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不過爾爾
眾人閑聊的空檔，方言苦逼地在東廚裏忙活。豆油自然是不缺的，就算秦懷玉不上門討要，唐善識也會識趣地送上幾大車。事實上幾乎所有的新興權貴都或多或少地送了些，用方言的話來講，這叫作名人效應，當然更簡單的說法叫作上行下效。一句話便讓小氣吧啦的唐善識如醍醐灌頂，與自家關係好的，直接親自趕著車送去，直讓方言感歎，這小子從小就是個會做買賣的。
府裏的各種肉類卻也不少，諸如羊肉，活魚，雞鴨之類的。用秦懷玉的話說，若不是近兩年秦瓊身子骨大不如前，每月還能吃到秦嶺的虎肉……一開始方言是深信不疑的，當然這句話吹噓的成分有多大，瞧瞧程處默等人笑得幾欲背過氣的模樣就知道了。
指揮著胖胖的廚娘們將各類肉菜摘洗幹淨，方言擼起袖子親自上陣，一眾廚娘得已現場觀摩，興奮得胖臉紅彤彤的，若是讓人看到，還以為方言是不是在講些少兒不宜的笑話。
單以羊肉來說，孜然羊肉，香燜羊肉，散炸芝麻羊肉，紅燒羊肉爐等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本來是要做幾碗羊肉粉，結果聽說滿滿當當來了一屋子人後，果斷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君臣都是戰場廝殺過來的，食量自然不小，一道菜往往要做數盤，不然不夠老貨們塞牙縫的。
至於前庭，方言自然不敢親自去的，李二是個大嘴巴，定然會炫耀這部隋唐演義，而脾氣暴躁的尉遲恭雖說隋唐十八好漢榜上有名，卻排名倒數第二，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而混世魔王程咬金那就更不必說了，連榜都沒上，縱然隋唐十八好漢死得差不多以後，程咬金的三板斧下無三合之將，那也是比不上金榜排名的。方言甚至可以想象程咬金憤怒地唾沫亂飛的情景……
“老貨，服氣了麽？”
長孫無忌斜睨著尉遲恭和程咬金，哼道：“不說衛王，但是尚師徒與宇文成都你等便不是敵手。”
尉遲恭還在糾結著話本劇情，不去搭理長孫無忌，苦著臉對李二道：“陛下，定是方言那小子對俺懷恨在心，所以才編排了讓陛下鑽俺長鞭一事……”
“說的甚麽屁話！”
程咬金氣勢洶洶地跳了出來，指著尉遲恭罵道：“難道俺老程險些劈了陛下，也是小言故意安排的？劇情需要，懂麽？不要臉的醃臢貨！”
眼看二人又要起爭執，李二苦惱地揉了揉眉心，正待發怒，忽地鼻尖一嗅，滿麵怒氣登時消失無蹤，如癡如醉道：“香！真香！這是何物？”
“陛下所言極是，香味甚鬱，令人欲罷不能也！”
程咬金對搖頭晃腦的房玄齡投之以鄙視的眼神，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得意洋洋地正待出聲，卻被尉遲恭搶了先：“哎呀，這還用說，必是小言的美味佳肴！俺的饞蟲都被勾了出來！”
程咬金撫著胸口不斷喘著粗氣……
君臣大悅，均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幾下口水。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五六個捧著菜盤子的婢女魚貫而入，菜盤子上籠著個精致的盤罩，卻依然阻擋不住馥鬱的香氣鑽出來。
特製的圓桌早已備好，卻無主客座，李二率先坐下，諸臣假惺惺地互相謙讓幾番，由長孫無忌與李孝恭隨侍左右，餘人紛紛落座，至於李承乾，卻是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被李二嫌棄地趕在了一張小案上，委屈巴巴地盯著美食不斷吞咽口水。
唯有尉遲恭對李孝恭怒目而視，被程咬金悄悄拉了一把，這才老大不情願地挨著長孫無忌坐下。
早有仆人上了十數壇美酒，酒壇啟封，飄香四溢，配合著美味佳肴的香味，直讓眾人食指大動。
李二早已忍不住，正待動筷，忽聽身後有人柔聲道：“二郎稍待，由老奴試嚐一番才好。”
眾人卻不知廳內何時多了個人，均麵露詫異之色，待看清來人，卻都是耳觀鼻，鼻關心。程咬金本待相駁，此時卻也是老實的不像話。
李二笑道：“大伴不必如此，叔寶乃朕兄弟，方言乃朕子侄，若朕連他們都信不過，豈不是如朕那表叔乎？”
隋煬帝楊廣曆來是個疑心甚重的，李二這樣一說，作秀的成分自不必提，效果自然也是極好的，看看秦瓊微紅的眼眶就知道了。
劉桀卻不為所動，笑吟吟地看著秦瓊道：“秦將軍忠義無雙，咱家曆來是欽佩的，不過職責如此，還望將軍莫怪。”
秦瓊忙起身笑道：“劉公言重了，但請無妨。”
劉桀拿起竹筷，在一眾君臣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先奔那道香燜羊肉而去。
羊肉莆一入口，一股香甜自味蕾開始擴散，瞬間充盈整個口腔。劉桀眼睛一亮，細細咀嚼著，竹筷卻不停，又夾了一筷三杯雞，卻也不言語，眨眼的功夫，竟把整桌飯菜嚐了個遍。
“陛下，老奴已試嚐，請用。”
劉桀打了個飽嗝，在眾人嫌棄的眼神中一屁股坐在李承乾身邊，順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滿滿地飲了一口，美滋滋地閉目養神。
強自努力著不去看大快朵頤的老貨們，李承乾吞咽著口水，悄悄捅了捅劉桀，小聲道：“阿公，好吃麽？”
劉桀張開嘴，又是一個飽嗝噴出。李承乾被熏得差點背過氣去，捂著口鼻哀怨地看向劉桀。
劉桀忙用力扇了數下，笑道：“香濃馥鬱，回味無窮，香味縈繞，徘徊不去。”
李承乾的口水吞咽得更厲害了……
“陛下，臣敬您一杯……還真別說，這勞什子圓桌端地爽利。”
程咬金本就是飲了酒來的，這才三杯下肚，舌頭便有些不聽使喚了，憨憨的模樣引人發笑。
李二與諸人推杯問盞，好不快活，也極是喜歡這種氛圍。
“叔寶，你這酒不錯，回頭送某幾車。”
李孝恭咂了咂嘴，一口菜一口酒地喝得好不歡快。
“某舊疾纏身，不宜飲酒，是故家中並無藏酒，酒是管家從酒樓采買而來，郡王若是喜歡，明日讓管家送幾車去。”
李孝恭性情豪放，好遊宴，常在家中召集友人宴飲，遇到喜歡的美酒自然是不肯放過。
“王叔，秦叔叔，以小侄看來，這所謂的美酒，不過爾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