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李二的摸頭殺
群魔亂舞的喧鬧遠遠地傳了開來，眾紈絝隻道是李二等人如此開懷是因人參一事，便迫不及待地打算進屋獻禮，卻被方言笑著阻止了。
“想想自家老爹的性子罷！見了人參，怕是沒等咱們將如何食用講明白，三兩株的便下肚了。保險起見，還是隨我一同去東灶，小爺我今晚露一手，讓爾等長長見識！”
程處默想了想，還真有這種可能——紇幹承基不過是嚼了一口便發了瘋，自家老爹若是直接吃幾株，那麽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想到此處，忙將踏進門檻的腳邁了回來，與眾紈絝齊齊稱讚方言的周全。
胖廚娘這幾日因學了不少獨門手藝而樂得找不著北，見了眾紈絝一窩蜂似的闖了進來，大餅臉上的笑容就沒再斷過。聽聞方言要大展廚藝做甚麽補血益氣的參片粥後，當即自告奮勇地欲上前幫忙，可是羨慕壞了唐府別院的廚子們。
有眼力見的見方言要開始熬粥，忙要躲出去，怕的就是被扣上一頂偷學的帽子，不曾想剛躡手躡腳地後退了兩步，卻被唐善識吼了一嗓子：“跑甚麽跑？難道我姐姐不用喝參片粥麽？不知所謂的東西！趕緊過來幫忙！”
唐府別院的廚子們忙停下腳步，又是歡喜又是忐忑地湊上前來，低眉臊眼地挽起了袖子充當幫手。
麵對眾紈絝忍俊不禁的眼神，唐善識傲嬌地哼道：“方才陛下親自為我姐夫保媒，那可是板上釘釘的事！哼哼，都是一家人了，還外氣個甚麽？”
不去理沒羞沒臊的唐善識，方言低聲向李泰耳語一番，李泰忙指向長孫衝，大叫道：“先生，方才我看了一圈，衝表哥手裏有一株人參，品相上乘，根碩須長，應該是不低於四百年的上等好參！”
這個小胖子簡直太記仇了，直到現在都不肯放過長孫衝，方言朝幾乎快哭出來的長孫衝努了努嘴：“愣著作甚？趕緊拿出來！”
長孫衝一副貞潔烈女模樣想要反抗，卻被李承乾眼疾手快地搶過了檀木盒子，朝李泰問道：“青雀，可是這一株？”
李泰點頭如搗蒜，心底無比暢快。
長孫衝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想要奮起搶奪，身側的侯傑一把將他攔下，擠眉弄眼地道：“節哀！”
“節哀！”
“節哀！”
“……”
無良紈絝們笑得很是暢快，幸災樂禍地模樣讓長孫衝恨得咬牙切齒，他自是不知，可憐的自己早已被方言當成了替罪羊，而蒙在鼓裏的李泰還依舊深信不疑，堅信當初無端被李承乾毆打是長孫衝在從中作梗……
不去理傷心欲絕憤恨難平的長孫衝，方言小心翼翼地接過人參開始準備。
參體散發著淡淡的幽香，純雅清新，令人禁不住地吞咽口水。將人參擇淨，切為薄片，先用冷水浸半小時，水煎取汁，共煎兩次，二液合並，分為兩份，每取一份同大米煮粥，待熟時調入蔗糖，再煮一、二沸後，色香味俱全的參片粥便新鮮出爐。
眾紈絝目不轉睛地看著熱氣騰騰的參片粥，吞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若不是秉持著孝道為先的禮節，早就一翁而上搶奪了。
喚了李承乾一道前往前廳送粥，身後唐善識的怒吼便響徹侯爺府：“愣著作甚，還不趕緊照做？狗東西！”
廚子們慘嚎一聲，立即忙活起來。
前廳內依舊群魔亂舞，眾老貨們齊齊上陣，跳著不知名的舞蹈，狀若癲狂。菜肴已涼透，亂七八糟地擺在桌案上，實在令人難以再提起食欲。
方言前腳剛踏進門檻，下一刻卻以更快的速度掩麵後退，臉色慘白。
李承乾愣了片刻，還未開口，忽地一股酸臭味迎麵而來，胃裏頓時翻江倒海，忙跑到了了一邊幹嘔去了。
王開溪忙支使著婢女進去好生收拾，掃帚抹布齊齊上陣，又開了四麵的窗戶通風散氣，過了半晌，那種讓人窒息的味道終於漸漸散去。
老貨們跳得累了，沒有形象地跌坐在地上，眼神渙散，麵色酡紅。不知是誰說起了戰火紛飛的崢嶸歲月，氣氛又瞬時濃烈起來，各種吹牛打屁的聲音不絕於耳。
李二敞著衣襟，斜靠在椅凳上，雖是疲累已極，但精神尚可。正恍惚間，忽地聞到一股清香裹著微風飄來，瞬間竟有些肚餓。
斜眼看去，見李承乾與方言打頭進來，後麵跟著數個婢女端著些吃食，不禁笑道：“算是個知事的。來，讓朕先喝上一碗！”
李承乾忙乖巧地親自端上前去，李二更是龍顏大悅，竟對李承乾使出了摸頭殺，目中的柔情足以融化冰雪。
李承乾亦是激動難言，這等親密舉動在往常可是小胖子李泰的專利，縱然他時常羨慕嫉妒，但終是知道，作為一國儲君，這些東西終究不屬於自己。
李二父子的舐犢情深讓長孫無忌暢笑連連，指著暗自撇嘴的方言道：“臭小子，愣著作甚，還不快快呈上來！”
一聽說有吃的，眾老貨登時便坐直了身子，變換之快可謂麻利。待看清白米粥裏的淡黃色物事後，程咬金好奇道：“這是何物？”
方言笑道：“程伯伯，這便是人參！”
跟之前料想的一樣，待看見一碗粥裏隻有數片人參後，程咬金和尉遲恭瞬間便不樂意了，憤憤地指著方言說些不著調的氣話。
方言笑眯眯地將紇幹承基的事跡講了一遍，李二等人臉色大變，秦瓊失聲道：“人參藥力竟如此剛猛？”
“確實如此。人參年份越長，效用便愈猛烈，經過數百年的不斷滋養，怎會是凡物？”
程咬金臉色有些訕訕，竟一口將參片粥倒進了嘴裏，也不嫌燙，直讓方言看得眼皮狂跳。
文臣如長孫無忌等還算矜持，小口小口地抿著，武將如尉遲恭等卻是有樣學樣，呼吸之間，一碗粥便下了肚，還嚷嚷地直道不夠。
麵對這種無情的要求，方言果斷拒絕，所謂虛不受補，絕非妄語。眾老貨一是上了年紀，二來身上淤瘡不少，血氣不足，隻適合循序漸進的調養，若是不加限製，怕是不忍言之事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