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有了先生的骨血
當方言再次醒來的時候,木屋依舊是那個木屋,隻是屋中內外滿滿當當人頭攢動,無數目光聚焦己身,唐衣,林瀟瀟,程處默,長孫衝,唐善識,秦懷玉等人赫然在列,俱是一臉喜色,激動又熱切。不知為何,臉上竟有些濕意,冰涼中又有些溫熱。
“唐衣,瀟瀟,你二人怎地來了?”
果斷地選擇無視擠眉弄眼的紈絝們,方言撐起身子,努力地想要坐起來,卻被唐衣輕輕按著胸膛,隻得又躺了下來。
唐衣的眼淚如同泛濫的河水,梨花帶雨,修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淚珠,撲漱著掉落在榻上。
林瀟瀟卻也好不到哪裏去,纖手捂著紅唇,淚滴如斷了線的珠子,俏臉蒼白,憔悴不已,看到方言醒來,隻輕聲呼喚了一聲伯爺,便再度哽咽得無法言語。
兩三日不見,程處默臉上的胡須已經悄然爬滿了,羨慕地瞅了眼被二女柔情注視的方言,沒好氣地扯了扯長孫衝、秦懷玉等人,當先出了屋子。
“是我不好,讓你們受精……受驚了。”
想要抬起手臂為兩女擦拭眼淚,卻發現渾身乏力,連手指都動彈不得,隻得像個木頭人一樣笑得無奈。
“知道你出事,瀟瀟妹子孤身趕往長安……”
“我知道,我都知道。”
方言凝視著林瀟瀟,眸裏柔情無限,笑道:“不知我何德何能,竟能讓這世上兩位最出色的女子為我傾心,隻覺……隻覺心裏說不出的暢快。我要你們都好好地,我們一起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當聽到花臘八與馬夫在院裏的交談時,方言心如刀絞,恨不得身插雙翅,即日便可飛到王家村,將唐衣與林瀟瀟狠狠地擁入懷中,溫暖相依。
“誰傾心於你了?端地厚臉皮。”
唐衣攥著絲帕,美眸閃過一絲羞意。
“唐衣……”
回應他的,是細弱蚊蠅的一聲輕語。
“既然住進了府裏,那就不要走了。待我回去,必定向唐伯伯求親,從此我們便沒羞沒臊地……快快活活地在一起。”
唐衣抬起了頭,柳眉微挑,咬著牙道:“你還是這副輕佻模樣……此時不知長安城裏都傳的甚麽樣了,你要去求親,自去便是,我可管不著,隻是我還是要回別院的。”
瞧見方言臉上的失望,唐衣又有些心軟了,歎道:“真不知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甚麽了……你,你莫要如此,我與瀟瀟情同姐妹,偶爾去你府上尋她玩耍,你該不會不同意罷?”
方言想了想,認真地搖了搖頭。
“瀟瀟,真是苦了你了。也不知那群混蛋們甚麽時候才能把人參帶回來,磨磨唧唧的讓人煩惱。”
“既是知道瀟瀟受苦,以後便不能辜負了她,否則我可不饒你!”
還沒過門的唐衣,此時已有了些大婦的架子,不過一點也沒讓人感到突兀。方言隻覺此刻人生已到達了巔峰,若不是渾身還是癱軟著,怕早就要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方言心裏的齷齪想法,林瀟瀟羞惱地瞪他一眼,嬌媚著低下了頭。
唐衣狐疑地在兩人身上瞄來瞄去,瓊鼻微皺,在林瀟瀟看不見的地方,使出了絕技,方言登時痛得齜牙咧嘴。
“喂,你們好了沒有?爺們還趕著回長安呢!”
侯傑討人嫌的叫聲實在是煞風景,沒好氣地吼了一聲,門被人用力踹開,一眾紈絝壞笑著走了進來。
程處默看到方言伸長了脖子四處觀望,了然道:“你是在找那兩個刺客?嘿,俺老程已經把他們拿下丟到灶房嚴加看管了。說起來那個兔爺……”
唐衣與林瀟瀟齊呸一聲,程處默忙改口道:“那男的武藝倒是真不錯,懷玉和寶琳封川三人合力都奈他不得,也幸好俺老程也是有兩下子的,一招製敵,哇哢哢!怎麽樣,厲害罷?”
程處默得意洋洋的模樣惹來牛封川的怒吼,尉遲寶琳也叫道:“哥哥所說的一招製敵就是將劍架到他妹子的脖頸上?”
對眾紈絝的鄙夷嗤之以鼻,程處默哼道:“咱們練的是馬上殺敵的本事,對付這些江湖人士,靠這個肯定是不行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張伯伯前兩天歸家途中被人刺殺,若不是數十個親兵合力,縱然他也是個久經殺場的,怕也是要血濺當場!饒是如此,數十個親兵也沒了一半!”
說到這裏,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四處瞧了瞧,隻見眾人臉色亦是十分古怪,呆了片刻,猛地一拍大腿,發出殺豬似的狂叫:“哈哈,活該俺老程身為年輕一輩之翹楚!那兩人定然是刺殺張伯伯的刺客!娘的,僥幸逃脫後又強行擄走小言和越王,當真是囂張至極!如今落在俺老程手裏,嘿嘿,張伯伯手裏那把寶劍我可是垂涎許久了……”
羅裏吧嗦又張狂自負的程處默實在惹人討厭,眾紈絝紛紛報以鄙視的眼神,黑著臉不去理他,這家夥自顧自地得意了半晌,卻沒有得到半點回應,頓時頗感無趣,一跺腳,便要去灶房尋花臘八的晦氣。
一直未吭聲的李泰有些著急,想開口阻止,一時卻也想不出正當理由,刺殺當朝郡公,綁架當朝伯爺——這兩樁事犯了任意一件,怕都是抄家滅族的結局,花臘八兄妹實在彪悍,連犯兩件大案……雖然花臘八是個死娘炮,又總是一副拽拽的模樣,但總歸是個重情重義的。就這樣被哢嚓了,實在有些可惜。
靈機一動,忙叫道:“處默且慢!”
程處默轉過身子,笑道:“俺老程明白你的意思……”
李泰大喜道:“當真?”
“那是自然。交給張伯伯之前,俺必定要將那男的痛打一頓,給你出氣,至於那女子,嘖嘖,生得好生漂亮,不過可惜是朵帶刺的花兒……”
“……”
李泰直想把這個絡腮胡子給掐死,但考慮到兩人之間巨大的武力值差距,想了想,歎道:“那兩人不能殺,也不能交給張伯伯!”
“為何?”
李泰看了方言一眼,方言心底忽然冒出一股不祥的預感,看著唐衣與林瀟瀟正側耳傾聽,額頭上登時冒出了冷汗……
“因為那喚作花臘九的女子體內,已經有了先生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