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幼兒園的剪紙水平
什麽叫“用全身力氣把全部靈氣壓上去?”雖說情急之下草草接過剪刀,但紀南星顯然對於自己要做的事還是一頭霧水:那所謂“靈氣”到底是什麽?怎麽又和力氣扯上關係了?
不過聽不懂也沒關係,因為打從他嚐試著想掰開剪刀的那一刻,一種強大的力量就自動從他指尖貫穿血脈,似要將整個人都拉扯進去。
一時間,他甚至有種自己要被手中剪刀吸幹的錯覺。
“我去,你這剪刀還帶漏電的?”聯想起自己三歲時誤觸電門被吸上去的那種恐懼感,紀南星一個抖肩迅速把手搖得幾乎飛起,當場給眾人來了一段激光舞差點沒把黏在手指上的小剪子舞得從窗戶裏飆出去。
待冷靜下來之後,看著周圍一整圈人或驚訝或嫌棄的眼神,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反應過度了:“又不是我的錯,是這個,”眨眨眼,這人久違的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這東西就是不大對勁嘛!”
“你說的那個不對勁,是指的剪刀上那種奇異的吸附感麽?”從地上撿起自己剛被扔飛的小剪子,薑江一臉淡定:“別慌,那個就是我這法器的神奇之處,即會向使用者自動吸取相應報酬;”
“也就是說,隻要拿著它,無論你是否會用身體裏的靈氣,它都能從中自動提取並產生相應效果。”說完,薑江又取了張紙,示意對麵驚魂未定的大個子往上麵剪幾刀:
“試試唄,這次記得別用力,看看你剛剛那一下子能撐多久。”
明明是被抽靈氣的事情,怎麽說得跟自動支付似的?即便心裏還在打鼓,然為了挽回自己一分鍾前丟掉的麵子,紀南星還是晃晃悠悠接過那剪紙二件套,又像燙手般撚起剪刀隨手給那草稿紙上戳個洞,算是交差。
可他這邊剛敷衍了事的想把剪刀一放,那邊的奇跡冷不丁就震撼全場:
在被放下的那一刻,那張帶著破洞的紙片突然如活過來一樣騰空而起,一躍至兩米多高且懸浮在空中還不斷撲騰,好似一尾遊魚漂浮在空中。
這“魚”在莫名力量的加持下足足漂浮了半分鍾之久,最後才飄飄悠悠回到桌上,瞬間生機散去,氣息全無。
難道就在那短短的半分鍾內,這張紙竟“活”了不成?眼看著紙片飄落,三個沒見過大世麵的普通人瞬間一擁而上,來回將紙片放在手裏翻來覆去的查看,不過翻看老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草稿紙就是草稿紙,除了中間有個洞以外,再沒其他特別的了。”得出這一結論後,三人又齊齊將目光轉向一邊的薑江,企圖從他平靜的目光中得一個有足夠說服力的解釋。
“和紙片本身沒關係,這都是剪刀和剪刀使用者自身的功勞。”對於室友們這樣的眼神,薑江表現得絲毫不意外:“你們也看到了吧?剛才那就是剪刀從你們身上自動抽取靈氣後,注入至紙片中的效果;”
“而這種漂浮效果隻是最普通的一種。以後,若是你們學會了更複雜的紋樣,更精致的剪紙,就能自行控製紙片的各種活動,從而達到剪紙成真的效果。”
剪紙成真?再度聽到這個詞語,三人眼睛都亮了:不同於曾經那種聽聽就好的隨意態度,現在這種奇異可是實打實出現在自己身上,其中的震撼效果不是耳朵裏聽幾句能比擬的。
“你是說,隻要是還活著的人,應該都能提取這種‘靈氣’的,對吧?”喉結上下一滾,豆莢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把銀色小剪刀,眼珠子都在冒綠光:“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也把那個神奇剪子借我用用?”
“我也想試試自己的靈氣是什麽效果。”咽一口口水,他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好奇與興奮。
然而和上一次不同,這次的薑江並沒有爽快交出剪子,而是目光不斷在豆莢與胖胖之間遊移,顯得心神不定;“嗯,其實用這東西有個禁忌,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他踟躕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眉頭一皺:
“好吧,看在是第一次的份上就讓你和胖胖一人試一次,看看效果也好!”
用這剪刀還有什麽禁忌?想起一開始碰觸剪刀時那種鑽心的涼意,紀南星本能覺得其中必有隱情,然其餘兩人卻渾然不知,接過剪刀便迫不及待要試一試那種“漂浮”效果。
“誒你們看,它真的飛起來了!”大約是不同人有不同效果,豆莢隨手一剪的幾個小三角瞬間就飄到了天花板上還上躥下跳的,不過隻十秒不到就落下來;胖胖的圓形則如海龜般緩緩浮在他頭上,平穩而輕柔的漂浮了四十多秒。
在其餘人都忙著欣賞這一奇景時,薑江獨自站在一邊,口中還念念有詞計算著什麽;待到那些碎紙片一落地,不等別人再想動手,他就直接擠上前去一把奪回自己的寶貝:
“行了,你們玩也玩過了,該收心了吧?”把剪刀放回胸前口袋,他不等眼前人抱怨,徑直從座位上拿出提前準備好的三把可折疊小剪子:“從此之後,你們就用這種舊式剪刀做練習。”
“等你們練到能熟練剪出像樣的圖案後,我再出手,讓你們剪的東西活過來。”兩手往腰上一插,這人顯得很嚴肅:“在此之前,你們離那剪紙成真的境界還遠得很!”
“先拿著這個好好剪一次圖案試試,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是什麽水平。”
還能有什麽水平,不就是往紙片上戳窟窿眼的水平嗎?拿起那把細細小小的老式剪子,紀南星心裏暗罵對方小氣:有神器不給用就算了,還特意弄個這麽小的剪刀,這種剪刀自己都隻在外婆的針線盒裏見過!
不過抱怨歸抱怨,他還是老老實實,用盡全力,絞盡腦汁的剪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圖案。至少在他自己看來,這已經是他自幼兒園以來的剪紙巔峰。
在宿舍裏哢嚓哢嚓的聲音響了足足五分鍾後,薑江收到了三份剪紙大作,分別來自他那三個粗人室友:
一張由各種幾何圖形組成的,差點被剪斷了的四邊形雪花;一隻觸角太寬太長,差點分不清到底是飛禽還是昆蟲的大蝴蝶;以及一張四四方方的“喜”字,真的就是個“喜”,沒有任何特點。
該怎麽說呢?欣賞著麵前室友們嘔心瀝血的大作,薑江陷入了兩難境地:這要是不誇獎吧,好像又對不起大家的辛苦勞動,可要是想誇獎,又對不起自己的審美良心。
思來想去,最終他還是采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即給每個作品上都輕輕劃一刀,好讓其一視同仁的飄起來:
“諸位的實力我已經看到了。很明顯,我們幾個都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們還有四年時間。”等眾人目光又被那飛起的剪紙吸引後,薑江輕咳一聲,為這次的課程做了個盡可能委婉的總結。
可他說得或許還不夠委婉,其餘三人明顯聽出了他話中有話。
誒這話說得,不就是嫌棄我們幾個基本功不行嘛!切一聲,紀南星有點不高興了,他一點都不認為自己那個歪七扭八的“喜”有什麽不好:
要知道,這還是他幼兒園時院長親自教的呢,也是他唯一拿手的花樣。
“那照你那麽說,我們什麽時候才算是達到要求?”斜一眼一邊默默歎氣的薑江,他語氣中有點不高興,像個做了好事卻沒有被人及時誇獎的孩子。
“要求是因人而異的,隻要你們盡力就好,盡力就好。”輕輕安撫著這個大塊頭,薑江本想息事寧人,不料引來了更多的質疑。
“可是按照你的標準,我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再用一次你那種神奇剪刀?”嚐過那法器的甜頭後,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收不住心,恨不得馬上變成剪紙大師再體驗一把那種飛紙的神跡。也怪不得他們,實在是這種神跡太稀罕了。
“這個嘛……”被室友們團團圍住的薑江眨眨眼,不得以說了實話:“就現在水平來看,你們大概也得從夏天練到冬天,再從冬天練到春天;”
“等這個學期的寒假過後,到下個學期冰雪消融萬物複蘇的時候,各位的基本功,也就基本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