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拿甚麽交換
這樣想著，看向方言的眼神便愈發地激賞了。
李二有些遺憾地歎道：“倒是讓茂約拔了頭籌，否則朕必將女兒嫁給你！”
方言頓時麵如土色。
這特娘的確定是獎勵而不是懲罰？大唐的公主啊，有幾個省油的燈？
方言的反應令李二很是沒麵子，方才還春風滿麵的俊臉此時已蒙上了一層寒霜，與身上無處不在的白色粉塵相得益彰。
幸好許敬宗及時地上前解圍，笑道：“陛下，還請移駕作坊後麵，效用如何，請陛下鈞鑒！”
李二鐵青著臉拂袖離去。
方言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又在作死了……
一眾大佬無奈地指了指方言，跟隨李二而去。
好在李二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在親眼看見鋒利的刀劍沒頭沒臉地朝水泥牆上劈砍，卻隻能濺起無數火花後，頓時高興地合不攏嘴。
程咬金沒出息地趴在水泥牆上一通亂摸，像是摸自家小妾一般令人惡心，就差點上嘴啃了。
“戰場之上，無所不用其極，並不隻有刀槍可奪人性命。”
尉遲恭若有所思地圍著水泥牆轉了一圈，轉身便走。待回來時，懷裏已抱著一顆足有成人腰口粗的榆木，在方言崇敬的目光中，咿呀呀地隔著數十步便往水泥牆衝去。
轟地一聲巨響，木屑紛飛，地麵仿佛晃動了數下，水泥牆卻是紋絲未動，甚至於，除了些許木屑，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尉遲恭呲著牙勉力控製著微微顫抖的雙手，想了想，朝許敬宗吼道：“去準備柴火！”
被腥臭的唾沫星子噴了滿臉的許敬宗麵不改色，笑道：“吳國公稍待片刻，下官早有準備。”
一聲令下，便有三五個村民提著油桶抱著柴火小跑過來，奮力地將火油潑到水泥牆上，將牆下的柴火點燃後便飛速地跑遠了。
轟！
火焰驟然炸起，飛舞著火舌將水泥牆瞬間吞沒，隨風一起，愈發地肆無忌憚，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遠遠望去，水泥牆似是被蒙上了一塊火紅的綢布，隨著火苗的噴射而不住地搖晃，看得久了，竟讓人的雙眼起了無數重影。
幸好四周皆是空地，也不虞會發生火災，炙熱的火浪不斷拍打著水泥牆，被無情煆燒的水泥牆仿佛發出了驚恐的低吼與簌簌聲，卻仍傲然挺立，在李二等人火紅的雙眼裏，更顯倔強。
“好，好，好！”
火勢漸漸小了，終至熄滅，水泥牆黑乎乎地如同煤炭，卻安然無恙，連絲毫裂縫都不曾看到。
李二接連說了三個好字，興奮地直搓手，若不是長孫無忌等人極力阻攔，怕是早就不顧依舊灼熱的浪潮上前親自查看了。
尉遲恭不放心地舉著那根可憐的榆木又嚐試了一次，結果依舊如是，這才徹底地被折服。
“小子，這水泥，大有用場！你可願將秘方獻上？”
看得出來，李二也頗有些不好意思，但說出來的話卻沒見有甚麽不好意思。
有錢大家一起賺是方言人緣好的重要原因之一，麵對李二如此不要臉的索取，方言果斷拒絕。
“陛下，這樣不好。”
李二皺起了眉頭，雖有些不悅，但還是想盡力地區說服方言：“水泥事關國計民生，交給朕，朕有信心將之以最快的速度施行於天下！”
“你這小子家中的府庫已然堆滿了罷？怕是連穿銅錢的線繩都已腐爛。”
長孫無忌在一旁試圖勸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亦沒有賺完之時，你向來是個重人輕物的，這個時候可不要犯糊塗。”
李二與大舅子長孫無忌一唱一和的令人很是討厭，方言麵無表情地聽著，任由他們高帽子一頂又一頂不要命地吹來，卻依舊不改初衷。
說了一陣，李二發現方言依舊油鹽不進，便有些微怒，一旁的程咬金見狀，忙給方言打了個眼色，居中勸道：“小言對大唐，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否則精鹽、筒車、馬蹄鐵等利國利民的物事不會無償獻於陛下，但臣以為，水泥一事，他是有別的考慮。”
“對，這小子除了奸滑一些，公忠體國是有的。”
尉遲恭在一旁直點頭。
“是極，別的不說，單就昨日早朝上，司農寺卿上奏言道，這半年以來，關中新開墾的土地已然達到了八千畝，自我大唐立國伊始，亙古未有。”
魏征的老臉上紅光滿麵，撫須笑得很欣慰，看向方言：“如若方侯有難言之隱，不妨直說便是。”
“哼！”
李二斜睨方言，在等著回答。
“陛下，臣鬥膽問一句，臣若是將水泥秘方獻於陛下，陛下會拿甚麽與臣交換？”
“交換？”
李二張大了嘴巴，仿佛是聽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目光逡巡之處，長孫無忌等人亦是皺眉不語。
方言很認真地重複了一句：“是的，陛下您需要與臣交換。”
李二的臉色很是精彩，半晌沒有開口。
“小言！”
尉遲恭不要命地使著眼色，眼睛眨得如同天邊繁星。
方言回遞一個安心的眼神，對兀自懵逼的李二笑道：“陛下坐擁九州，富有四海，可以拿來與臣交換的物事很多，重之如爵位官職，輕之如宴請恩賜，哪怕是陛下從禦花園裏摘一朵秋菊，臣亦是甘之如飴！”
李二的眼神瞬間亮的滲人，灼灼地盯著方言，仿佛方言的臉上真的開出了一朵花來。
良久，李二忽地深吸一口氣，撫掌笑道：“朕明白了！”
長孫無忌由衷地看了方言一眼，歎道：“此言，價比千金，亦可載入史書！”
“長孫伯伯言重了。”
方言笑眯眯的模樣有些欠揍：“不過啊，唯有此舉，才能讓大唐源源不斷地出現更多的如筒車、水泥、馬蹄鐵一樣的新興物事。新的發明出現，陛下以功名利祿或其它交換，各取所需，豈不美哉？這便是動力。倘若陛下憑借著帝王威嚴一言征召，那便與竭澤而漁無異，辛辛苦苦地研究發明，卻沒有得到應得的回饋，這種動力漸漸地就會變成無根浮萍，帶來的後果便是，大唐可能將永遠都不會出現新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