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李泰的想法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方言上下打量了景元煒一番，數月不見，麵前這個家夥竟蓄起了胡須，輪廓分明，眼神堅毅，身軀也不似當初在陝州羸弱模樣，變得堅挺筆直，渾身上下洋溢著自信和朝氣，任誰也不會將他與彼時飛揚跋扈走馬章台的紈絝相提並論了。
“這一切都是托老子的福啊……看來老子果然天生就是當先生的料！”
方言美滋滋地想了一陣，看到景元煒身後無人，又問道：“對了，陛下不是下旨令你父親與舅父一同前來麽，怎地就你自己來了？”
“他們啊……”
景元煒撇了撇嘴，哼道：“這不聽聞陛下與齊國公等皆在此地，忙尋了一處農家洗漱淨麵整理衣襟去了。”
“……”
方言歎道：“他們真敬業！”
“咦，這不那誰麽？”
兩人正寒暄著，忽聽李泰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指著景元煒興高采烈地叫道：“那誰，那誰……”
那誰了半天，終究是大眼瞪小眼，李泰一臉無辜地看著從狂喜到無語的景元煒，小胖臉上寫滿了尷尬：“咳，反正本王知道你便是了！”
景元煒這才又高興起來，裝作無視已經笑得直不起腰的方言，正待自報家門，忽地又聽有人蹭蹭蹭地跑過來叫道：“咦，這不那誰麽？那誰，那誰……”
“……”
方言掐著脖子，滿麵潮紅，艱難地叫道：“救救我，我不想笑死！”
景元煒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對滿麵羞慚的李泰與侯傑一字一句道：“在下陝州景元煒！”
“哦對對對，景元煒！哈哈，本王方才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是不是很幽默？”
不要臉是李氏家族的一貫傳統，方言覺得，景元煒此時想罵人是因為他接觸的太少，待接觸的多了，他一定會想打人。
不過到底是一個戰壕裏打出來的交情，尤其是當初景元煒敢於闖龍潭虎穴的大無畏精神，更是令向來信奉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紈絝們所敬佩，在經曆了片刻的生疏後，場麵頓時嘻嘻哈哈熱鬧地不像話。
“侯爺……”
景元煒忽然有些羞澀，期期艾艾地看向方言。
方言挑眉道：“有話就說，磨磨唧唧的忒不爽快！”
景元煒左顧右看，還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隻是臉上的紅潮愈來愈濃，搞得方言不明所以。
正待發怒，就聽李泰在一旁****地笑道：“你當初許了承諾，人家這是讓你兌現來了！”
“承諾？甚麽承諾？”
方言撓了撓頭：“是不是本侯承諾了為你做一頓大餐？小事一樁！”
景元煒的臉瞬間僵硬。
“好啦！本侯向來言出必踐，視信譽如生命的！待得了空閑，必然帶你上煙波樓，一應用度本侯我管夠！”
景元煒雙眼頓時亮得滲人，摩拳擦掌地興奮不已。
“煙波樓？我也要去！”
“哈，鐵公雞難得大方一次，怎能少得了我？”
“何時去？我打算餓上三天三夜，倒是先饕餮一頓，接下來……嘿嘿！”
“……”
方言驚恐地望著蜂擁而上的紈絝們，隻覺眼前發黑，人生無望。
生無可戀地為長孫衝等人介紹了景元煒後，方言雙眼望天，心底暗暗琢磨著該怎麽背著這群無良家夥偷偷地去——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罪惡滔天的海裏閻王一朝覆滅，尤其是過程精彩地簡直就像話本一樣，眾紈絝早已聽李泰等人添油加醋地講了無數遍，如今裏麵的主角正站在眼前，眾紈絝仿佛見了偶像一般，嘰嘰喳喳地表達著源源不斷的敬佩之情。
景元煒雖沒有父親與舅舅那般對權棧的熱絡，但這麽多公二代如同小迷弟般圍繞在自己身側，那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整個人隻覺有些天旋地轉，激動地不能自已。
“海裏閻王為了防止我們逃脫，竟然無恥到在飯菜裏下藥，我們一時不查，誤食之，片刻後便隻覺渾身發軟，半點力氣也無，那惡貫滿盈的二當家此時又來挑釁，嘴裏不幹不淨地說著話，某氣憤不過，與之舌戰三百回合，引經據典，旁征博引，句句鞭辟入裏，直將那廝說得掩麵而逃，怕是可與古時諸葛孔明舌戰群儒相比！”
眾紈絝呆了片刻，程處默忽地大聲讚道：“好！”
“厲害！”
“有膽有識！”
“嘔！”
眾多讚歎的聲音之中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嘔吐聲，眾紈絝不滿地循聲望去，發現方言正奪門而去。
景元煒歎道：“英雄，總是一直被質疑！”
“太特娘的不要臉了！”
李泰與侯傑也忍不住了，忙追隨方言而去。
李二等人還在圖書館裏轉悠，李綱與孔穎達等還在討論鐵錘的事，馬周正帶人在學堂裏忙碌，學子們忐忑又期待地圍坐一團，更遠的地方，有數十個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聚在一起，模樣風騷欠揍，吊兒郎當，想必就是來捐錢的不良子弟。數來數去，最閑的還是方言了。
剛尋了地方坐下，李泰與侯傑便尾隨而來，三人百無聊賴地坐在一起掰指頭。
“小言，似吳德水之子等，當真不需考校麽？”
方言好奇地扭過頭來看向侯傑。
侯傑解釋道：“我爹爹有幾個老部下，這幾日也求到了府上。”
“就他們慣出來的兒子，就算考核又怎樣？到時一個個地考了零分，麵子上須不好看。”
“先生此言差矣！”
李泰笑眯眯的模樣令人一看便覺此子敦厚，但說出來的話足以讓不學無術的將二代們跳河。
“我倒是覺得，還是須考核一番為好。”
“此言何意？”
方言來了興致，李泰的聰慧是有目共睹的，他也想從中得到些不一樣的看法。
“若是不需考核，每個人所繳納的錢財等同，那便沒了高下之分，但學問就是要有高下之分才好，唯有如此，才能將這群人徹底區分開來，以防他們報團取暖，欺壓同窗。而考核以後，分數高的自然心氣便高了一些，都是地主家的傻兒子，誰還會看得起分數低的？無形之中，便能將其割裂開來，更能激發他們的上進心和求生欲望——當然，如果他們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