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唐人楷書第一
得益於前隋開皇盛世的滋養，唐初可謂是人才輩出，不止有能征善戰的猛將、決勝千裏之外的謀臣、定國安邦的文士，而如閻立本、閻立德、虞世南、褚遂良、薛稷等藝術造詣風華絕代的大家，亦是層出不窮。而被後世譽為“唐人楷書第一”的歐陽詢，更是在唐初的曆史舞台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絕對不能被輕易忽略。
隻是李承乾有些為難，嘬著牙根歎道：“歐陽詢既清高又固執，再加上如今他年邁體衰，怕是不會輕易出手。不過他的兒子歐陽通也極為擅長書法，不如請他來執筆如何？”
李承乾說著，也不忘去注意方言的臉色，見方言眉頭皺了起來，以為他又要胡來，忙道：“歐陽詢與阿耶交情甚篤，你可不要胡來。桑公一事，阿耶之所以沒出麵，隻是因為桑公近些年來有些犯糊塗，做了一些惹忌諱的事，並非阿耶不念舊情！”
“我是那麽混賬的人麽？”
方言無視李承乾與李恪鄙夷的眼神，笑道：“想請信本公出手，自然需要拿出精彩的碑文，我自曉得。”
李承乾一下子來了興致，撫掌笑道：“先前聽衝表兄提起過，你這裏便有一篇精彩的碑文，左右無事，不如請先生揮毫潑墨，咱們兄弟共鑒子，如何？”
“誰說無事？明日學塾便要正式招生了，學碑得趕緊提上日程，可耽誤不得！”
方言扯著李承乾的袖子往外拽：“走了走了！”
李承乾無奈，隻得跟隨他的腳步往外走，李恪緊跟其後，程處默正圍坐在桌案前看得熱鬧，再加上他向來對舞文弄魔不感興趣，便沒有同去。
老李家的賭品向來是不好的，李泰贏了錢便想跑路，卻被眼疾手快的侯傑獰笑著按住肩膀，隻得悻悻地繼續玩耍。
剛出了門，卻在牆角下看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侯府大門，一看見方言等人走出來，便像個圓球一般滾了過來。
比上前幾日，裴明禮的精神風貌明顯強了許多，臉上和身上也沒有了汙穢，站在階下，依稀能看出來幾分河東巨富的風采。
“見過太子殿下、蜀王殿下、方山侯！”
整個人依舊小心翼翼地，言語恭謹，似是唐突了貴人。
李承乾與李恪將目光投向方言，沉默不語。
方言上下打量了好一陣，這才在裴明禮忐忑的目光中笑道：“會駕車麽？”
“會，會！”
裴明禮猛地抬起頭來，渾身顫抖，潮紅著臉連聲叫道：“小的起於微末，駕車喂馬做的非常順手！”
“不錯！”
方言看向絕望的方二，好笑道：“今個兒放你的假，去集市上轉一圈罷，興許能買些東西討佳人歡心也不一定！”
方二苦著臉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在原地呆了片刻，暗地裏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做一個一專多能的好小廝，這樣才不會總有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裴明禮激動地趕著馬車，聽方言的聲音從車內傳來：“過了明日，我打算建一座報紙作坊，你先用來練手罷！”
“喏，喏，喏！”
裴明禮連聲答應不迭，三個喏字出了口，想了半晌，卻不知這所謂的報紙作坊是甚麽，囁喏半晌，卻終不敢問出口。
“有甚麽想問的，就索性問出來。侯爺我的奇思妙想很多，你若不問，以後更不知從何問起！”
見隔著車簾的方言一語道出自己的困惑，裴明禮不敢再遲疑，忙道：“還請侯爺賜教。”
這本是當初從登州回來時在萬春殿提出的構想，目的是為了從輿論上狙擊範陽盧氏。隻是方言懶得出奇，提出了這個構想便束之高閣，期間李二與諸公隱晦地提了幾次，均被方言一語帶過，隻是如今境況已然不同，連盛名滿天下的帝師桑遷都甘願為了盧氏做個馬前卒，想來盧氏以後的攻勢會一浪高過一浪，抱著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決心，也是時候做準備了。屆時報紙大行天下，方言便能占據輿論高地，是黃是白，還不是報紙說了算？再等花臘八從涿地帶回盧弘濟的筆跡，哼哼……
方言陰險的表情令李承乾與李恪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往角落裏縮去。
聽方言大概說了一遍，馬車忽地顫了一下，方言驚道：“你慢點抖，嚇本侯一跳！”
二百餘斤的裴明禮連勝告罪，過了片刻，又激動地道：“有侯爺的造紙作坊和印刷作坊，小的保證，不出旬月，便能讓長安百姓足不出戶，便可盡知天下事！”
這個保證從別人口中說出，方言指不定要暴揍他一頓，再狠狠地罵他吹牛逼，但是裴明禮說了出來，不止方言，連李承乾與李恪都沒覺得有甚麽不對，畢竟從無到有再到富可敵國，裴明禮點石成金的手段，可是舉世皆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方言一貫的行事準則，既然此事交予裴明禮負責，那他負責提綱挈領便足夠，其他的事，一概不予插手。
這等信任更是讓裴明禮熱淚盈眶，還沒來得及大哭致謝，忽聽方言幽幽的聲音傳來：“老裴，我害你家破人亡，你心裏有恨麽？”
馬車吱呀一聲瞬停，車內的三人猝不及防地滾做了一團，正要破口大罵，裴明禮的歎息聲在車外響起：“小的從未恨過您，恨的，乃範陽盧氏！若非如此，小的寧願就此苟且一生，也不會求在侯爺門下效力！而報紙，便是明證！”
裴明禮的心思果然剔透，已經猜出方言辦報紙的用意了，方言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腦殼，決定不與他計較。
李承乾奮力地將四仰八叉的李恪從自己身上推了開來，眼珠轉了幾轉，忽地道：“先生，這個報紙，皇家須得參與！”
“那是自然！皇家不僅要參與，還得占大頭！”
方言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心底暗罵：“草，等你爹看出來報紙的巨大作用後，老子一分股都不想占，若不是為了對付盧氏，鬼才願意出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