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慕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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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淼坐在本該是石進的座位上，悠哉悠哉的撥弄劍穗。
麵前跪了一地的人。
石進和慕容機帶頭，身後是穿著寒酸的劫匪們。
旁邊站著一個手握吊旗的灰衣道人，以及一個眉眼如畫的精致少年。
二人正是莫白和李文玉，此時他倆不敢出聲，默默呆在一旁，如同入冬的鵪鴝，老實的很。
白春明抱著一把玄鐵長刀，上下打量著寨子，以及劫匪們。
越看這些人，越覺得不像土匪。
寨子裏有耕田，看著土剛剛翻過，但是苗子卻又稀又瘦。
除了農具以外，還有圈養的一兩隻雞鴨鵝，角落裏還有牛棚，但是裏麵沒有牛。
這些劫匪也不是話本子裏形容的那樣個個人高馬大，一臉凶相。
而是一臉菜色，衣衫襤褸。
如果不是這些人劫了道長和小公子，白春明進了這個寨子隻會以為是避世而居的落魄小村落。
看了看這些劫匪們穿著破爛的麻衣，白春明心裏有點鄙視這些人。
都當劫匪了，竟然還這麽窮。
上官淼扭了扭身子，還是覺得這椅子不夠舒服。
雖然自己在軍營裏混慣了，什麽苦都吃的，但是，坐在不舒服的椅子上還是覺得難受。
“你們不是劫匪嗎，連個虎皮座椅都混不上？”上官淼白了一眼石進，由衷的覺得石進這個劫匪做的不合格。
石進歪了歪身子，有些委屈的為自己申辯：“以前是有的，前些日子賣了。”
“呦嗬！”上官淼冷笑一聲，涼涼道：“做劫匪做成你這樣，也是罕見了。窮的連自己的虎皮座椅都賣了？怪不得贖金都隻敢要區區100兩。還是白銀。”
石進被說的有些抬不起頭來，長長的眉毛耷拉著，一言不發。
她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不殺人就行。
上官淼哼哼兩聲，向後靠了一下，暗暗觀察下麵眾人的反應。
“你們知道我為什麽在這山野之中嗎。”
慕容機低著頭，雙手抓緊了衣角。
石進悶悶的回話：“不知。”
上官淼揚了一下眉，繼續道：“我被雲上帝君追殺了。因為他忌憚上官家的勢力，要除之而後快，所以逃殺到這裏。”
石進猛地抬頭，眸子裏滿是震驚。
慕容機直接渾身震了一下，隨後手腳發涼一動不動。
上官淼看著兩人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上……上官小姐，為何……為何說這個。”石進腦袋嗡嗡的，舌頭開始不聽話的打轉。
完了，這我們這些兄弟們都知道了。豈不是要殺人滅口！？
雖然自己也痛恨朝廷，但是自己更想保命啊！！
上官笙揚了一下馬尾，起身抻個懶腰。
“你們這裏，有沒有一個姓慕容的。”
石進快速的看了一眼慕容機，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慕容機自己起身鞠了一躬，回道：“上官小姐，小人姓慕容。”
上官淼點點頭：“你過來，和我走。”言罷起身向門外走去。
慕容機一言不發的跟上。
二人走後，人群裏立刻議論紛紛起來。
“她叫慕容先生幹什麽。”
“慕容先生給咱們寨子做機關，她會不會傷害他。剛才聽陳三運說，慕容先生做的機關給她弄的跟土狗似的。”
“不會吧，剛才她也沒傷害咱們兄弟啊。”
“慕容先生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
石進若有所思，長長的眉毛皺在一起。
白春明覺得有些吵鬧，用長刀敲了敲旁邊的柱子，蠢蠢欲動的人群一下安靜下來。
慕容家，機關詭異莫測，精妙絕倫。
絕世機關術，可敵百萬雄獅。
世間一個慕容家機關器，千金難求。
慕容家曾是都城的名門望族，世人更是將慕容機關術奉為神話。
每年慕容家都會推出新型的小型機關器，機關器一出，每每都會引起世間震蕩。
一說某拍賣會有慕容家的機關器，常人為了一睹慕容家的機關術，傾家蕩產也是有之。
而這個神話就在6年前破滅了。
慕容家涉嫌給赫連氏外族，製造兵器。
舉國嘩然。
慕容家一時成了眾人謾罵的對象。
雲上國帝君下令，斬了慕容家家主慕容星眸，並將慕容家抄了家。其子慕容機和慕容歸，流放雲上邊境。
其女慕容靈入宮，以身贖罪。
從此，慕容家銷聲匿跡。二位公子不知所蹤。
後來白蓮醫仙沈月蓮入宮求情，欲將慕容家僅剩的小姐贖出宮，不料卻惹來殺身之禍。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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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二小姐。”慕容機彎腰深鞠一躬。
上官淼連忙抬手將他扶了起來。
“慕容家的前輩，本就應該是我鞠躬拜訪。剛才不知前輩身份，多有得罪，還望恕罪。”
這？這？這？
這是之前在寨下叫罵了女流氓？？！
巨大的反差讓慕容機一時愣在原地。
還好慕容機迅速回神，連忙鞠躬回禮：“不敢，不敢。”
上官淼滿意的笑了。
“慕容先生，不知是慕容家哪一支。”
慕容機歎了一口，心中對於上官淼的想法已經了然。如實相告道：“二小姐，小人本是慕容家二公子，單名一個機字。”
“原來是二公子，久仰久仰。”
慕容機連忙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二公子，慕容家家遭巨變，難道沒有心中不平嗎。”上官淼試探的問道。
“上官二小姐，慕容家早就不存在了。您還是喚我慕容機吧。”
上官淼了然，拱手作揖，喚道：“慕容先生。”
慕容機沉吟了一下，緩緩道：“我已過不惑之年，別無所求。隻想平庸的了卻此生。”
上官淼抬頭：“先生這樣想，令妹受苦啊。”
提到宮中的妹妹慕容靈，慕容機握緊了拳頭，隨後他臉上掛上勉強的笑回道：“怎會受苦，靈兒自幼古靈精怪，聰明的很。進了帝宮，也會生存的很好。而且雲上帝君本就心儀我妹許久，想來會善待她的。”
上官淼一聲冷笑：“慕容靈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命苦。罔顧慕容靈在宮中受苦，還熬著，盼著自家哥哥相救。”
見慕容機低頭不語，上官淼繼續說道。
“慕容靈，我在都城見過兩次，神情消受。哪有你說的古靈精怪，想來在宮中是舉步維艱。”
“令妹，慕容靈。是罪人之女，待罪之身，宮中爭鬥殘酷，帝王寵愛能有幾載。可憐啊，她不知道在宮中受過多少冷眼相待。”
上官淼唏噓道：“可憐啊，可憐啊。”
“夠了！不要再說了！”慕容機頭上青筋暴起，聲音壓抑而悲憤。
“是我無能！可是我有什麽辦法！！我……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慕容二公子了！我老了，一無所成，怎麽救！我連寨內50人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說完，他眼角閃過淚花，無力的轉身，緩緩歎了一口。
“上官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神情麻木而空洞：“可是我已經老了，你還年輕，沒經曆過從天上掉下深淵的感覺。我已經沒了傲骨，無意爭鬥。”
上官淼定定的看著慕容機的背影，神情複雜：“慕容先生，何不嚐試一下。”
慕容機良久不言。
隨後怔怔的回道：“也許是心已經死了吧。”
一陣微風吹過，二人靜立，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