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香

  “條條大道通羅馬，張帥，如果你的目的隻是想去B-12號基地的話，你可以考慮成為一位基地係統維護工程師，算是文職的星際戰士。”


  “我不行的，我們不也開了這項科目？雖隻需泛泛了解就已經讓我頭痛，我腦袋笨，很多東西看不明白，怎麽也記不住。我以為隻要體力好能操控戰艦就能成為武職人員，我沒有想到有這麽難。”


  “根據你的性格，你更適合略顯死板的理論學習。係統課程入門是很難，一旦有了基礎，就會越學越輕鬆。我給你補課，係統原理與維護是我的強項。認真學四十天，待開學時，我想辦法說服長官同意你平級轉專業。”


  張帥不太相信他有這麽好的運氣，他惴惴不安地說道：“一個多月能補上兩年的課程嗎？我真的很笨的，我……”


  景浩然道：“補課的事容易，轉專業不容易。你必須做到的是在開學前達到這個專業二年級的水平，其他的，我會想辦法。”


  張帥還打算說什麽，風和日麗的海灘風光重新轉化成星艦內艙，辰星已不客氣地站起身，道：“時間到了，請兩位離開。”


  兩人都有些害怕這位“保鏢”，他們不敢多說，快步走到隱形電梯前，張帥還是鼓足勇氣地說道：“景浩然，謝謝你，可是補課費能不能少一點，一千星幣兩個小時，一個月，我……付不起。”


  景浩然皺眉不悅，還未開口，辰星已經冷冷說道：“他說過要收你的錢嗎？少廢話，快走。”


  張帥與陳宇互看一眼，忙不迭地連連點頭，他們並排站在電梯模塊上隻求趕快被傳送下去，若再不走，景浩然身後那位孔武有力的保鏢很有可能會把他們直接扔出去。


  他們一離開，飛船馬上起飛，沒有一秒耽擱。


  景浩然坐在副駕位上，想著如何去說服靳遠航讓張帥平級轉專業。軍校高中的學生可以平級轉去普通高中，但軍校高中之間的不同專業之間卻不能平級轉。


  就算補課的結果很理想，但張帥畢竟缺了兩學年的課程，靳遠航願不願意破一次規矩幫他去說服校董會？

  靳遠航整體來說還是公私分明，或許會為他破一兩次例，但會不會為別人破例，他就不敢保證了。


  他正想得頭痛時，聽到辰星問道：“怎麽，為難了？要不要我再幫你一回？我們成年人總比你這樣的小屁孩有門路。”


  景浩然轉頭看他，目光不悅。


  辰星笑道：“小朋友，對我友善一點。我沒有偷窺你的思維，我隻是猜你正在想這件事。怎麽，我聰明不行嗎？”


  景浩然不說話，隻是轉回頭去。若真偷窺了，以辰星的性格不僅會痛快地承認還會火上澆油，所以他相信辰星的話。


  “怎麽，錯怪我了也不道個歉？”


  “誰讓你劣跡斑斑！”


  “小朋友，你剛才與同學講話條條在理，怎麽一同我說話就蠻不講理？”


  “因為你告訴我，不要同你講理。”


  “我說過嗎？”辰星問道。


  “說過，”景浩然道：“在你臥室，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辰星笑了，道：“我全不記得了，小朋友，你太記仇。”


  “你記憶力是不好，我早同你說過不要再叫我小朋友。”


  辰星打算講和，他轉換話題道：“你有把握說服你們的長官嗎？”


  景浩然心裏還為剛才的話題莫名不痛快，聽到這話也隻是生硬地回答道：“不容易，我們長官太循規蹈矩。”


  辰星不知道他在生悶氣，聽到這種語氣，還以為他是因為事情太難辦而悶悶不樂。


  景浩然感覺那種渴睡的困頓又向他襲來，三個小時居然這麽快就過去了，他想堅持到醫院後再睡，他很努力想支撐，但是眼皮卻越來越沉重，他問：“辰星，還有多久才能到？”


  昏沉欲睡讓他略帶鼻音，聲音顯得綿長柔軟。


  辰星轉頭看見他一臉困頓地靠在椅子上，那雙總是很不友善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長長的睫毛如蝶翅一般不住地撲閃，眼看就要不受控製地閉上。


  辰星覺得景浩然這個樣子真的很可愛。


  他沒有想到這個總是渾身都是刺的少年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麵，就如他以前也不知道這個少年與他人在一起時居然是那麽冷靜淡定。


  辰星側身屈指在景浩然的臉頰上輕撫了一下，溫聲安撫道：“別硬撐，想睡就睡，我們馬上到了。”


  他這個動作完全屬於手欠，見到可愛的東西就要摸一把。


  但這個觸摸卻讓景浩然打了一個激靈，驚愕竟然讓他衝破了醫療程序的控製，略略清醒了一些。


  他以為自己開口斥責了辰星，但實際上這隻是他的想象，那點清醒並不夠讓他口齒清晰地與人爭吵。


  他最後的記憶是被辰星抱在懷裏送回病房，仿佛還看到羅德醫生在他們身後小跑，醫院的燈光在他四周晃動。


  所有的印象都很模糊，但他一直記得抱著他的那雙手很有力，他的鼻中充斥著一種極清爽的草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