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子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景浩然的臉騰地紅了一片，他慌忙讓隱形屏幕浮現在麵前，妄圖用透明的屏幕來擋住辰星的目光。


  辰星見他隻點了一個簡單的套餐，說道：“這個不好，”他抬起手指，在隱形電腦的反麵連點幾次，打開一個菜單，道：“這幾道菜還不錯，從這裏選。”


  “太貴了，我沒有那麽多錢。”景浩然直言道。


  “都用來買星艦零件了？”辰星道。


  “你怎麽知道？”景浩然收起隱形屏幕，盯著他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問道。


  “遠航給我看了你改造的星艦，非常有想法。”辰星笑道。


  “他怎麽什麽都給你看，還看了什麽？”


  辰星望著他蹙眉不悅的樣子，有意捉弄他一下，道：“嗯，還看了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景浩然這回真的緊張了，但隨即發現自己的心事都藏在心底，並未在家中留什麽痕跡，所以鬆一口氣道：“聽你胡扯，我根本沒有秘密。”


  辰星對他挑挑眉，道：“別抵賴，我真的看到了。”


  景浩然看他說得那麽篤定，不由也有些動搖，而這時辰星卻欲擒故縱地不說話了，身體後靠，他逗景浩然玩並未妨礙他用腦電波向服務處發送點菜單。


  景浩然從來搞不清楚辰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他所有的精明剔透到了辰星這裏就糊成了團。


  他期期艾艾地問道：“到底是什麽秘密？”


  辰星笑了：“你自己的秘密你難道不知道，還要我告訴你？”


  “你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家夥。”景浩然咬牙切齒的說道。


  侍者在這時送上菜肴，堆了滿滿一桌，讓景浩然訝然，“我說過我沒這麽多錢。”


  辰星道：“開玩笑，跟著大人出來吃飯哪有小朋友付錢的道理。我雖然喜歡錢，但絕對不是守財奴。”


  景浩然聽到這話就煩，道：“少倚老賣老。”


  “這可不是倚老賣老，年紀擺在這裏，我比你可大了兩倍有餘。”辰星調整了一下桌上食物位置，將幾盤肉食放在景浩然麵前。


  景浩然半晌無話，許久才長吸口氣，低聲道：“隨著時間的增長，差距會越來越短。”


  辰星沒聽明白他的話，反問道：“什麽差距？年齡差距嗎？你數學沒學好吧，你長一歲我難道不長一歲？”


  “年齡差的數字不會變，但倍數會減少，一百年後，你隻比我大零點幾倍而已，幾乎可忽略不算。”


  辰星錯愕，撫額歎道：“我錯了，你不是數學不好，是數學太好。我是頭一次聽到這種理論，精彩！”


  景浩然拿起萬叉，不忘再問一句：“你說的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麽？”


  辰星愉快地笑道：“你上當了，笨小孩，我要知道你的秘密還會這樣直接說出來？靳遠航說你聰明，我看他是愛烏及烏。”


  景浩然聽了氣得不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辰星已慢慢習慣了景浩然在他麵前的表現，他現在也看出來，景浩然在他麵前與在其他人麵前的表現完全不一樣。


  在他麵前的景浩然，嬉笑怒罵，毫不遮掩，活得前所未有的真實。


  他將之歸結於自己的性格與凡森相像，景浩然從未見過父親，隻是從有限的視頻中略作了解，驟然見到一個與父親相似的人，可能就會不由自主地親近，不設防，因此表現出不為人知的性格的另一麵。


  據說，人們都是喜歡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不克製地發脾氣，講最傷人的話，


  因為了解，所以句句誅心，可是與外人打交道時又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所以說，每個人都是雙麵派，都有雙重人格。


  辰星沒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不設防地去撒嬌或發脾氣，他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及交往的經驗，一半來源於書本，一半靠自己揣摩。


  到目前為止，他與所有人的交往都僅限於朋友或是顧客的關係，即使是凡森，也不過是他最好的一個朋友。


  景浩然給他的感覺很特別，既不是朋友，也不是顧客，還時常不講道理鬧騰得他頭痛，但與景浩然在一起時，辰星感覺很放鬆。


  他通過酒吧端口第一次見到景浩然時，第一感覺是親切，這是他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新鮮感覺。


  知道景浩然是凡森的兒子之後，他想，原來這份親切源於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