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國王宮之內，一片縞素，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之中。
沛王突然駕崩，對王族而言猶如晴天霹靂，一眾王室成員扶著靈棺痛哭不止。
湯玄策就站在大殿之內，一張臉繃緊了，眼神中滿是愧疚之色。
他負責保護沛王的人身安全，但沛王還是不幸罹難了，這一刻他無顏麵對太後、王後以及諸位王子。
水舞軍護衛著大殿，不允許任何閑雜人等入內，沛王已經罹難了，湯玄策不允許其他王室成員再受到任何威脅，這是眼下他唯一能做的。
身為湯家供奉，湯玄策沒有離開王宮，顧辰自然也不好離開。
隻是一眾王室哭哭啼啼的情景他並無興趣，人在大殿外的一棵樹下乘涼打坐。
當哭也哭過了，得知了宴會上事情的經過，沛國太後領著諸位王子到了湯玄策麵前。
“湯大人，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那大晟二皇子欺人太甚，恐怕不達目的不會善罷甘休。”
太後哽咽著，一張老臉上滿是憂愁。
兒子已經沒了，她現在擔心的是自己的孫子。
倘若不按烏烈皇子說的去做，接下來她的孫兒說不定會一個個暴斃身亡。
這是絕對有可能的，連堂堂沛王對方都能當麵毒殺，還有什麽是對方不敢做的？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她一個婦道人家滿是惶恐，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隻能請教湯玄策了。
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也隻有這位水舞軍的統帥依舊忠心耿耿，也隻有他可能守住王室了。
“啟稟太後，為今之計，必須盡快從諸位王子中挑選出一人繼承王位，然後臣會竭力輔佐，以最快的速度穩定朝野！”湯玄策神色一正，說道。
“國不可一日無主，這道理沒錯，隻是眼下無論讓老身哪一位孫兒繼位，都等於在將他們推入虎口，這讓老身如何決斷？”太後看向身後的諸位王子們，臉上滿是哀傷與不舍。
湯玄策歎了口氣，太後平日裏喜清淨，從不幹涉朝政，讓她做這麽個決斷的確是為難了她。
他也不催促，先看向諸位王子，目光重點落在了大王子劉孛的身上。“不知諸位王子是如何想的？”
若是平時，他根本不會問諸位王子的意見，因為無論哪個王子都不可能對王位不感興趣，必然是要極力爭取的。
然而沛國現在已經處於風雨飄搖中，那烏烈皇子放了狠話，眼下哪位王子敢犯忌諱繼承王位，幾乎是必死無疑，如此一來未必人人還敢爭取。
大王子劉孛年齡最長，也曾經在沛王的安排下參與過朝堂之事，所以這時他第一個考慮的人選是他。
可惜大王子劉孛像是沒有聽到湯玄策的話似的，整個人沉浸在悲傷之中，隻知道哭哭啼啼，六神無主的樣子。
“湯大人，我願意繼承王位！”
倒是沛王的次子劉徹脫口而出，整張臉漲紅了，眼中滿是恨意。
“我也願意！”“我也願意！”
見二哥說話了，其他幾位王子也紛紛響應，唯有眾人中看上去最為瘦弱的七王子劉彥一言不發，一雙瞎眼仿佛看不到局勢。
湯玄策見狀心中欣慰，大部分王子還算有擔當，明知繼承王位九死一生，仍然願意出頭。
有了王子們的無畏，他也更有決心去赴湯蹈火。
“太後，還請移步詳聊。”
湯玄策自認沒有權力去選擇誰當新的沛王，這事也不可能是他說了算，於是將太後請到了一邊。
“各位王子的態度太後都看到了，不知太後屬意哪一位繼承王位？”湯玄策客氣的問道。
沛王死得突然，在沒有任何遺言的情況下，太後傾向於哪位王子，哪位王子就更有資格繼承王位。
聽聞湯玄策的話，太後臉上露出了自嘲之色。“湯大人，請你老實說，眼下是我們想要讓誰繼承王位就能讓誰繼承嗎？百官會同意嗎？大晟的那位會同意嗎？”
湯玄策稍稍一默，好不容易才回答道：“太後，事在人為，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抗爭，否則沛國就真的完了！”
“抗爭？要如何去抗爭？連堂堂沛王他們都能公然毒害，何況是老身這些孫兒？所謂的抗爭必須建立在有希望的前提下，若是沒有希望，老身寧可護他們一時是一時！”太後的態度很消極，聽得湯玄策內心沉重。
事實上他能理解太後，外有嵐國大舉入侵，內有百官勾結外人，頂梁柱又垮了，換做誰都會覺得沛國王室沒了希望。
苟且偷生雖然可悲，但至少還活著，而若繼續抗爭，就隻有死路一條。
“太後，即便順著那烏烈的心意讓七王子繼承了大位，他也絕不會就此滿足。劉氏的王權一旦旁落，早晚也要家破人亡！”湯玄策話語不得不重了些，他心理上不願接受這樣的選擇，因為那樣意味著沛王白白死了，劉氏的江山也徹底斷送了。
他一生盡忠沛王，絕不希望看到那樣的局麵。
“湯大人，道理老身都懂，老身也不願意做劉氏的千古罪人！但凡有一絲機會，老身也願意去爭取，隻是真的還有機會嗎？湯大人，請你坦誠的告訴老身，就憑你，擋得住烏烈皇子嗎？”太後老淚縱橫，已是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
湯玄策低下了頭，神色黯淡。
他若能擋得住那烏烈皇子，沛王也不會慘死了。
論錢，論權，論勢，無論哪一樣他都根本無法和烏烈皇子相比，兩人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有的隻是一顆忠心，然而他的誓死效忠對眼下的王室又有多大意義？自己如何去說服他們繼續抗爭？
“湯大人，烏烈皇子權傾七國，更有可能是未來大晟皇朝的皇帝，根本不是我們惹得起的。或許我兒一開始就做錯了，若是早點投誠於他，也不至於落入眼下這步田地。”
太後繼續說道，她的話句句刺痛湯玄策的心，仿佛他先前的堅持都是錯的。
隻是，他真的錯了嗎？
不，士為知己者死，沛王對他有恩，他絕不能辜負他！
“太後，或許有一人，能幫沛國渡過危機！”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般，湯玄策咬牙道。
“何人有這本事？”悲觀的太後姑且一問。
“臣府中供奉陳一，或許能幫我們！”湯玄策不假思索的回答。
“陳供奉？老身聽說了，他從桃花居士的手上救下了你，實力可謂高強。隻是國事並非個人武力能輕易影響的，論權勢，他又如何能與那烏烈相比？”太後搖了搖頭，覺得湯玄策是病急亂投醫了。
“太後有所不知，這陳供奉乃是陳族之人！”湯玄策咬牙道，雖然他答應過顧辰要保密，但眼下已是不得不說，他不能讓太後放棄希望！
隻要沛國還有一絲存活的希望，哪怕他承受那一位的怒火而亡也在所不惜！
“陳族？哪個陳族？”太後一臉驚疑。
“以定身術聞名天下，那個神秘的隱世強族！”
湯玄策一番話振聵發聾，讓太後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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