看本書，有時候看著她發呆。偶爾趁著陸離精神好，也會聊聊天。
這日，蘇晚歌到陽台上找杜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麵。陸離如今的形容如同六十老婦，在躺椅上閉著眼睛休息；杜若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著躺椅上看起來如同他奶奶的老嫗，眼神纏綿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