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然開始的戀愛線
“你們說過的那個女生,剛剛在樓下我好像見到了。”幹巴巴擠出一句話後,豆莢便隨手將那兩封信輕輕扔到前邊人的桌上,隨後自顧自找張椅子靠著坐下,臉上有種奇異的興奮與失望不斷交織著,拉扯得他無意識顯現出一種被迫的呆愣。
他就這樣全身癱軟的靠在並不柔軟的椅背上,雙肩帶動兩臂如失去希望般輕輕下墜,連帶他削尖的下巴也是,受重力影響而戳在鎖骨上邊;仿佛遭受了不可明說的事件或打擊一般,他很想說點什麽,又礙於某種看不見的情緒而保持沉默,且盡量裝得滿不在乎。
這樣糾結又難受的姿態,瞬間喚醒了紀南星內心深處的共鳴:“你也見到了那個白裙子的姑娘,是吧?”眨眨眼,他開始以一種“過來人”的心態複述其當時那個震撼場景:“長發飄飄,裙子到膝蓋上麵……”
“對對對,就是那個!”本以為難受的隻有自己,沒想到還能在這兒找到一個相同經曆的受害者,豆莢瞬間就來了精神:“那個像上世紀清純偶像的女孩子,腰間還藏了一把剪刀,拿著信就要人幫她送進去;”
“你也是認出了那把剪刀的,是吧?”積壓在心底的鬱悶瞬間有了宣泄口,作為曾經曆過共同一場空歡喜的難兄難弟,這倆人如今終於找到了共同吐槽的機會;像是要盡可能榨幹最後一點話題似的,他們從對方衣著打扮一直談到行為舉止,最後還是定格在樣貌上:
“說真的,那姑娘確實漂亮,眉眼五官都沒得挑的;”歎一口氣,豆莢眉頭輕鎖做深沉狀:“可就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了;”說著,他偷偷看了眼對麵人的臉色,見無異狀後才猶豫道:“對於那麽個姑娘,我就是喜歡不起來。”
“好像有什麽天大的過節似的,我一見那人,就覺得心裏發堵!”
“我也是。”揮揮手,紀南星表示自己相當理解:“沒見麵前我還以為自己會有多激動呢;但是你知道,當我看穿那人身份後,第一個想起來的是什麽麽?”
“是在小閣樓上度過的那些日子!”喝口水,紀南星苦笑道:“這也沒辦法;”
“誰讓我們當時用力過猛,結果又無功而返呢?所有的耐心和期待都已經耗盡了!”
是啊,有些東西過去了就注定不會再回來的。倆男生坐在宿舍裏齊齊抬頭仰望天花板,天花板上那斑駁吱呀又重複的老電扇,像極了他們僅有一腔孤勇,又充滿無常與傻氣的青春。
“胖胖呢?”在這兩人嘰嘰喳喳交流內心情感的時候,薑江已經沉默而迅速的將那三封信件仔細探查了一遍,且於其中抓到了某個很有意思的細節;而做完這一切後,他抬頭,才發現宿舍裏貌似少了點什麽。
“盧輕舟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嗎?怎麽沒一起回來?”放下信紙,他環顧四周:“難道那人沒見到那個姑娘麽?”
“怎麽可能!”嘖一聲,豆莢單手托腮,神色蔫蔫:“他又不是瞎子,當然見到那姑娘了;就是因為見到對方,他才不回來的;”
“而起他還主動提出要把人送回去!”想起當時那個莫名其妙的場景,他都覺得不可思議:“對方可是讓我們白白等了一整個暑假誒,就算真的漂亮,難道他還能對人動心嗎?”
豆莢這種推己及人的想法或許有些道理,然薑江在聽了他的話後,心裏卻開始有了別的主意。
主動送人回去啊……摸摸下巴,他正思考著某種可能性,門就被呼一下推開。
“薑江,告訴你呀,剛才我和豆莢在宿舍樓門口碰上一個姑娘……”胖胖紅著臉進來了,像是要掩蓋什麽一樣,氣還未喘勻就急急開口,然說了個開頭就被人直接打斷:
“行,你要說的我都提前知道了;”眼神從那雙微微發紅的耳朵上略過,薑江幾乎能確定,自己剛才那個推論應該是正確的:“你也用不著重複,反正信現在都在我手上;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你是怎麽想到,要送人家回去的?”微笑著,他稍微加深了問問題的力度,甚至開始有意無意進行暗示:“你應該清楚,那個姑娘是我的敵人,而且又是讓你們白等一整個暑假,”說著還稍微朝旁邊兩人方向歪了下頭:
“那樣一個人,你真的不會怨她?”
“那有什麽怨的?”擦擦腦門上的汗,胖胖回答得既驚訝又自然:“等不等她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浪費了時間也隻能怨自己,為什麽要怪別人?”雖然回答得很快,但那語氣中流露出的坦坦蕩蕩,毫無疑問是他寬闊胸懷的最好呈現。
和心胸寬廣的胖胖一比較,旁邊那兩個瞬間感受到一種名為“慚愧”的感情從腹腔一直延伸到後腦;即使是不想承認,但兩人內心都清楚無比,即將自己做傻事付出的代價強行摁到一弱女子頭上其實很沒道理。
想想自己剛剛的吐槽,再看看室友這種“自己做事自己負責”的覺悟,紀南星瞬間開始反省自己的小心眼;一邊豆芽也不說話,看那樣子應該是在做相同的事。
“還有啊,關於我‘送人家回去’這個問題嘛……”在宿舍逐漸陷入一種尷尬氣氛之際,胖胖又一句話,打破了這種沉悶氛圍:“難道都沒有人覺得,那個姑娘很可愛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人!”似乎已經放棄偽裝,這人直接雙手合十,再不掩蓋自己的激動:“那個、那個姑娘真的好漂亮啊!而且還不是一般人化了妝的那種漂亮;她是那種很通透、很純、又很自然的,一種女孩子特有的魅力!”
“對我來說,那和真正的小仙女也沒什麽兩樣了!”一種充滿期盼的幸福感從他身上每一個毛孔冒出,讓人看了不知是該感歎,還是該嫉妒。
是啊,那個姑娘確實有張絕美的臉沒錯。默默看著沉浸在美好中的胖胖,紀南星與豆莢兩人不由同時輕輕點了下頭,又同時相視一笑,從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苦澀:
可惜呀,就算是對著那樣的人,自己能回想起來的也就隻有那段蠢蠢的時間罷了。
“既然你那麽喜歡人家,不如放手一搏,追追看怎麽樣?”見胖胖這種反應,薑江也終於不再繞圈子,直接上前推了對方一把:“反正那人應該沒男友,又沒拒絕你的好意,應該是不討厭你的;”
“正好我這兒有個消息,你不如稱熱打鐵,幫我給人送過去吧。”從便簽上隨手撕一張剪了個意義不明的圖案,他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直接就塞進了對方口袋裏:“相信我,那人並不如外貌上看著那麽仙氣;”
“別忘了我說過的,你有很大優勢。”望著那張驚呆了的臉,薑江眼帶笑意,顯得十分真誠:“就算不成也能幫我打探打探敵方消息不是麽?”
“去吧,我看好你。”說完便一把將人推出門外,還順手上了鎖。
從提出建議到牽線搭橋再到強迫其直麵內心采取行動,這個人總共用時不超五分鍾,可謂史上最強拉郎配。
才回宿舍又被推出來,胖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他很想說一句“你們這樣強迫別人戀愛是不對的我需要時間循序漸進!”;然一模到口袋裏那張紙條,他好像又找到了某個勇敢一次的理由:
不過是送個消息而已,又不是真去表白,有什麽好糾結的?室友鼓勵的話在腦子裏轉悠,他咬了下嘴唇,深吸一口氣,還是默默走下樓梯。
虧得剛才堅持把人送到宿舍前麵,那個姑娘的地址,他記得相當清楚。
當胖胖稀裏糊塗以光速踏上自己的求愛之旅時,宿舍內,三個男生正呈三角形對立,相互觀望,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在相互遞眼色暗示了好幾個回合後,,紀南星忍不住開口:“薑江我問你,你剛才那個動作是認真的嗎?”撓撓頭,他顯得有些煩躁:委婉曲折從來都不是他的強項,而現在這個情況,不委婉點好像又顯得很無禮;
但這又是不能回避的問題。掙紮好一會兒,他還是選擇做一個直白又無禮的人:
“你真覺得,那個姑娘能和胖胖走到一起?”挑起一邊眉頭,這人似乎有點不自在:“還是說,你把胖胖強行退出去,就為了讓他給你多帶點情報回來?”
我沒有懷疑朋友的意思,也不是在貶低胖胖,真的不是。說這話時,紀南星一遍遍在心裏強調這一點:但這實在是太沒道理了。
一個色藝雙全家產豐厚身負絕技的小仙女,真的會同意和一個普通人在一起嗎?這個問題的答案幾乎是一定的;
可就是這麽個情況,還有人非得強行把人往一對湊,那麽這人又是否有什麽其他目的?沉著臉,他一遍又一遍思考著這個問題,企圖對麵人的臉上看出個讓人信服的答案。
然無論他怎麽看,都隻能看到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