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寂寞的人，寂寞的樹
秦月樓這句話，讓成家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希望！而成晚悅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后，再也沒有一點的力氣，就勢躺在了成林的懷中，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而秦月樓的瀝血劍，在成家府邸的大門口撐開了一塊巨大的空地，沒有人敢逾越那塊地方，那把長劍正如秦月樓那驚人催心的氣勢，血色的劍身，讓人恐懼。
夏晚秋一聲不吭地來到了秦月樓的背后，她有些擔憂地看著秦月樓，接著將小手貼在了秦月樓的背上，滿臉的復雜之色。
“大哥哥……”夏晚秋輕輕地在秦月樓耳邊喃了一句，秦月樓搖了搖頭，轉過頭看了一眼夏晚秋，見到后者的表情，他勉強一笑，表示自己沒事。
成家那邊得到了秦月樓的承諾之后，一個個均是開始朝著成家府邸中匯入而去。剛才圍攏著成家四周的子弟族人們，在成慕楚的肯定和幾個長老的點頭之中，皆是進了不少。
成林抱著成晚悅，看著門口朝自己投來贊許目光的父親，他心里一振，激動不已。他已是許久沒有感覺到這樣的目光了，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證明了自己還是很有能力，在秦家快要滅亡之時，還有我能夠獨挑大梁！
成林心中雖然如此多想法，但他也知道成夜鳴在星戰殿里，自己想要家主之位肯定是不現實的，只能將印象再在父親眼中提高一些了，這次拯救了成家，自己和妹妹，想必地位應該會高一些了吧。
秦月樓的果斷和決絕，讓在場沒有一人懷疑他的話，就連他身后的那些秦家子弟們，也沒有一人不滿或者出聲勸阻。在他們此刻心中，秦月樓無疑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無論秦月樓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今日的一戰，洗刷了多日以來的恥辱，明天，便是這成家的死期！
讓他們再茍活一陣，又有何妨？
鱗葉清風心情復雜，有恚怒有不甘，但卻只能轉過身，在鱗葉家族人的保護下，進了府邸之中。他想去扶起成林懷中的成晚悅，但身體出去了兩三步，便是又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對成林道：“扶你妹妹下去休息。”
成家大部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在門口僅存著一百多人，成慕楚身為族長，此刻并沒有進去討論策劃什么，下人為他準備了一張椅子，他緩緩地坐了下來，遙望著對面深思著的秦月樓。
如果說成慕楚心中沒有一點后悔，那是不可能的。秦月樓的強大出乎了整個成家，不，應該說整個天龍城的預料，比當年的秦風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一個實力強大之人，卻注定了和成家決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且比起秦風，這個秦月樓更加可怕，他的殘忍和殺心，絕對不是刻意做出來的，而是一種本能的體現，這說明了他經歷了不知多少的生死殺伐，才能做到如此濃厚的殺氣。
如果當初……
成慕楚苦笑了一陣，將這種心思收回了心底。他看著那開始陰沉下來的天空，空氣之中，似乎在這一刻回蕩起了一種古怪的旋律，一點一點，一寸一寸……這是一種怎么樣的音樂，竟讓每個人都從心里疼痛。一痛到底。
天邊，似乎落下了淡淡的桂花色，在這下弦季的末端，每一片，都好像一只溫潤柔軟的女子的手，輕柔地，傷心的……
所有人循著方向看去，卻是詫異地看到，在秦月樓的身邊，那地面已是被轟打出了一塊大坑。緊接著，他從懷里掏出了幾粒種子，埋下了泥土。
恍惚之間，好像一棵桂花樹在這平地拔地而起，緩緩的，輕輕的，跟著空氣里秦月樓淡淡輕吟的旋律，長了出來。傾國傾城，美輪美奐。
他將一個人的悲傷掩埋，眼中的嘲謔蕩開一種無可救藥的色澤，深入骨髓，令人懷念。
絕不茍延殘喘。
整個街道四周，從如今開始，就只有他一個人。
轟——
猩紅的火焰像迸發的巖漿從地面洶涌而出，秦月樓手指微微的彎曲著，那火焰的直沖云霄，卻是無法阻礙桂花樹的盛開，火焰之中，好像照射著浮華的一切，上面的花瓣，被火灼燒，是凋零的愛情……
遺忘或者掩埋。沒有眼淚，亦沒有墓碑。
你可以當世界從沒有過這個人。
大朵大朵的心傷，在這一刻融入了土地，在整個街道的四周，融為了一體。
曾經，是一起曬著太陽笑容比陽光還要溫暖的人，現在是守著一顆不存在的桂花樹，一顆任由凋零的寂寞的人。
不知不覺中，他身后的夏晚秋，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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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寸地開始在空間里流逝，肆無忌憚。
黑夜一點一點地開始侵襲眾人的情緒，微妙且復雜。
秦月樓一直坐著，一直沒有動。他好像是凝固的石碑，目光平靜，面容淡然。
就在這個時候，街道之外傳來了一陣劇烈的腳步聲，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成慕楚等人的目光一凝，身體一震，便是朝著那邊看去。
不多時，一列身穿秦家衣袍的子弟便是趕了過來。這群人不過二十多人的樣子，有一個是秦家的護衛隊長，成家之中有人識得。成家的長老皺起了眉頭，搞不清楚如今的秦家又在上演的是哪一出。
只見他們來到了秦月樓的身邊，其中一人對秦江點了點頭，便恭恭敬敬地彎下身體，對秦月樓道：“坊市已是收購完畢，請二少爺過目。”
他拿出一疊東西，卻是蓋著秦家掌印的地契和地證。
成慕楚遠遠一看，頓時大怒，但卻不便開口說話。他要忍到天亮。不過他涵養好可以忍下來，之前在秦月樓手上吃了一個大虧的成家長老卻是如何也忍不下來，他高喝道：“秦家的小輩們，你們豈敢！那些地方乃是我成家的地盤，沒有我成家的簽印，不成效果，你修要以你秦家坊市自居！”
這長老說起話來，氣勢驚人，怒而更威，那個開口說話的秦家護衛隊長被這一吼，竟是說不完全了一句話，下半截吞回了喉嚨了。
秦江卻是開口罵道：“老不死的，你嚷嚷個什么勁，明天你們成家就飛灰湮滅了，你們成家那簽印有什么用！”
那長老顫著嘴，顯是氣急，但他卻總不可能說明天一早便有鱗葉家族的星王前來滅掉你們，這樣如果秦月樓反悔了，那自己等人就只能先見眾神了。
秦月樓沒有半點反應，坐在地上。那護衛看了秦江一眼，接著走到了一邊，不多久，又分別有一兩群秦家子弟過來報告收回坊市的情況，但秦月樓都沒有抬頭。
而那成家的長老卻是暴跳如雷，氣得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不僅是秦家，就連之前林家的那些坊市，也是被秦家收回去了，司徒家走后留下的坊市，同樣是被收了回去！
成慕楚的嘴角也是微微抽蓄著，秦月樓太過分了！
對于眾人的想法，秦月樓根本就不理會，只不過那叫暄著的成家長老，卻好像是一只蚊子，一只在對面唧唧咋咋不休。終于，秦月樓緩緩地抬起了頭，接著看向了之前說話的那個長老，攤開了右手，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他這個舉動，讓在場人皆是一愣，搞不明白秦月樓到底在做什么。
緊隨著，秦月樓又將貼著地面的手微微彎曲，那之前埋下種子的地方，慢慢地用手指在比劃著什么。如果有星甲師在旁，肯定會驚異，因為秦月樓竟是在虛畫著木屬性的星甲雕紋，而且還是繁瑣之極，連續三種折疊的勾畫。
幾個呼吸之后，成家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因為他們忽然間看到，那從秦月樓手掌為始點，地面竟是忽地鼓起了一條條青筋，不，應該是像樹根一般的凸起，速度飛快地，裂開了理石卵石鋪成的地面，朝著那位叫暄著的長老蜿蜒而去！
那長老根本躲不開，才剛剛心生警惕，那古怪的紋跡便是靠近了腳邊！
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無數的桂花花瓣，在眼前密密麻麻的出現，那長老心頭一駭，低頭一看，便是發現自己腳上竟是被樹枝跟纏繞住，緊接著將他拉了起來，身體緩緩地朝著天空中一拍，然后又墜落在了地面上。那長老被摔得七葷八素，但卻沒有丟命，心悸地看著秦月樓，這古怪地東西，令所有人都是瞠目結舌。
秦月樓搖了搖頭，淡淡道：“你能第一個體驗我‘寂寞之樹’的人，我饒你一命，閉上你的嘴，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那長老不敢再多說話。但寂寞之樹這個名字，卻飛快地閃過了每個人的心頭，眾人面面相覷，皆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古怪的招式名字。
在場之中，唯有秦月樓和夏晚秋最為平靜。
無意之中，竟讓他感覺到了自然中的木屬性的氣息！到現在為止，秦月樓掌握著的星甲雕紋，又多了一種，木屬性雕紋！
上古星甲術，寂寞大地，被秦月樓杜撰為寂寞之樹。
黑夜令恐懼是那樣的明顯，在成家眾人的心驚膽顫，害怕秦月樓出爾反爾之中，夜色開始逐漸褪色，一絲魚腹光澤出現在天邊，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