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最後手段
“我這次來，不是想嘲笑你，隻是想幫你而已。請不要從一開始就帶著抵觸的情感。”將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薑江收起笑臉，看起來很有幾分家族大佬談判專家的味道：“家族聯姻這個問題是我們繼承人無論如何也逃避不了的，但你現在卻說‘已經想好了應對方法’？”
“能方便告知一下，這個‘方法’它究竟是什麽嗎？”眉頭微微皺起，他直視著麵前姑娘的眼睛，神情異乎尋常的認真：“也好讓我們作為第三方幫你看看它是否具有可行性，或者說，判斷一下其後果是什麽；”
“畢竟你們兩個將來要麵對的，是一整個家族。”所以，太過作死的招數還是別拿出來了吧。挑一下眉毛，這人默默朝對麵使個眼色，警告意味明顯：省得到時候連累無辜人。
你以為老娘像你，整天像個傀儡似的被家裏控製著，連向往自由的權利都沒有麽？明裏暗裏被擠兌一番，周茗自是心有不滿，可男朋友可憐巴巴的眼神又讓她不好發作，隻能勉強嘴硬頂回去：“方法什麽的，我當然是已經想好了的；”
“且不用你操心，絕對安全可靠！”特別強調了“可靠”二字後，她用眼神狠挖一眼對麵的一帶二，隨後驕傲拿出一張存折：
“看到沒？這就是我不去聯姻的‘底氣’！”
用存款當“底氣”？看來這姑娘想從家裏逃出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啊。見存折都甩出來了，紀南星及豆莢兩個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涉世未深的他們還以為周茗口中的“辦法”最多就是兩人私奔什麽之類的，沒想到一下子就來這麽現實的一手；
胖胖也是沒想到這點。雖說他最近為了談戀愛也是多多少少存了點錢，但和女友的充分準備一比較，那點錢充其量就是小孩子扮家家酒的水準；再偷瞄一眼那存折上麵讓人眼花的零，他更是心驚：
這麽多錢，我家茗茗該不會是哪個小國的在逃公主吧？
哼一聲，對於仨毛頭小子的驚訝表情，周茗還是很滿意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還真算是某個“在逃公主”，區別就在於公主不會操心路費，但是她會。
怎麽樣，現在開始覺得我很靠譜了？撩撩劉海，她收回存折，不經意炫耀道：“這些都是我從十二歲時就開始攢下來的私房錢。我不願意一輩子待在周家，這個想法可不是現在才有的。並且我早提前算計過，以一個人平均四千的月工資來算，買了房後倆人生活一輩子綽綽有餘……”
“最關鍵的是，這是我的私人賬戶，就是周家也凍結不了。”給對麵人算了一筆賬後，周茗對於自己的未來越發有信心；然她表現得越自信，麵前人臉色就越陰沉：
“別騙自己了。”垂下眼睫，薑江罕見的有些煩躁；他並不願意戳破任何人的夢境，但現實又逼得他不得不這樣做：“這些錢放在普通人家或許可以過得很好，但你並沒有生在普通家庭，這點你自己應該清楚；”
“那些人絕不可能如此輕易放你走的。”絞緊手指，他咬了一下嘴唇：“而你一個人在世上生存，哪怕是從這個地方逃走，也總會在某個角落留下印記；”說著，他抬頭看一眼對麵，對麵人已經不做聲了：“到那個時候，那些人又會像鬣狗般偷偷跟過來；”
“你出生在周家所以你一定知道，家族曾經教授過怎樣的搜尋方法，那些分支眼線會埋伏在多麽細微的角落，紙犬又是如何不眠不休一刻不停的搜查獵物，而被找到還不是最可怕的；”他語氣冰冷，如同冰雪的匕首般紮進在場每個人腦子裏：“最可怕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
“你知道那些人不可能直接對你這個繼承人動手，但你不知道他們會對你的朋友做什麽，他們抓人時，不會在乎對方究竟是你男朋友還是你丈夫，反正在老家已經給你備好了一個；你的孩子會被家族接管，如果那時你已經有了孩子——”說到這裏，這人緩緩停頓一下：
“那麽，那孩子將重複你幼年時的所有遭遇。”
“怎麽樣，這個結果你能夠承受……”“當然不能！”壓低聲音，薑江正要繼續勸說，就被周茗一聲低吼打斷：“但那又怎麽樣呢？”
“因為不願麵對風險，因為害怕失去一切，因為一個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悲慘未來，就要我死心接受現在同樣悲慘的聯姻嗎？我寧願豁出去搏一把！”高昂著頭，這個姑娘臉色白得像雪，然眼瞳深處卻像一堆熊熊燃燒的野火：
“就算最後落得一場空，我也不枉此生！”
“更何況，和你們男的不同，我們女生總歸也是有最後手段的，”喘一口氣，周茗看一眼始終守在自己身邊的胖胖，似乎做了某個決定：“我還可以懷個孩子！”
“所謂聯姻不就是用個孩子把兩家人拴起來麽？我肚子裏就揣著一個，他們還敢逼我打掉不成？”咬著牙，她拍拍自己腹部脹鼓鼓的衣服，銀牙一咬：“隻要我用這招，就沒人能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
“逼急了大不了老娘我來個血崩一屍兩命，看他們怎麽選！”
周茗說的是氣話，也是她內心最瘋狂最真實的想法。盡管聽著有些可笑，然四個青年沒一人真敢笑出來，也笑不出來；看著麵前為了目的徹底獻祭一切的姑娘，紀南星四人從骨子裏感到一種絕望的淒慘。
能讓一個女孩子想出“懷孕”，這種不惜利用身體做最後手段也要逃離的未來，究竟有多黑暗可怖？
打一個寒顫，紀南星前所未有的慶幸自己，能活在平平淡淡的陽光之下。
在這種真“拚命”的法子被提出後，就算薑江也無言以對，即使他深知就算真用這個手段也不一定有效，但他已經再說不出什麽潑冷水的真話了。
誰也沒想到，這種氣氛之下，主動站出來的居然是胖胖。
“沒用的，茗茗，你不會用上這種方法。”輕輕向前挪一小步，胖胖再次小心翼翼將情緒失控的女友摟在懷中，用他那雙世上最溫柔的眼睛予以安撫：“在我們結婚之前，我不會對你做這種不負責任的事；”
“而且，我也不會讓你用這種方法作為和家族談判的籌碼。我的寶貝不用受到任何傷害；”低下頭，他的語氣中有種神奇的治愈，似乎能抵禦世間所有災害：“因為我會帶你回去，向你的家人說清楚。”
“我的茗茗不會和任何人聯姻，因為她會嫁給我，做我盧輕舟的妻子。”
胖胖的舉動是其餘四人怎麽也想不到的。周茗本人已經被其又抱又哄的組合拳弄傻了，張著個嘴半天沒反應過來，對麵三個則是打從心底裏佩服這人的勇氣：
剪紙世家不是那麽好相處的，居然在拐了人家繼承人後還敢理直氣壯找上去，我真敬你是條漢子！瞪著形象瞬間偉岸不少的胖胖，紀南星三人為其默默點了個讚。
不過點讚歸點讚，實際情況還是要考慮的。
“能和周家現任當家當麵談清楚，其實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歪著頭，薑江點一下頭：“不過前提是你得談得動。”
“不過我這不是在咒你，隻是想和周老太爺談判，的確需要點底氣。”眼見周茗回過神來又要懟自己了，他連忙後退一寸，快速亮明立場：“當然了，要是你覺得獨自一人底氣不夠，那麽我還是能稍微提供點思路的；”
“畢竟我一開始就說過，我不是來看熱鬧的，而是真心實意想幫你。”兩手一攤，這人麵露無辜：“記得還是你提醒我，剪紙人不是孤立存在而是‘同類’，這點你沒忘吧？”
喲，這好像還真是自己說的。點點頭，周茗想起來了：“你是說，我在你犯‘陰謀論’時勸過你的那句話麽？”
“不過這和我有什麽關係？”皺起秀氣的眉毛，她還是沒抓住對方的重點。
怎麽沒關係？眼珠子一轉，薑江貌似不經意的露出一個提示：“據我所知，像你這樣企圖逃離家族掌控的世家子其實並不在少數，就我最近遇見的那幾個，輸了‘鬥紙’的，他們也並不是出於自己意願才學習異術；”
“而剪紙傳承又是隔代相傳。我們有直接血緣的上一代並不怎麽關心剪紙的事，而爺爺輩的真正掌權者又年事已高；如果年輕一輩懷有相同想法的人能聯合起來，那麽要推翻這種家族傳統，也不是不可能，你覺得呢？”
說完這模棱兩可的“建議”，薑江就再不多說什麽，隻是一直盯著對麵人看。
“啊，你的意思是……”一拍手，周茗瞬間開了竅：是啊，現在已經現代社會了，和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世家子絕對不是少數！
若真能集合起來的話，那麽……攥緊手心，她眼中又迸發出新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