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燈河

  景浩然反手抓住辰星的手臂才勉強站穩,而辰星不等他講話,拽著他就向外走。


  身後有人在問:“你們好,請問你們這次花燈展示的創意者是哪位?”


  “我們逃得真及時。”景浩然慶幸道。


  “嗯,我逃跑的本事也是全宇宙第一。”


  那輛小巧的女式摩托從停車坪中向他們飛來時,後麵傳來呼喊聲:“景老師,請等一等,我們是星際傳播……”


  後麵話已聽不見了,因為摩托啟動並以最高速度彈射了出去,連緩衝的加速步驟都省略了。


  陳宇對目瞪口呆的張帥說道:“這個保鏢能力實在太強,希望他記得將安全係統還原,否則你媽媽下次開這摩托出去,一按啟動就是最高速,會被嚇死。”


  兩人一騎在漆黑的夜空中飛馳,眨眼即將追來的記者們甩遠。


  因已到達花燈區,摩托的速度慢了下來,摩托車左右搖晃著避讓那些隨風飄蕩的花燈。


  景浩然回頭向下看,那些山頭都已溶入夜色,隻見一片暗黛的山影。


  車燈太亮,而有的燈籠使用薄紗製作,打了車燈反而看不清燈籠的位置,辰星將前後車燈都關閉,摩托車遊魚般無聲地在花燈陣中穿行。


  景浩然望著眼前浩浩蕩蕩的燈海及被燈光鍍了一身暖色調的辰星,心情無比地好。


  他伸出手來去觸碰一盞盞的花燈,直到現在才有時間去欣賞這些被他們玩了大半夜的燈籠。


  大多數的燈籠都製作得非常精美,有動物形狀也有花朵狀,製作成傳統宮燈式的也不少,上麵描紅畫綠,可見用盡心思。有些風騷些,抄上一段傷感的詩,有用燈籠表達心跡的,也用一些用燈籠來發泄內心憤怒。


  景浩然隨手撈了一隻,念道:“我恨你,希望你永駐外星係不要回來。”


  辰星轉頭匆忙看了一眼,笑道:“典型的因愛生恨。真正恨一個人都是默默地恨或者直接報複,這樣大張旗鼓地寫出來的都是反話。”


  景浩然將手中的燈籠放飛,譏誚道:“你又改行成了愛情專家?”


  辰星不以為意地說道:“是啊,我這麽帥的人,愛我恨我的數不勝數,經驗一多不就成專家了?”


  景浩然很有想踹他一腳的衝動,而辰星已側頭問他:“你是不是有點喜歡那個女孩子,她人長得淡雅,性格也淡雅,蠻適合你的。”


  雖然他並未說名字,但是景浩然知道他在說羽潔,“你還真當自己是愛情專家。”


  辰星笑道:“你又害羞了?初戀?還過一個月就17歲,這初戀來得太晚了吧。”


  “你的初戀是什麽時候?”


  “哪還記得,愛過不知多少人,早忘記了。”


  這話怎麽就那麽讓人惱怒,景浩然不願意再理他,更不想同他去談情愛的話題。


  辰星看不到他的臉色,不怕死地繼續說道:“你們兩個既然互有好感,怎麽這樣遮遮掩掩?”


  “你管我這些閑事做什麽?我愛誰與你有什麽關係?”


  “長輩關心晚輩不都是這麽關心的?遠航說你天天獨來獨往,一個朋友都沒有。”


  “靳叔叔真是什麽話都同你講!”


  “這麽多年不見,唯一的共同話題就是你啊,不談你會冷場的。”


  “可以談我父親。”


  “那不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你父親離世這麽多年,他還未從傷痛中走出來。與他談你父親,無異於往他心口插刀。”


  前麵花燈太過擁擠,辰星怕將花燈撞壞,關閉了摩托動力,讓它借著慣性緩緩衝進花燈群中。


  一隻燈籠撞上辰星的胸口,他將它拔開,景浩然伸手撈過,心裏默念上麵寫的句子:“所有的相遇,都是一場久別重逢。”


  辰星問他上麵寫了什麽,景浩然手一鬆,讓花燈重歸燈河,道:“不想告訴你。”


  辰星笑道:“我又得罪你了?”


  說著話,他隨手也撈過一盞寫有字跡的燈籠,右腿從摩托前麵跨過,側身坐在駕駛位上,輕聲念道:“星光用了這麽多年走進你的眼睛,我要用多少年才能走進你的心裏?”


  果然,他的聲音才最適合這種煽情的朗誦,天底下沒有人能逃得過這種聲線的蠱惑。


  辰星將墨鏡摘下掛在胸口,轉頭對景浩然說道:“這句話真肉麻,不過你還是記一記,說給小女生聽會很有效。”


  他眼中笑意璀璨,讓這滿天燈光都黯然失色,景浩然望著他這雙眼睛,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現在喜歡的這個人,比較愚笨,不會懂得這句話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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