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龍隕
第一百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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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燼再次醒來正對著的正是被吊在十字架上的邵高冉，還沒弄清楚什麽情況的時候，排山倒海的痛感便讓他忍不住低低嘶吼出聲。
低頭看看自己，正見到自己已經被砍斷的手腳。
沒有什麽比親眼看到自己的斷手斷腳更加具有衝擊力的了，帝燼看著不遠處不應該長在自己胳膊上的斷手，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下身，瞬間連尖叫都忘了。
他的腿也不見了。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除了一直撥弄大腦的痛覺神經，他什麽都不知道了。
隻是呆呆的看著自己空蕩蕩的下半身，還有就在不遠處的斷手。
地上很幹淨，並沒有帝燼的血液，整個大腿和斷手都切割的整整齊齊，乍一看還以為是做工精湛的木偶殘肢。
直到有一個灰袍道人靠近，帝燼才堪堪移開自己的視線。道人手中拿著一把閃著白光的匕首，那匕首握在那雙好看的手上，就好像是一件精美的工藝品。
道人詭異的紅色眼睛上下打量著帝燼，就好像在觀賞自己剛剛打造的作品一樣，眼中盡是滿意。
道人勾起唇角，玉石碰撞一樣的好聽聲音傳來，帝燼覺得，他一定是疼昏了頭，才會對眼前這個頭一次見麵的人的聲音感到熟悉。
但是他說出的話，不得不讓帝燼開始回憶，到底什麽時候接觸過他。
“小龍，長大了。”
帝燼搖搖頭，眼前的道人已經重影成三四個人，他想開口說話，發現自己聲音已經發不出來了。
帝燼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大洞。
“你的聲音剛好可以做龍吟珠，那東西我鑲嵌在匕首上了，好看麽？”那道人靠近帝燼，將自己手中的匕首展示給帝燼看。
龍的喉嚨處有一塊特殊的結構，叫做龍琦，就像是人類的聲帶，隻是龍的龍琦能夠發出更加高的頻率，能夠驅除低等級的邪祟。
龍吟珠，銀灰色的珠子，其實並不怎麽好看，鑲嵌在匕首上，也沒有什麽多餘的用處。
這個人摘除了帝燼的龍琦，看樣子，是並不想讓他說話。
帝燼看著匕首上的珠子，眼淚開始往下流，帝燼沒有什麽撕心裂肺的表情，他隻是看著匕首上的龍吟珠，沉默的流著眼淚。
那道人看著帝燼的模樣，笑出了聲，紅色的眼睛像是地獄裏的惡魔一般。那道人笑著，笑著將匕首舉起，讓帝燼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匕首插入了帝燼的身體。
帝燼掙紮了兩下，八歲孩童大小的身體漸漸縮小，變成了一個初始狀態的肉球。
正如上官笙初見他的模樣.——
“殺啊！！！”
一場更為壯烈的戰爭又一次在邊鎮爆發了，不過這一次，挨打的是赫連軍。
“怎麽回事！”素雲趕過來，看到黑著臉的赫連辭，突然覺得大事不妙。
“上官淼和餘鐵心來了。”
素雲聽到赫連辭這話，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她轉身把半混半醒的莫白拉了出來，當機立斷的拉住赫連辭要走。
“你幹什麽！”赫連辭甩開素雲的手，冷聲道：“赫連氏的勇士，完全可以抵擋上官淼，她不過一個黃毛小丫頭！餘鐵心敗軍之將不足言勇！”
“藥穀在。”
素雲看到赫連辭愣了一下，也不管他的反應了，拉住他的胳膊，向邊鎮外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素雲拉了兩下，可赫連辭就像腳下長著釘子一般，拉也拉不動。
“這些是我赫連氏最忠勇的勇士，況且藥穀的影子都沒出現呢，談什麽撤退！”
素雲看赫連辭就像看著一個傻子一樣，臉上還掛些不可置信：“你發什麽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赫連辭，我當初在赫連部救你，可不是看你不知好歹的！你要想清楚，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跟我走！”最後幾個字，素雲有幾分不容置疑的霸道，她狠狠拉了一下赫連辭。
“趕緊跟我走！我可沒有精力帶著兩個大男人！”
赫連辭回頭看了一眼還在下麵拚殺的將士們，穩穩的握住手中的小指骨手鏈，堅定的向後退了一步：“我不走。”
赫連軍因為連綿的秋雨，多數染了風寒，剛剛來到邊鎮的勇猛早就不在了。
一路上，攻城拔寨死了許多得力的部下，赫連辭是他們的王，而一個王，是不會拋下自己的子民的！
王，更不會拋下自己的勇士獨自逃走！
素雲氣笑了，但是赫連辭不走，她又不能將他拍暈，身邊已經有一個莫白了，多一個赫連辭恐怕她還沒跑出邊鎮，就被上官淼帶人圍個甕中捉鱉！
外麵又下上雨了。
該死的，素雲心中狠狠罵道。
莫塵！和親的隊伍也該來了吧！——
上官淼殺紅了眼，溫熱的鮮血噴射在臉上，染紅了她的衣襟。天已經亮了，而上官淼僅僅是晚了半天。
邊鎮就已經變天了，馬德超死了，邊鎮簡直變成了人間地獄，許多處理不當的屍體陷在泥水中，雨水和泥水混在一起，沒有惡臭熏天，卻能給人強大的視覺衝擊。
人命，可能是戰場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了。戰場上的人命，有時候僅僅是一串數據而已。
劍上寒光閃閃，收割著生命。
上官淼，眼睛紅，是真的紅了。
那種紅就像是一點點鮮血染上去的，黑色的杏眼中間，漸漸泛出紅色。
但是沒有人發現，所有看著她眼睛的人，都成了她劍下的亡魂。
一片廝殺中，為首的有上官淼和餘鐵心，卻不見了藥穀的人。
不遠處的山峰上正是立著一群青白相間服飾的人，他們有的手持長劍眉眼鋒利，有的手上拿著一個燈籠巧笑嫣然，還有手持一把白扇風度翩翩，各有各的樣子，和世人想象中的整齊劃一不同，他們各有千秋，百花齊放。
站在前麵的人，有一個白發老者，冷眼看著不遠處的戰場，一言不發。
“師父，還不出手嗎？一會赫連辭可就敗了。”沈秋月微微轉動手中的傘，歪了一下頭。
老者身形未動，開口道：“不急，赫連辭不會死，我們的目標是那個人。”老者說完，看了一眼正在不遠處手上牽著一個女童的沈幸川，眼中閃過幾分複雜，最後又回歸平靜，不再看他。
身後的藥穀眾人心思各異的偷偷打量沈幸川。
沈幸川卻全然沒有尷尬，這些人當他是故人，他們卻早就不是他記憶中的那些人了。所以對於這些人，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沈幸川淡然的看向遠方的戰場，那副拒人千裏之外的縹緲氣息，令藥穀的故人們，心中微寒，收回了目光。
沈幸川的心思，沒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