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謙虛
“這還用說嗎，肯定是言必行、行必果的人啊。”龍彪沒好氣道。
“好，龍總下午說得那些問題，有的是今年發生的，有的是去年甚至更早的時候發生的，我相信龍總肯定也就這些問題溝通不止一次。”
“何止一次，十次都有。”龍彪氣嘟嘟說道。
“以龍總的才智，溝通十次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你說我今天就給你一個答複，你信嗎？”
“那你的意思，就是解決不了了？”
“不是解決不了，而是龍總，你提了這麽多問題，我今天要是拍著胸脯說，龍總，我肯定給你解決，你放心，包在我林凱洋身上，你信嗎？”
“這……”
“從大了說，我是廠家的經理，你叫我一聲林經理，那是抬舉；往小了說，我就是一個打工的。”在談判的時候，該高調的時候高調，該放低身段就放低身段，“龍總喜歡言必行、行必果的人，我今天如果不顧一切，應承你所有的問題，而解決不了，我想下次你龍總就該罵我林凱洋了。”
“不會，不會。”龍彪說道。
“你不會，可是我會，我要是答應了你的問題，我辦不到，我都不好意思再踏進你的店鋪。”
“不至於，不至於。”
“龍總，我可以這樣說，我不敢說我一定能給你解決多少問題，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全力解決你的問題。如果我沒記錯，下午你一共提了16個問題，每個我都記在本子上了，在我能力範圍的我會全力解決，不在我能力範圍的，我會盡快上報公司，您看怎麽樣？”
龍彪沉吟了一會，長出了一口氣，“其實啊，林經理，我也就是發發牢騷，我知道這些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得了的。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有什麽話，不喜歡憋在心裏，喜歡直接提出來，如果說得難聽了，還望林經理多諒解一下啊。”
“該說諒解的應該是我。”
龍彪剛要說話，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酒店的服務員。
“來，來，林經理，先喝湯。”小六轉了一下桌子上的圓盤，我知道談話暫告一段落。
大家都在默默喝湯，其實我知道誰的心裏都不平靜，說句難聽話叫各懷鬼胎；我無法給龍彪一個滿意答複，我要貿然應承，會死得很慘，而龍彪也知道暫時無法從我嘴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雖心有不甘，但恐怕也找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法。
整個房間一時有些尷尬，靜得甚至能聽見龍彪呼嚕嚕的喝湯聲。
“這湯味道還不錯。”我沒話找話。
“那林經理就多喝點，我們濱海的老火湯天下一絕。”龍彪讓小六又過去給我舀了一碗。
我知道一會會有一番惡戰，龍彪叫來的這倆家夥，絕對不隻是單純吃飯的，更多是灌酒的。
席間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著，我和龍彪都很默契的決口不談工作，下午將近五個小時還不夠嗎？
奇怪的是小六喝得不多，一直都是另一個家夥傻逼似的，一仰脖一杯，一仰脖一杯，龍彪也跟著起哄。
席間貌似其樂融融，不知道的人看到還以為好朋友之間在喝酒呢。
隻是我確實大意失荊州了，我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結尾。在我喝得暈暈乎乎的時候，小六像一條毒蛇一般，吐出了芯子，“林經理，我敬你一杯。”
我呆呆坐在那裏，一時有點楞，一方麵是腦袋確實有點暈，另一方麵這個號稱不怎麽會喝酒的小六開始敬我酒了。
“林經理，我先幹為敬。”見我坐著沒動，小六一仰脖喝完。
我扭頭看了看龍彪，見他正笑眯眯看著天花板，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我知道這幾個家夥在這裏等著我呢。
“這酒喝可以，總得有個說法。”
“這不歡迎林經理的到來嗎？”
“剛才不是歡迎過了嗎？”
“剛才那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小六狡辯。
“找個其他理由。”我淡淡笑道。
“那就林經理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太過氣了。”
“小六，林經理是嫌你心不夠誠。”龍彪說道。
“我明白了。”小六端起酒杯又連喝兩杯。
當他舉起第三杯的時候，我站了起來，摁住小六的手。
當他舉起第三杯的時候，我站了起來，摁住小六的手，“六哥，喝酒不是這麽個喝法。”
“那應該怎麽個喝法？”小六挑釁看著我。
“剛才看六哥這個氣勢，我知道論喝酒我一定是喝不過六哥。”
小六不屑地問道：“那你想怎麽樣？”
我說，“能不能按照我的方式來喝？”
小六嘿嘿一笑，“你的方式？沒問題，你想怎麽喝，我就陪你怎麽喝。”
我轉向龍彪問道：“龍總，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六哥說，我怎麽喝，他就怎麽喝，我喝多少，他就喝多少？”
“應該是這個意思吧。”龍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六，點了點頭。
“嗯，那龍總您做個見證了。”
“沒問題。”看來龍彪對小六的酒量很有信心。
我站起身拉開包房的門，朝外麵喊道，“服務員，給我來兩隻大碗！”
龍彪問道，“林經理，你要大碗幹什麽？”
我笑了笑，“一會就知道了。”
小六看了我一眼，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不是……要拿碗喝吧？”
我笑了笑，沒回答。
不一會，服務員送了兩個大碗過來。我拿出打開的兩瓶酒，朝兩個碗倒去，小六瞪大眼睛看著我，臉都有點白了，我裝作專心倒酒，倒滿酒後，我端起一隻碗，裝作很恭敬的樣子遞給小六，“來，六哥，這碗是你的。”
小六看了看我，“你開什麽玩笑。”
我很正色回答道，“我沒有開玩笑呀，在我們老家，喝酒就是用這種碗的，越是好的朋友，越是最親密的朋友，用的碗越大，而且必須是一口幹。”
“你在開玩笑吧。”小六朝我說道，然後又看看龍彪，眼神中充滿哀求。
“我沒有開玩笑啊，你不信你問一下劉子文。”我朝劉子文說道。
“啊？”劉子文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我端起另一隻碗，問小六，“六哥，是你先喝，還是我先喝？”
小六點點頭道，“哪有這麽喝酒的？”
“我家裏就是這樣喝酒的呀，六哥剛才不是說，我怎麽喝你就怎麽喝，我喝多少你就喝多少嗎？”我看到小六喉結動了一下，顯然是咽了一口吐沫，沒有說話。
其實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已經看出來了，龍彪叫了兩個能喝的家夥，目的就是要把我灌醉，看我出醜。其實很多代理商，在跟廠家的業務接觸的時候，有一個陋習，非常喜歡用酒量來試探一個業務的深淺。酒量大、喝不醉，通常代表這個業務比較有能力，比較有城府，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旦被灌醉了，那這個業務在代理商麵前的形象、地位，就矮了幾分。更讓我惱火的是，如果小六一開始就和我喝酒，那就是江湖規矩，我也無話可說，但我最痛恨這種“車輪戰”，那你如果叫十個人來，一個一個排著隊，這不是玩我麽？對小六這種玩陰的，我必須一下製住他，因為剛才我已經喝得七葷八素了，我再讓小六這樣東一杯西一杯地敬下去，那最後倒下的一定是我。而劉子文這個王八蛋在那裏安坐不動。
想到這裏，我不禁有點生氣，一晚上幾乎就沒有幫我擋過酒。其實今天我叫他出來的另一個目的，也是想讓他幫我擋一下酒。
我知道，我這樣做，其實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做法。這一大碗酒下去，我自己肯定也倒下了，但我相信，小六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六哥，是我先喝，還是你先喝？”我又問了一遍。
這時候，小六看著龍彪，語氣低了很多，“啊，林經理，林經理，要不就算了吧。”
“那怎麽能算了呢？”我麵帶微笑地說道，“剛才六哥都說了，是歡迎我的到來，也是祝我萬事如意，還有祝我們合作愉快。是不是，龍總？剛才六哥敬酒的時候，是說先幹為敬，那按照我提出的喝法和六哥的說法，是說我應該先幹為敬，是吧？”我端起碗來，故意往外灑了一些，然後猛地一仰脖，開始狂喝。
其實這裏喝酒有一個技巧，就是左灑一下，右灑一下，然後猛地一仰脖，再灑很多到身上去，其實這酒也灑了很多杯，而且這樣豪爽的喝法，很多人都挑不出毛病。
酒一下肚，我就感覺肚子裏燒得厲害。我看到小六的臉已經不是白，而是綠了。我雙手扶著桌子，“六哥，該你了。”
小六哭喪著臉，“林經理，剛才是開個玩笑。”
“酒品就是人品，是吧，龍總？看這個樣子，六哥是不想喝了，是吧，龍總？”我決定不跟小六直接溝通。
龍彪起來圓場說，“林經理，要不就算了吧。”
“哦，”我強忍著惡心，“算了，今天下午龍總還剛跟我說過，喜歡言必行、行必果的人，不喜歡言而無信的人。剛才六哥跟我說，我怎麽喝，他就怎麽喝，我喝多少，他就喝多少，而且龍總您剛才也拍著胸脯說，要做見證人，是吧？劉子文，我沒有聽錯吧？”
“沒有沒有。”這回劉子文夠醒目，很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