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火車上
陸嚴靠在車廂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渾身的酸痛無比。
他覺得他再也跑不動了,他在這個車廂裏跑了一趟又一趟。
他已經忘了他具體跑了多少趟了,但至少也有二十多趟了。
而這個車廂看著很短,卻實際跑的時候卻有差不多有一千米長。
再過一分鍾,車廂頂部就會響。
不,還有26秒。
3秒,2秒,1秒。
敲擊聲響起。
但陸嚴卻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這個敲擊聲隻是提醒他開始的信號。
再過三分鍾後,車廂裏所有的人便會變成喪屍。
他不是沒想過趁這三分鍾逃出去,但沒有用,他打不開車廂門,車廂兩端的門他都打不開。
如果他自作聰明跑到門前等待,那麽他會在一切開始的時候,回到他現在這個位置。
隻要在喪屍出現前,他到了他床鋪位置的前方,他便會回到他現在這個位置,而出口是他最開始打開的那扇門。
他看向了手機屏幕,手機上的電量從他注意到時,就一直沒有變。
手機上也依舊顯示沒有信號。
手機電筒的光照在車窗上,綿綿細雨不斷地擊打在窗戶上,外麵是茂密的叢林。
景色也從他注意到時,一直沒有變。
他嚐試過敲碎窗戶,但窗戶紋絲不動。
他被困在這個空間裏,隻有不停地逃亡。
陸嚴不是沒有想過開槍,但他瞄不到那個小女孩,他也不認為槍對鬼有用。
而槍在電影裏是對喪屍有用,他也能碰到這些喪屍,但卻不敢去賭這些喪屍不是活人。
時間要到了。
陸嚴向前麵走去,剛剛走到他床鋪的位置,中年男人便變成喪屍向他撲了過來。
他疲憊地向前麵跑去,躲過一個又一個的喪屍。
他的腿越來越軟,他已經快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
眼前也越來越模糊,陸嚴狠狠地掐了一下腰間的肉,但也並沒有多大的效果。
因為他快沒力氣了,身上也沒有那個地方不疼。
他的心髒尤其的疼,他想,要是這次他能活著逃離這裏,他回去後,一定加強鍛煉。
陸嚴每出一口氣,心髒便火辣辣地疼,喉嚨裏幹澀無比。
他想咽一口唾沫,但卻抿不出絲毫的口水。
陸嚴又躲過一個撲過來的喪屍,他應該慶幸這些喪屍並不聰明,動作也很單一。
心髒像被無數根刺般得疼,身體也酸疼得感覺不到了般,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陸嚴眼前猛然一黑,他看不清前麵,被一個喪屍撲倒在了地上。
求生的**,讓他拿下了腰間的槍,打開保險,指向了前麵。
他努力睜開雙眼,中年男人滄桑扭曲的臉模糊地出現在了他的眼睛裏。
壓在他身上的是那個中年男人。
他拿著槍的手微微顫抖,隨後,槍掉到了地上。
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他果然還是下不去手。
陸嚴閉上了眼睛,神情放鬆了下來。
再見,這個世界。
中年男人張大嘴,唾液直流,尖利牙齒向陸嚴咬去。
……
中午,食堂門口
“拜拜。”三位女生向李弦月道別。
“拜拜。”李弦月道。
李弦月看見三位女生青春陽光的身影從她眼前慢慢消失。
現在該去哪裏?
李弦月並不想回寢室,畢竟她不知道怎麽麵對她們,與其沉默,尷尬,還不如不回去。
還是去廢棄教學樓那裏吧。
李弦月獨自一人,漫步在林間小道,陽光從茂密的枝葉間細碎地灑下,在她身上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美好得不染塵世。
但卻讓人覺得她仿佛隔離在整個世界之外,陽光並沒有照在她的身上,而是透過未知的空間,映照出了她的身形。
本來想和她打招呼的人,看到這樣的情景,默默地選擇了遠離。
人類對於無法理解的神秘生物,總是本能地感到好奇,但大多數的人卻隻會觀望,議論,躊躇,然後放棄。卻從來不會去問那個生物的想法,他們不知道那個生物同樣也想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李弦月走在昏暗小道上,涼風拂過,樹葉沙沙,似是在歎息。
突然,李弦月聽到遠處傳來了男人的瘋狂的聲音。
她向那裏跑了過去。
……
“小蓮,我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還要和出賣自己的身體!”
陳非眼圈青黑凹陷,顴骨突出,蒼白瘦弱,就像鬼般。
他麵容扭曲猙獰地一步一步地逼近蘇蓮。
“你不要過來,我不認識你。”蘇蓮被他嚇得連連後退,神情慌張不已。
“你不認識我,你這幾天晚上不都在我床上嗎?”陳非獰笑,深凹的眼睛裏滿是瘋狂,陰暗暴虐的氣息從他身上源源散發,就像活的一般,向蘇蓮的身上纏去。
“你胡說!我沒有!”蘇蓮眼睛通紅,裏麵氤氳著霧氣,看上去楚楚可憐。
但陳非卻並沒有可憐她,因為他現在異常地生氣,小蓮是他的!這兩天一直都和他在一起!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玩弄我的感情?!”他右手一伸,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蘇蓮的臉上。
“我……”(沒有)蘇蓮還沒有說完,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臉上。她一時沒有站穩,被陳非一巴掌打得摔倒在了地上,左邊的臉上印著深紅色的手掌印,肉眼可見得腫了起來。
她神情害怕地看著站在她麵前高高在上,麵目猙獰的陳非,淚水在眼眶裏不斷地打轉。
“賤人!這個時候你還有臉哭!”陳非陰毒地俯視這蘇蓮,揚手便又向她揮去。
“住手!”李弦月一跑進這個地方,便看見這一幕。
陳非瞥了李弦月一眼後,便回過了頭,狠狠地揮下了手。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林間的小道裏格外的明顯。
李弦月也顧不到那麽多了,踩進了草坪裏,從灌木圍牆上翻了過去,迅速向蘇蓮跑了過去。
“賤人!賤人!”陳非猙獰大笑,“哈哈!哈哈!”
他揚手便又要向蘇蓮揮去,蘇蓮神情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陳非的手就要碰到蘇蓮臉的一瞬間,他的手停了下來。
蘇蓮癱坐在地上,身體微微發抖,但意料中的巴掌並沒有再一次落到她的臉上。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眼睛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道縫隙,她看在了陳非的手臂停在了空中。
她緊咬住下唇,臉上的肌肉被牽動,左臉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她鬆開了唇,猛然睜開了眼睛,看見陳非的手腕被一隻白皙纖細的手緊緊扣住。
“放開!”
陳非的怒吼猛地在響起,蘇蓮被他的聲音嚇得一顫,回過神,看向了握著陳非手腕的主人。
那是一個穿著軍訓服的漂亮少女,陽光灑在她身上,蘇蓮覺得仿佛看見了神明。
“放開!你是誰?憑什麽管我們的事?”
陳非眼神陰毒,咬牙切齒地瞪著李弦月,右手奮力掙紮,卻始終無法從她的手中掙紮開。
“就憑你打人,我便管定了。”李弦月神色冷漠地看著他。
她看見陳非臉色青黑,眼窩深陷,眼睛渾濁,布滿紅血絲,身上透露著一股濃鬱的鬼氣。
這個情況……
這時,陳非遲鈍地大腦終於反應過來,他還有另一隻手。
他伸起左手,便向李弦月揮去,李弦月一個擒拿,把他雙手扣在了身後。
“放開!放開我!賤人!”陳非猛然看見蘇蓮的臉,抬腿向蘇蓮踢去。
李弦月麵色一沉,一腳踢向陳非的膕窩。
陳非吃痛,跪倒在了地上。
而遠處,這一幕被鄧濤用手機拍了下來。
他看著李弦月的背影,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李弦月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她回頭但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還是先把這裏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陳非跪倒在地上,被李弦月按住無法掙脫,嘴裏不停地罵罵咧咧:“放開我!這是我和那個賤人的事!你憑什麽管!你不會和那個賤人也有一腿吧?你不知道把那個賤人在床上有多麽熱……”
李弦月左手向陳非的脖子一揮,陳非昏了過去。
她把扣著陳非的手一放,陳非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見陳非倒下後,李弦月看向了蘇蓮。
蘇蓮依舊癱坐在地上,左手捂住臉,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快起來吧,地上涼。”李弦月把手伸到了蘇蓮麵前。
蘇蓮聽到她的聲音,抬頭看向了她,眼淚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我不認識他,我什麽都沒有做……”蘇蓮聲音哽咽,毫無血色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伸到了李弦月的手心裏。
“我相信你。”李弦月拉起了她。
“哇——”蘇蓮痛哭,撲進了李弦月的懷裏。
李弦月身體僵硬,但也沒有推開她,任由蘇蓮的眼淚打濕了她的衣服。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安慰蘇蓮,便靜靜地站在原地。
“小蓮!”
一個女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蘇蓮聽到聲音後,從李弦月的懷裏出去了,她用衣袖努力擦幹淨了眼淚。
在看到李弦月胸前被水淚水浸濕,顏色變深的布料時,道:“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李弦月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顏色變深的布料,“沒關係,不用在意。”
“小蓮。”
錢雅走到了李弦月她們旁邊。
李弦月抬眸,女生穿著軍訓服,皮膚蒼白,頭發幹枯,額角還有著汗水,一看就是匆匆跑來的。
隻是女生身上隱約有著一股鬼氣,應該是近期粘上的。
李弦月看了女生一眼,並沒有發現其他的問題,應該是不小心粘上的吧?
和陳非身上的鬼氣不同,陳非一看就是被厲鬼纏上吸了大量精氣後,神誌都不清了。
“小蓮,你的臉?是誰打的你?”
錢雅掰過蘇蓮的身體,便看見她的臉上有著深紅色的兩個交織的手掌印,眼睛,鼻子也都紅紅的。
她臉色倏地陰沉了下去,她驀然瞥到了躺在地上的陳非,“是不是他?”
她周身戾氣迸發,向陳非走去。
“小雅,我沒事的。”蘇蓮抱住了錢雅,“你不要擔心。”
“小蓮!”
“我沒事的。”……
錢雅冷靜了下來,但渾身依舊散發著一股戾氣。
蘇蓮見她冷靜後,轉過身看向了李弦月,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你。”
錢雅見狀,也誠懇地向李弦月道謝,“謝謝你幫助小蓮。”
“沒關係。”李弦月連忙道。
“要不要報警?”李弦月瞥了一眼陳非。
“不用了,報警的話他的前途就毀了。”蘇蓮道。
李弦月蹙眉,蘇蓮看見後,道:“他應該是精神不好,一時糊塗了。而且對我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李弦月不讚同地看著她。
錢雅:“小蓮,你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如果有下一次怎麽辦?”
蘇蓮:“如果有下次,我就報警。你們不要擔心了,沒事的。”
錢雅不甘心地瞪著躺在地上的陳非。
李弦月聽當事人都這樣說了,也不好再說什麽。
她看向了地上的陳非,正在想該怎麽處理的時候,聽到了跑步聲。
李弦月看了過去,一個男生向她們跑了過來。
這個氣息,是剛才偷窺這裏的人。而且這個男生身上也有著和那個男生身上一樣的鬼氣。
“我叫鄧濤。”男生介紹道,他指向了地上的陳非,“他是我室友叫陳非,他……”
鄧濤聲音吞吞吐吐,像是有什麽難言之情。他糾結一番後,看向了蘇蓮道:“陳非他腦子有點問題,他一直說你是他女朋友,今天還說要來找你問個清楚。吃完飯後,我一轉身他就不見了,我怕他傷害……”
他聲音截然而止,盯住了蘇蓮臉上的手掌印,“這不會是他做的吧。”
但他語氣堅定,就像是已經確定就是陳非做的,“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蘇蓮道。
“真的很抱歉。”鄧濤道,“要是我早點找到他,他就不會……”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一再提起,會對被欺負的人造成更多的傷害。
他看向了地上的陳非,“我把他帶走吧,我會看好他,不讓他再來煩你。”
“麻煩你了。”蘇蓮道。
鄧濤扶起了地上的陳非,架著他離開了。
李弦月見鄧濤離開後,便向蘇蓮她們道,“我也先走了,再見。”
蘇蓮:“謝謝,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