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會麵

  盛夏時節，H市的天氣雖然依舊維持在人們難以接受的範疇，但涼爽的夜風到底還是吹散了一絲白日裏焦躁的酷熱。


  楚星默獨自走在長街上，身邊人來人往，盡是奔赴不同方向的路人。中年人下班回家，老人去跳廣場，年輕人則叫上自己的夥伴，去享受屬於他們的夜生活。


  “似乎好久沒有一個人出來轉轉了呢。”察覺到自己與周遭人群格格不入的氛圍，楚星默鬆了鬆臉上的口罩，自嘲地發出一聲感歎。


  在Y國的時候不會有像這樣的機會，神聖裁決的每個隊員無論走到那裏，都是所有人關注的重點對象。回到Z國之後倒是度過了一段安寧的日子，但自從前段時間開始忙活挑戰賽的事情之後，似乎就是整天窩在屋子不曾踏出半步。即使偶爾出來，也是陪著蘇沐橙他們一起。


  像這樣獨屬於一個人的悠閑時光，對他來說倒真是久違的體驗。


  穿過下一個十字路口，楚星默來到興欣網吧附近，自己和葉修魏琛經常買煙的那家便利店。


  “呦，來啦。”


  便利店的老板是一名40多歲的中年人，見到楚星默推門進來，坐在櫃台後的男人起身輕笑著跟他打起了招呼。


  “嗯。”楚星默摘下口罩，輕笑著點頭回應。


  “還是和之前一樣？”老板問。


  “嗯，麻煩了。”


  老板顯然是認識他的，但明顯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人的身份，隻是將他當成了經常照顧生意的大主顧。否則兩人間的對話，絕對不應該是這樣的狀態。


  得到楚星默的回應，老板彎下身子，在擺滿煙盒的櫃台下方翻找起來。楚星默看著男人有些臃腫的身軀，突然想到了那次和蘇沐橙坐出租車時的經曆。


  “師傅，您知道榮耀嗎？”


  “榮耀？是手機的那首歌嗎？”


  “不是，是一個網絡遊戲。”


  “網絡遊戲？哈哈哈，那是小孩子玩的吧，我這把年紀哪懂那個。”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麽現實，你當成人生全部的東西，可能在別人眼裏看來是那麽的不值一提。


  不過這才是最真實的世界吧？每個人守護著自己的東西，或輕鬆或狼狽的度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別人可以主動去加入你的世界，但你永遠無法強求旁人了解你的人生。


  老板很快整理好了他要的東西，六條成對的香煙，那是楚星默和葉修魏琛三人半個月的存糧。從網吧到小區附近，隻有這家便利店能夠一次性滿足他們三個老煙民的全部需求，這也是楚星默不惜繞大老遠路也要來這裏的原因。


  付過錢，道聲再見，提著老板分配好的白色塑料袋離開便利店。站在紅綠燈的路口，楚星默陷入了一個短暫的沉思。


  接下來去哪裏呢？

  此時此刻，夕陽才完全的沉入天邊，華燈初上的街頭到處是熙熙攘攘，三兩成對的人群。高聳的嘉世俱樂部大樓氣派的佇立在遠處，頂部赤紅的巨幅“嘉世”logo點亮起炫目的光輝，和街對麵樸實無華的興欣網吧形成了鮮明且強烈的對比。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兩者像是處在平行線兩端，完全涇渭分明的兩個節點。永遠沒有相交的可能。在尋常人看來，要是興欣有一天真能榜上嘉世這尊龐然大物，說“碰瓷”都算是在抬舉他們。


  那樣的話，祖墳何止是冒青煙，簡直是得噴火！


  而誰能夠想象的到，在那世人難以企及的高處，有些人正在為了人們眼中的凡夫俗子忙碌的焦頭爛額。


  陶軒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楚星默自嘲的笑笑，收回眺望的目光。正打算轉身離開，去湖邊轉轉時，一道突兀的人影就那麽映入了他的眼簾。


  從背後看，那應該是一位才剛滿18歲或者不到的少年。他在興欣網吧的霓虹招牌下駐足踱步良久，不時探頭朝裏麵張望著，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人。但結果很顯然，從那個位置他沒有任何收獲。


  一開始，楚星默還真以為那是個想要去網吧但是沒有身份證，所以想找個成年人帶他進去的孩子。陳果定下“未滿18歲絕對不給上網”的規矩他是知道的，對此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


  隨意地又瞟了兩眼後，楚星默逐漸察覺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地方，腦海裏跟著冒出了一個可能性。


  這時隻見那少年猶豫了一下，隨即咬牙頭也不回地鑽進了網吧裏，楚星默連忙挪動腳步走到網吧門口附近。等過了差不多10分鍾左右的時間，少年垂頭喪氣地從網吧裏走了出來，清秀稚嫩的臉頰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


  看來不管是找人還是想上網，這孩子都沒有得到自己期望的結果。


  葉秋他，不在興欣嗎？

  邱非回頭看了眼網吧裏人聲鼎沸的景象，難掩失落的歎了口氣。


  看過剛才的比賽錄像，邱非心裏充斥著太多太多的疑問，迫切的需要有人來給他解答，想起之前聽到關於葉秋可能藏身在興欣的傳聞，這才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結果在網吧一樓轉了好幾圈，幾乎每個電腦前的客人都被他確實地看過了，結果依然沒有找到。


  網吧中央懸掛的投影儀上還轉播著他們和興欣的比賽，邱非四處找人抬頭瞟了幾眼。此時的戰況可以說是完全一邊倒的局勢，興欣那邊上陣的是一個叫做迎風布陣的術士。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角色，邱非估計訓練營那邊也不會怎麽在意。結果就是這麽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角色，硬是接連打的他們兩三個人抬不起頭來。


  看了眼投影上堪稱慘烈的戰況，邱非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裏清楚這次陳夜輝帶人叫陣打算擊潰興欣的舉動，算是徹底宣告破產了。


  沒找到葉秋，邱非心裏本來就失望異常，這會徹底沒興趣在這烏煙瘴氣的網吧裏待著了，轉身就想回俱樂部繼續去看之前比賽的錄像。


  “你是在找葉……秋嗎？”


  熟悉的名字從完全陌生的聲音裏帶出，邱非驚詫莫名地回頭看向聲音來源方向，隻見一名大熱天戴著口罩、一身休閑裝的年輕人正雙臂抱胸，悠然地靠在牆上。手裏還提著成捆的香煙，配合上頭頂有些昏暗的燈光，活脫脫像一個賣假煙販子。


  注意到邱非目光中的詭異與警惕，年輕人從倚靠的牆上起身，慢悠悠地朝他這邊走來。


  “你是邱非吧？”口罩下傳來帶有幾分詢問的話語，年輕人撓了撓頭，似乎也有些不知道怎麽和他對話，“如果你是想找葉秋的話，他現在可不在這裏哦”


  “你是誰？”


  雖然心裏還有些警惕，但聽到年輕人嘴裏接連冒出自己和葉秋的名字，邱非的目光還是柔和了些許，他盯著眼前這張被口罩遮住大半的臉頰，疑惑的問道。


  “我啊？”年輕人笑了笑，抬起空著的右手，在邱非越來越驚訝的眼神下摘掉了戴在臉上的口罩。


  “你、你是.……”


  “初次見麵，我是楚星默。”楚星默嘴角揚起，露出口白燦燦的牙齒，臉上的笑容充斥著滿滿的親和力。很符合邱非想象中的前輩形象，但又像是位成熟穩重的兄長。


  “楚、楚前輩？！”邱非瞪大眼睛看著這張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臉，整個人驚訝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