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道長生氣了道長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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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等等貧道!”莫白喘著粗氣,見上官淼終於停下,立刻靠在樹上累成了狗。
“我要去落日城了。”上官淼沒轉身,依舊背對著莫白。
莫白還在喘著粗氣,聽到上官淼這話,有些莫名其妙。
“啊,去唄,咱們……咱們什麽時候動身?”
“我自己去,你留在這裏。”
莫白一下愣在原地。
“為……為什麽?”
“你沒有什麽理由跟著我,而且帶著你太拖累。跟著我來的人,叫何陳,是上官家的老仆,忠心耿耿,他會在這裏訓練石進他們。慕容機暫且不去都城,也在這裏棲身。你救過我的命,去留隨意,我不殺你。”
一陣風吹過,莫白吊旗上的鈴鐺又響了起來。
叮鈴,叮鈴。
“貧道是拖累?去留隨意?不殺貧道?”莫白若是胡子還在的話,一定翹的老高。
“貧道怎麽拖累你了!來來來,我們算算。驛館那次,是貧道把你引出來才就你一命吧!茅草屋那次若不是貧道自損大道,你早就成肉泥了!你看你欠我的,都還沒還,就要賴賬,要我走人!?”
莫白一大把年紀,頭一次這麽生氣,想他幸幸苦苦的為破軍掏心掏肺,結果破軍竟然想棄他於不顧!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全力追著你跑了40多裏,你依舊腳下生風,歪著脖子和我狡辯,且未傷分毫。剛才,我不過用了2成是輕功,你就追我不上。不是拖累?”上官淼聲音冷冷的,繼續刺激著莫白。
果然,莫白一下就炸了毛:“貧道變成這樣,是因為誰啊!!”他拄著吊旗在地上敲了兩下,滿腔怒火。
“上官淼!貧道和你說!你欠貧道一條命。貧道賴上你了!你去落日城,別想甩掉貧道!”
上官淼聽到這話,轉身直視莫白。
“老頭,你留在這裏有什麽不好,我去落日城途中危險重重,哪有在這裏安樂。”
“你當貧道是貪生怕死之輩?!”
“李文玉怎麽辦?”
莫白聽到上官淼這話一下就熄了音。
上官淼又繼續說著:“你現在身手這麽差,本身就是個大廢物,身後又跟著個小廢物。不是拖累我是什麽?”
莫白一下子就自閉了,隨著風,如同一個幽靈一般飄回了寨子。
連陳三運和二狗子和他打招呼都沒看到。
“道長怎麽了?”二狗子撓了撓腦袋。
“不知道。”陳三運揉了揉發涼的膝蓋,以及酸痛的脖子。“今天抓了一整天的魚,實在是太累了。”
二狗子一下就轉移了注意力,也跟著抱怨:“對呀,雖然是炎熱的夏天,但是在水了泡這麽久,這誰頂得住啊。”
陳三運搭著茬:“別說,慕容先生撿回來的狼崽子是真剛啊。今天明明是最早到的,現在也沒見他回來。太陽可是要下山了,這河水更涼了。”狼崽子是寨裏人對少年的稱呼。
二狗子打了個激靈:“比不了,就是河裏水流今天好像比平常急了很多,不知道狼崽子會不會脫力被水流衝走。”
陳三運歎了一口氣:“沒辦法,那孩子倔死了,脾氣又那麽怪,勸他也不回應。”
二人邊說邊走,唏噓不已,不一會就又聊到了別的東西,將‘狼崽子’拋到腦後。
他們都沒發現,跟在他們身後聽他們說話的一個小身影。
李文玉在身麵冒了一個頭,琥珀色的眼睛滿是擔憂。
那個人還在水了泡著?會不會真被河水衝走啊!
李文玉突然心亂如麻,滿腦子全都是少年單薄的身影被河水衝走的畫麵。
“不行,萬一真出人命呢!我得去看看!”
這麽想著,他原地躊躇了兩下,抿了一下唇,憑著記憶向河邊跑去。
樹上幾隻看熱鬧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夕陽西去,一時晚霞燦爛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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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新的道袍。
雖然和之前的款式差不多,而且也是灰色的,但是看樣子至少是合身的。
莫白將目光移到別處。
哼!剛嫌棄我是廢物,後腳就拿一件道袍唬弄我。
莫白一回到山寨自己的房間就看到了放在自己床邊,疊的整齊的新道袍。
他在心裏默默的對比了一下自己洗到發白,現在又極度不合身的舊道袍。
悄悄摸了一下新道袍的料子。
上好的棉布,觸感柔軟舒適,內裏是絲滑的綢緞,細膩冰涼,夏天穿正好。
莫白倔強的收回了手,末了還甩了一下袖子。
哼,我才不稀罕!
他又瞄了一眼新道袍,嘴角卻抑製不住的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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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後,莫白看著水中自己帥氣的倒影,自戀的挑眉。
不得不說,莫白的容貌雖然算不上絕世容顏,卻也當得起俊朗二字。
長長的柳葉眉,新月眼,鼻梁高挺,皮膚白皙。
眉眼中自帶著一抹慈悲和善,五官不張揚,卻能讓人過目不忘。
他特意重新挽了發,還把臉洗的幹幹淨淨。
此時脫下了原來破破爛爛的道袍,換上了新的道袍,赫然變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入世道人。
“道……道長??”白春明在河邊看著眼前宛如脫胎換骨的莫白,一時沒敢上前認。
“嗯?”還在對著倒影臭美的有些不舍的莫白抬頭,見到是白春明,轉頭繼續對著河裏的倒影臭美。
“白刀客啊,你看貧道這身衣服好看嗎。”
原來還真是莫白道長。
白春明點了點頭,實話實說:“宛如脫胎換骨。”
莫白得意的又想要捋胡子,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沒有胡子了,抬起的手臭屁的捋了一下眉毛,十分愉悅。
“哈哈哈哈,白刀客來著河邊做什麽呀。”
“哦。”白春明有些不習慣莫白現在的裝扮,但是沒忘自己的來意:“我來找我家小公子,道長有看到他嗎?太陽快要下山了,我有些擔心他。”
額……
這個還真沒看到。
莫白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師父當的不稱職,連自己家的徒弟去哪裏都不知道。
他撓了撓頭,猜測道:“應該在寨人們抓魚的地方吧,我們一起去找吧,這孩子,天都要黑了,也不知道回來。”
白春明點了點頭,二人沿著河水向下遊走,莫白途中一直沿著河水看自己的身影臭美,弄的白春明覺得有幾分好笑。
沒走多久,二人果然看到了李文玉。
隻是眼前的情景,刺激白春明氣血上湧,幾乎想要拿起大刀就砍人!
李文玉渾身都濕透了,頭發貼在身上,十分狼狽。琥珀色的眼睛緊閉,生死不明。
旁邊站著‘狼崽子’,半蹲在李文玉身邊,不知道在做什麽。
白春明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莫白也見到了李文玉這個樣子,瞳孔微縮,十分慌亂的緊跟其後。
白春明探了一下李文玉的鼻息,見他還有氣,隻是昏迷了,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長刀出鞘,寒刃直指‘狼崽子’的鼻尖。
白春明眯起了眼睛,聲音仿佛冷出了冰渣:“你對他做了什麽。”
冰冷的刀刃就在離他不到一寸的地方,‘狼崽子’一言不發,隻是冷漠的站在原地。
他直視白春明的眼睛,腰杆挺得溜直,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一絲畏懼,像是一隻高傲冷酷的真狼。
身後傳來莫白心疼的哀叫,徘徊在後麵的鳥兒突然都禁了聲。
“哎呦喂!我這新收的徒兒,這一眼沒看到,怎麽成這樣了!”
晚霞紅的像血,照的世界金燦燦,紅彤彤,看著就暖洋洋的。
隻是再燦爛的晚霞,也暖不了白春明手中的刀刃。
天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