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快去拿毛巾給先生擦擦汗
涼棚外,豔陽高照,煦意融融,偶有微風吹動,帶來海邊的無限涼意。
李泰舒服地翻了個身,瞅了瞅並排擺放的第一張搖椅,那上麵空無一人,奇道:“先生怎地沒來?”
侯傑從淺睡中醒來,一臉倦意地打了個嗬欠,沒好氣地道:“早上我去尋他理論時候,這廝正撅著屁股繪圖……天知道這家夥腦袋裏裝的甚麽,光孩童的車樣式都有十數種。”
方言會甚麽不奇怪,不會甚麽才奇怪,李泰抓到了重點,繼續問道:“理論?理論甚麽?”
侯傑又打了個嗬欠,揉了揉酸脹的雙眼,歎道:“你的帳篷離得遠,倒是有福氣。娘的,這廝不知發什麽神經,跑到營地外麵的小土坡上唱了一夜的曲子……像甚麽拔蘿卜,拔蘿卜,嘿喲嘿喲拔蘿卜,還有兩個小娃娃呀,正在打電話呀……”
侯傑說著,竟不由自主地唱了出來,氣惱地給了自己一耳刮子,咬牙切齒地道:“天呐,好生粗鄙!現在我的腦子裏還在不停回蕩著!”
李泰有點懵逼:“電話是誰?為何要打他?”
侯傑:“……”
“哥哥的小妾有了身孕,高興些也是應當的,人之常情。”
尉遲寶琳在一旁為方言說著話,卻引來侯傑的鄙夷。
“哼,妾室所出,至於這麽寶貝麽?那家夥分明是別有用心才是。”
李泰頓時來了興致:“甚麽用心?快說說。”
侯傑朝花臘九的營帳方向指去,歎道:“你們是沒看到,非但小言高興,花姑娘……”
瞧見李泰二人的眼神,侯傑忙改了口:“草,連花姑娘都不能說,這小子真是稀奇古怪的……言歸正傳,花臘九唇角的笑,一早上都沒斷過。”
尉遲寶琳怔道:“她笑個甚麽勁?又不是她有了身孕。”
李泰是個機靈的,稍一琢磨,便了然於心,笑道:“先生的正室必是善識三姐,旁人不作他想。花臘九見先生因妾室所出的孩子都如此上心,那麽她將來也必沒有後顧之憂了。哎呀,先生真是老奸巨猾!”
“心機深沉!”
“厚顏無恥!”
侯傑碎碎念了一番,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可憐的……讓他睡罷。寶琳咱們走,快去叫先生一道與長安來的掌櫃們做個交接。真是的,堂堂伯爺,豈可沉迷孩童之物?簡直不可理喻。”
李泰與尉遲寶琳氣勢洶洶殺到方言的營帳裏時,這家夥正拿著圖紙,擠眉弄眼地對花臘九炫耀著。
“臘九,你對這輛小車可曾滿意?”
花臘九的粉腮塗上了一層晚霞,低聲道:“你問我作甚?”
“嘿嘿,提前練習……”
被無視的李泰怒道:“哎呀呀,你們真是夠了!”
方言抬起頭來,怔道:“你怎麽在這裏?快來看看,我設計的這輛嬰兒車如何?”
李泰恨恨地扭過頭去不看,咬牙切齒地道:“秦叔叔,杜伯伯等家的掌櫃已經在帳外等候,你趕緊出麵交代一番。莫要事到臨頭的手忙腳亂!”
方言想了想,笑道:“你說的很對!”
帳簾掀開,數位掌櫃們魚貫而入,團團作揖道:“見過越王殿下,小公爺,伯爺,見過夫人。”
花臘九登時鬧了個大紅臉,俏生生地剜了樂得合不攏嘴的方言一眼,粉麵通紅地躲了出去。
掌櫃們自我介紹一番,便有秦瓊府上的掌櫃上前笑道:“郎君近來可曾安好?”
聽這語氣,似是與對待秦懷玉無異,倒讓杜如晦、李績、李孝恭府上的掌櫃們頗為羨慕。
“好得緊。秦伯伯與嬸嬸身子也康健罷?”
“公爺與夫人一切都好,就是時常念叨二位郎君。”
提起秦懷玉,方言倒還真是有些想念這個膽大妄為的家夥了,與掌櫃閑聊了幾句,步入正題。
“罐頭在長安大為風靡,非富貴人家等閑不能享用。甚至有酒樓開了高價求取,卻求而不得……有不少關係近的,都已經求到了公爺那裏。”
“不止如此,聽說宮裏也傳來了消息,罐頭儲存時久不易腐壞,陛下朕琢磨著用於軍中哩,消息傳了開去,將軍們高興得接連宴飲了數日。”
李孝恭府上的管家笑道:“自那日吳國公拿了味精來府上宴飲,登時被驚為天物,長安城到處都在相傳,伯爺手裏有一物,可令白水生香,淡飯生味,端地神奇。長安城裏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如久旱盼甘霖,連番邦外鄰都不例外。”
眾掌櫃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著,直把李泰與尉遲寶琳樂得不見眉眼,方言鄙夷地瞧了瞧這倆貨,對眾掌櫃道:“清水灣雖日產頗豐,但對於整個大唐來說,遠遠不夠。爾等受命來此,萬萬不可抱著偏安一隅的念頭。本伯等還要在這裏待上幾日,你們四處看看,熟悉下清水灣的發展和運行,沿海何止千裏?要建造無數個清水灣才是。”
眾人凜然稱諾。
方言又詢問了旱災與蝗災之事,得知果真並無一人因災而亡,不禁大為興奮,又得知有百姓自發聚於宮門前,歌頌李二陛下的偉大功德,一時間,臉色慘白的嚇人。
“青,青雀,太上皇如今所居何處?”
李泰向他投去憐憫的眼神,幽幽地道:“太極宮……寶琳,愣著作甚?快去拿毛巾給先生擦擦汗。”
……
“二弟,三弟,這幾日勤加操練,不可懈怠。時機一到,攻打清水灣!”
韓宏放與龐平對視一眼,將目光移到上首的魯生花身上,滿臉疑惑。
“大哥,不是要等登州回信,還有清水灣的細作……”
魯生花擺了擺手,笑道:“據李和玉所講,清水灣上下能征善戰之士不足五百人,我海裏閻王卻足有千人之多,懼怕個甚?諒他李和玉也不敢耍甚麽花樣!”
“大哥,還須慎重……”
龐平話未說完,卻被魯生花冷冷掃了一眼,登時便覺遍體生寒,忙住了嘴,不敢再說。
“昨夜我細細想了一番,其間並無不妥。屆時先遣百餘人登岸,待確認無礙,後方人馬再尾隨上即可。你們若是擔心,就留在這裏,等我回來罷!”
韓宏放忙道:“大哥這是說得哪裏話?咱們可是兄弟,自然是要生死與共的!”
“呸呸呸,二哥你瞎說甚麽?端的不吉利!”
“對對對,是俺錯了,大哥別怪罪!”
魯生花笑著揮了揮手,二人告辭離去。
“九年,九年了……隻要捉了那黃口小兒,我盧生花總算是可以回到家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