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表露誠心
蕭長留半路修醫，也得高僧指點迷津，習得甚多醫理，深知為醫者，懷有仁心善術最為重要。
她雖醫術不精，卻因從小耳濡目染，有著一顆掩蓋不住的善心。
否則不至於為了城門口老婦的安危，而讓自己遭受了橫禍。
甚至她會特殊的驅邪控蠱的方法，這是讓他最為震撼的！
他以為，除了當年逍遙閣的洛顏和雪妃，世上再沒有人能用機關術法來抑製中蠱之人的情緒了。
哪怕是當今在機關術領域首屈一指的赤羽山莊，也不曾深諳此方麵的救人心法。
她居然會。
“當真？”蘇臨笙聞言燦眸一閃，怎能錯失良機，順著他的話接道：“那……蕭老師傅，不如您收我為徒如何？我保證好好跟您學習。”
說著她便豎起了手掌，誠懇請求的態度溢於言表。
在她所了解的信息裏，蕭長留並非普通醫者，雖半道出家，醫術不說登峰造極，卻得世外高僧指點，有獨特的醫道。
她見識過蕭長留輕鬆應對藥蠱之毒的深不可測的醫術，也被他拋卻世人對其乖張的偏見，大義為難民的舉動而撼動。
想到這，她揚起笑臉，一鼓作氣厚臉皮道，“反正蕭老師傅、蕭老師傅的這樣叫著也是麻煩，不如直接叫您師傅可好！”
蘇臨笙在說這話的時候，突然想到了平日裏蕭懷一與自己說話的語氣。
糟糕，潛移默化，如出一轍啊！
可她忽略了蕭長留性情孤僻的一麵，開始後悔，這話會不會直接被他當做了玩笑。
果然，蕭長留微微愣著，許久沒有反應。
這麽多年，他退去朝堂，整日與醫書為伴，生活平靜如水，波瀾不驚。
從未想過，會有一天，有人居然說要拜他為師。
還是神醫之女！
這想法未免過於奇怪。
蘇臨笙雖有三寸不爛之舌，但見到蕭長留淡漠無視的態度，竟不知所措。
半晌，蕭長留選擇沒有理會她這番心血來潮，繼續看醫書，“老夫才疏學淺，從未有收徒的心思，且胡說什麽呢？”
“蕭老師傅，我是認真的！”蘇臨笙眼神殷切，拜師學醫之誠心，天地可鑒。
自那夜衝破記憶的封印，她便領悟到了長久以來父親不願讓她涉及醫術的心思。
他不過是怕有朝一日，她親自診斷出自己體內寒症有多糟糕，過早的承受活不過三十歲的宿命。
父親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千山萬水尋找千葉魂草的下落，卻從不肯讓她知曉半分背後的緣由。
身為女兒，自當能體會父親的良苦用心，可她再也不想父親獨自去麵對本該她自己承受的宿命。
當她第一次在湖心別苑看到眼花繚亂的珍貴藥材時，她心底又多生了希望的火苗。
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東臨乃王朝的中心，物華天寶，更有他國進貢的稀缺藥材奇草，非偏安一隅的青州所能比擬。
何況毓庭坊的消息所指，蕭長留知曉對她來說尤為關鍵的千葉魂草的信息，那時便動了念頭。
父親常年以拯救青州百姓風寒為由，替自己尋找良藥，曆經風霜，她如何能不把握任何一個機會？何況這個機會近在眼前。
她尚有母親慘死的真相未待查明，那個纏繞自己多年的噩夢未除，她不願就此認命。
她要學習更多的醫術，更好的掌握自己的身體狀況，盡已所能，讓自己活下去。
甚至她開始在想，若能將自己擅長的攻毒驅邪之法與醫術相結合，也許會像蕭長留那般，幫到更多的人。
這個念頭漸漸在心中長出，可以說是影響了她的往後餘生中的每次選擇。
蕭長留緩緩移開醫書，鼻間聞到佛蓮青的氣味，以及她帶來的食盒裏散發的熟悉的雪花酥卷香味，終究起身，瞥了她一眼。
蘇臨笙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可一瞬間，滅了。
蕭長留隻是甩了甩衣袖，神態恢複嚴肅，道：“老夫也是認真的，不收。”
執著醫書走不過三步，一張瀟灑不羈的少年笑臉出現在自己跟前。
“爹，您之前不是說過想收徒弟嗎？我看蘇姑娘妙手仁心，倒挺合適的，錯過這麽好的徒弟，可是難尋。”蕭懷一道。
蘇臨笙聞言，失落的雙肩又立了起來，清澈的眸中閃著雀躍欣喜。
蕭長留卻表情陰鬱，沒好氣的道：“隻有五天時間，你又在瞎鬧騰什麽？”
“爹，您今天替他們診治時間太長了，剛好廚子熬出來的，喝點甜湯消消燥。”蕭懷一手中端著兩碗清香的蓮子羹，徑直遞過一碗。
嬉皮笑臉，無事獻殷勤。
蕭長留漠然的眼尾掃過，語氣微沉，“你爹我不喜甜，少來。”
蕭懷一依舊掛著笑臉，“爹在擔心我？這不還有四天時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逸待勞不是更好。”
蕭長留無言反駁，看到兒子的灼熱目光毫無顧忌的移到了自己身後的方向。
“蘇軍師，熬藥是個細心活，你不顧胳膊傷口親自替我爹看護藥罐，不知道的人還真的以為你是我爹收的徒弟呢。”
蕭懷一走到她跟前，笑著將另外一碗蓮子羹端過在她手心。
語氣由剛才的揶揄變得溫柔，“天氣幹燥，先過來歇息，嚐嚐這碗蓮子羹。”
蘇臨笙抬眸，見他眉角微微上挑，看來他看穿了她的打算和心思。
這事明明就是她心甘情願做的，卻被他刻意渲染升華。
還故意當著蕭長留的麵，他是在幫自己說服蕭長留，收自己為徒嗎？
“嗯，味道不錯，”蕭懷一兀自喝起那碗被父親拒絕的蓮子羹，催促她趕緊趁熱喝。
聞著清香四溢，蘇臨笙攪動湯勺，正要品嚐，手中的蓮子羹被人莫名其妙的拿走了。
蘇臨笙愣住：“……”
蕭懷一看著蕭長留的舉動，神情訝異，“爹，您不是不要嗎？”
蕭長留嫌棄而無奈的皺眉，頭痛的睨了眼一無所知的兩人，“此物偏涼性，不宜身體過寒的人飲用，你，還有你，都長點心思吧。”
蕭懷一：“……”
蘇臨笙：“……”
兩人同時愣著無言，像極了犯了錯還不知情而委屈巴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