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趕鴨子結婚
胖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去了女友家見了次家長，就順道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從早上趕火車那時候算起，到周家見著老太太正是上午，中午時分又給人一通得罪還勉強混了頓午飯，下午就被拉出去蓋上紅布結了婚；那用作傳統新郎服的紅布還真是給蓋上的，就隨便縫幾針往他腰上一纏就完事。因為周家臨時找不出合他腰身的衣服。
一生一次的新郎禮服混得跟乞丐似的，簡直不要太隨便。摸摸腰上紮眼的紅，胖胖站在臨時布置起來的周家大堂中心笑得僵硬；看旁邊那些個被老太太火急火燎拉過來充場子的周家親友，他自覺自己腦子裏的問號一點也不比對方少：
“不要用那種‘這人從哪兒蹦出來’的怪異眼神看我好嗎？我和你們一樣，都一頭霧水啊！”強撐住臉上的假笑，胖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周老太的行動力：這麽匆忙的傳統婚禮真不是她剛受了刺激拍腦袋想出來的麽？
要不是身邊還跟了三個兄弟撐場麵，他還真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拉著抓了壯丁，不然怎麽會突然間就出現在婚禮現場當主角？
暴露在周圍人各懷心思的眼神中，胖胖真覺自己要崩潰了。好在他擺著假笑臉胡思亂想的時候，穿著婚服的女友及時出現，作著新娘的打扮主動站到他身邊；
那一刻，這人突然就覺得剛才的一切委屈都已是過去，唯有對方手心的溫柔才是他一輩子的追求。
“對不起啊，突然間讓你娶我，你應該也不怎麽願意吧？”攏龍自己兩鬢的頭發，周茗牽起身邊人的手，眉間一縷不易發現的擔憂：“我也知道，奶奶這個決定實在太倉促了，竟然是讓我們就地結婚什麽的……”
“她剛說‘這個夏天’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能抽出點時間做準備呢。”輕歎一聲，她看看男友腰間那塊不像樣的紅布，再低頭瞥一眼自己的錦繡華服，心中內疚更大：
作為一定會早早嫁人的世家子，她自己的婚服自然有家族內早早備下，然新郎的禮服卻不在準備範圍內；按照原本的打算，新郎服是由另一世家安排的。並且，就算家裏有新郎服的備份，以胖胖的身材也穿不下。
果然，奶奶的舉動還是太心急。抿著嘴唇，周茗看著眼前似乎已陷入呆滯狀態的男友，心頭不由有些酸澀；不過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她又不得不振作起來，安撫對方：“輕舟，別擔心，這不過是為了堵住聯姻對方與家裏人的儀式而已，算不得正式；”
“要是你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我們可以不算的！反正隻是走個過場，又不是真正辦了證……”輕拍一下身邊人後背，她還準備盡量擺出輕鬆的樣子，不料對方一個扭頭就打斷她原計劃：
“可是我們都辦婚禮了，怎麽不算真正結了婚？”緊緊握住女友的手，胖胖總算從假笑中蘇醒。看著身邊那個身穿盛裝的新娘子，他感到自己這輩子值了：“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兒戲，真的，隻要你穿了婚服就夠了！”
沒有新郎服算什麽？沒有親戚來算什麽？時間倉促點又算什麽？結婚最重要的，不就是有個新娘子麽！握住周茗的手，胖胖漲紅一張臉，突然從大廳中間匆匆跑開，隨後又不知從哪兒拿出自己開始進門是背的背包。
拉開拉鏈，從最深處的暗格裏他連拉帶扯好不容易拽出一個小小的盒子，大紅色，天鵝絨的緞麵，裏麵是一枚不大不小閃閃發光的亮黃色戒指。戒指一出，那亮麗的色澤幾乎閃瞎所有圍觀者的眼睛。
哦豁，這小胖子難不成還有點家產？周家人看新郎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莫非那老太太就是看中這人的財力才這麽急著把繼承人嫁過去的？那麽說這個外人也不比那些世家子差多少？暗中交換眼神，關於周家本家的八卦又多了幾條。
喲盧輕舟這廝什麽時候還買了戒指？看不出來啊他平時那麽低調，還是個富二代不成？被那戒指鮮豔到不像話的外表所震撼，紀南星及豆莢兩個也是一臉不可思議：我的室友什麽時候那麽有錢了我怎麽不知道？
“這個是從哪兒來的？”同樣不可思議的，還有周茗本人。盡管戒指已經套她手上了，她還是不敢相信，這個看著死貴死貴的東西是自己男友能拿得出來的：“你有錢嗎？為什麽給我買這個？你早就做了求婚的準備了？”
“準備是肯定有的，”傻笑兩聲，胖胖看著既羞澀又難為情：“畢竟從你說想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隨時準備向你求婚了；不過，不過你也知道，其實我就是個普通人。所以戒指是真的，但是它並不是鑽石；”
“這個是鋯石的材質。”摸摸後腦勺，他無意中溫柔的坦誠嗎，倒是讓現場氣氛緩和不少：“因為我買不起鑽石嘛，正好這個是一顆石頭單賣，顏色又好大小也合適，我就咬牙買下來又給它鑲了個銀質的托；”
“要是你不喜歡，我再想點辦法，給你重新弄個真鑽的好不好？”眼巴巴看著女友的臉色，胖胖又軟乎又可憐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做錯事的大金毛；這樣的男人又有誰會忍心怪他呢？“我就喜歡這個！”捧起他的臉狠親一口，周茗幾乎喜極而泣。
於是一場趕鴨子上架的婚禮，好歹有了個溫馨收場。
在廳中央的小情侶相互配合秀恩愛時，下麵各個“親友”們也忙著對付那些或受邀趕來或不請自來的親戚們，且還算應對得當，沒出什麽岔子。
老太太有著身份上得天獨厚的優勢，酒席中但凡有人不長眼的想湊過來詢問關於周家新郎官的相關事宜，她就把她的死鬼丈夫拉出來做擋箭牌，保管那些閑人不敢近她五步以內；
紀南星一行就沒這好處了。作為新郎的“家屬代表”，他們一坐下就收到四麵八方無數問題的包圍，幾乎人人都想從他們這兒套出點有關那個神秘小胖的訊息。
雖說沒有擋箭的，但他倆仗著臉皮厚，整場婚禮就自顧自坐在原地多吃不動，任周圍人拋過來多少話茬子也不接，隻埋頭負責清空眼前一個個盤子；被這倆夾在中間特殊照顧，薑江也省去很多同世仇家族打招呼的尷尬。
有時候，身旁有那麽倆不講理的混人還挺有趣的。慢條斯理的啃著碗裏雞翅，看見身邊一個又一個企圖找茬的周家人被室友無情擋開，他不禁心頭暗爽：
這種既能大大方方坐在敵方陣營裏吃飯，又能不受敵人幹擾，還能順便氣氣他們的感覺真是前所未有呢。
周家臨時迎姑爺的消息，隨著婚宴的收場而迅速傳開。在“大婚”這天，要急忙趕人回去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在夏天，吃喝過後天色也看著陰沉下來。這樣的天，是不能在山中行走的。
幾個外來者便順理成章在周家又歇了一晚上。214的四個男生，包括剛剛才成了新郎的胖胖在內，全都被老太太一個打包扔進了某個還算幹淨的房間。辦了喜酒的夜晚，新娘子不知在哪兒，空留新郎和他的室友們擠大通鋪。
“我們這些個不受歡迎的外人睡通鋪就算了，你一個娶了媳婦的還來這兒幹嘛？”看胖胖也被扔進來，三人不由開始取笑他：“怎麽，是新娘子不願意？還是她奶奶不願意讓你在她地盤拱她家白菜啊？”
“哎，這種事哪能亂來？這亂說不得的。”不理室友們幼稚的挑釁，胖胖自行拉了條毛毯蓋著，一個人望著天笑的傻氣：“我還沒和茗茗正式扯證呢，最後一步還沒定下來，不能這樣糟蹋人家名聲。”
還“糟蹋人家名聲”，早早買了戒指的那個難道不是你？胖胖這一行為，紀南星是打從心底覺得佩服，畢竟要是自己，辦了儀式肯定就覺得人是自己的了，哪還能想到扯證？
不管這倆以後怎樣，胖胖算是個好男人了。摸摸鼻子，他正準備閉眼睡覺，就發現旁邊薑江雙手整整齊齊放在胸口，對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就連睡覺你都這麽規矩？兩手壓在胸口上很容易做噩夢的你不知道嗎？”糾正了對方的睡覺姿勢，紀南星隨口一問：“你是在想問題嗎？看上去那麽嚴肅。”
“我的確是有點問題，不過得等到明天再說了。”斜一眼這個沒個正型的，薑江哼一聲，把毛毯拉到脖子下麵，再不做聲。
夏季的山中依然飄散著點點涼意，遠處偶爾有不知名動物的嚎叫聲，像風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