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淩霜的戲份很快殺青，顧宇涵也隻有不到一個禮拜的戲了。因為隻是個小配角，所以淩霜沒什麽歡送儀式，但顧宇涵還是找了個時間請她吃了頓飯。
老板請吃飯，這在同一個劇裏無可厚非，但趙小助理多少還是覺得有點不一樣，可具體要說哪裏不一樣，又說不出什麽。於是憑著自己的喜好，給定了桌火鍋。
大影帝是不太好出門吃飯的，但外賣火鍋送上門，還是讓人眼饞。金姐在趕來的路上，她是要接淩霜回去，不過火鍋是趕不上了。趙小明訂得有點多，他本來想說再請幾個人，比如導演或者副導如果有空，來賞個臉吃個飯，以後有什麽好資源也可以考慮考慮咱們的小新人。這些本該是經紀人做的事，他一個小助理跟著影帝時間長了，多少也會了些。
顧宇涵卻搖頭不讓他去請，以後殺青宴如果有機會他會提兩句的，現在淩霜不過隻是個十八線小配角，再專門去請人家，萬一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或者沒有提攜後輩的意思，席間都不好說話。
趙小明想想也是，反正小淩眼下還有劇本可選，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慢慢來。
於是三個人麵對一大桌子菜，一時無語，“這得是五六個人的量吧？”
小助理迅速回答大影帝，“那確實，我想著什麽都點一點，專挑貴的好的點，也許咱導演或者副導能吃得開心些。現在好了，既然不請他們了，那咱自己吃吧，努努力興許能吃下一半左右？”
“你可真是個飯桶。”顧宇涵無語，“行吧，看著下吧，各種都下一點。”
顧大影帝喜歡吃，但不喜歡自己動手，如果有人動手，油最好都不要濺到他。如果不是淩霜在旁邊坐著，他甚至想躲去陽台，等這邊煮好了再叫他就行。
淩霜上輩子吃飯是沒怎麽動過手的，身邊侍候的一大群，什麽時候輪得到她？但這輩子在這裏生活這麽些年，生活技能早鍛煉出來了，炒幾個拿手菜都沒什麽問題，更何況煮火鍋。她幫著趙小明下各種肉類，“鴨腸熟得快，涵哥你自己的蘸料調好了嗎？”
“還沒，讓小明幫我調，他知道我口味。”
“行吧，馬上給你調，小淩你喜歡吃辣的還是不辣的？”
“別太辣了，最近有點上火。”淩霜下了肥牛，開始給大影帝涮鴨腸，“碟子趕緊拿過來，這個幾下就好。”
“小淩還挺熟練的嘛，你不會在火鍋店做過吧？”
“嗯，以前剛出來……”她都不知道怎麽跟人解釋從前，“剛從山裏出來在火鍋店幹過兩個月，還掃過地呢。”那時候她對這個世界十分懵懂，隻能盡力融入，所以幹過不少雜工。但她真切的感受著自己蓬勃的生命力，打從心底裏開心，所以做什麽都特別起勁，那幾份工作辭職的時候領導還特別不舍。
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就在那幾份工作裏。因為幹的時間都不長，她的身份還沒確定下來，反而很少人知道這一段不到半年的經曆。
以前在火鍋店裏經常看電視，因為看了部古裝劇講到她所在的那段曆史，覺得實在胡扯，這才想來影視城看看，從此開始了群演生涯。
“你也不容易。”趙小明見她承認了火鍋店的工作經曆，忍不住感歎。這人長得不錯，隻是自小生活在山裏，所以沒有接受過什麽教育，但還能對大端朝的曆史了如指掌，連導演都讚不絕口，這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還好了，這世上太多數人其實都不太容易，不隻我。”她將鴨腸夾入顧宇涵的碟子裏，又夾了幾片肥牛，示意他趕緊吃。
顧宇涵勉強接過來，他其實非常希望淩霜能將碟子直接放到他麵前的桌子上，他不是很想手粘上盛著香油的菜碟。趙小明是非常了解他的，正要上前幫他拿，就見他們家大影帝已經伸出了手。喲，不容易，平常偶爾拎個外賣都手拿著隔老遠，這還親自上手了。
顧宇涵麵色如常夾起塊肥牛，邊吃邊點頭，“嗯，味道不錯。”
“多謝誇獎。”趙小明將另一個碟子端給淩霜，“先別忙著幫他燙，自己先吃點。”自家影帝不省心，還是他來侍候吧。
“沒關係，順手的事。”淩霜示意他別客氣，見顧宇涵吃著開心，她久違的感覺到滿足。前世她也這樣侍候過別人，她有覺得幸福嗎？幸福不一定，畢竟在她們那個時代，婚事都是父母做主，說喜歡太過奢侈。但偶爾她會覺得滿足，比如與殿下一同用餐的時候，一共憧憬未來的時候。
但她知道自己身處危險之中嗎？肯定是知道的，怎麽會不知道？來到這個世界她終於明白，她與殿下身處洪流之中，身不由己被推著走，左右都是死，早晚而已。其實普通人也一樣吧，她想，人的歸宿都是死亡，但這個世界的女子所擁有的自由，她從前想都不敢想。
“你回去就搬去宿舍，因為新人宿舍沒有房間了，所以暫時你一個人先住一套房子，等有房間再搬過去。”顧宇涵吃得開心話就會多些，尤其跟自己熟悉的人。
“好的，也是宿舍樓嗎？”
“跟學生宿舍樓完全兩回事，也是套房，一個人一個房間，但這種宿舍樓暫時沒有了，你住的一套也在同一個小區裏，隻是不在宿舍樓那一棟。”
“一棟樓……都是我們公司的嗎？”淩霜被自家老板的豪氣嚇著了。
“你想多了，咱公司才多大，就一棟了……”趙小明阻止了她的發散思維，“隻有兩層四套，另外那小區是個富豪小區，多是以別墅大平層為主，像這種電梯高層隻有三棟，你住的那一套是一梯兩戶大平層。”
“哦，那我住的那一層另一戶也是咱公司的嗎？”
這姑娘相當敏感啊，趙小明想，問問題總問在點子上，“是的，但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沒事最好不要打擾。”
“那肯定的。”淩霜連忙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