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紀瑩自殺
“你說什麽?!紀瑩?自殺?”
宋雲煙驚訝到合不攏嘴,她皺緊眉頭,在茫然中接受了這個現實,便馬上用力握住江容卿的雙手。
那雙修長溫熱的手,此刻毫無溫度,冰涼冰涼的。
她加了幾分力道,似乎想用自己的體溫去回暖他。
“剛才,阿城進來就是和你說、說這件事?”
她小心翼翼地問。
江容卿麵色僵冷灰敗,雖無悲傷的表情,可滿眼都是空洞。
他反手握住女人柔軟的手掌,啞著嗓子,低低“嗯”了一聲。
“那你怎麽不早說?!”
紀瑩再不堪,也是他的親生母親。
在他扳倒紀瑩的當天,她從電話裏都能感覺到他的低落。何況今天,是真真切切得到了紀瑩的死訊,他該有多難過?
很艱澀地笑了下,江容卿嘶啞不堪地道:“這麽難才給你一個婚禮,不想破壞掉,讓你覺得掃興。”
“你說什麽呢!”
宋雲煙心裏一酸,眼圈立刻就紅了。
江容卿又深籲一口氣,僵硬地勾了勾唇,出聲安撫她:“別哭,也不僅是為你,也為了我自己。”
他沉沉地說:“我很期待這場婚禮,想讓它圓滿一些。”
從前的江容卿,惜字如金,喜歡將一切藏在心裏。
可現在,他願意將所有的話都明明白白說出來,好避免與她的一切誤會。
宋雲煙越聽越感動,也越聽越難過。
她無法想象,剛才那幾個小時,他是如何在心裏藏著母親的死訊,而後陪她一起和賓客言笑晏晏的。
抽了抽鼻子,她逼回淚意,哽咽地問:“那你現在……”
“陪我去看看她吧,畢竟,她也算你的婆婆。”
他疲憊而沙啞地道。
宋雲煙紅著眼,隻是用力點頭。
兩人連家都沒有回,在酒店裏換上便服,就驅車去往警方的停屍房。
裏麵森寒冰冷,紀瑩躺在白色的冰冷床榻上,倒是神色安詳,看不出什麽痛苦的模樣。
宋雲煙始終握著男人一隻手,感覺到他手指僵硬地蜷曲起來,就用力攥了攥,想要給他一些力量。
他比她想象中要鎮定的多,隻在紀瑩臉上看了幾秒,就轉而詢問警方人員:“她是如何去世的?”
“自殺。”
警察有些歉疚地道:“是我們管理不嚴,給了她可乘之機。”
如今,看守所內管理嚴格,犯人是很難找到機會自殺的。
尤其紀瑩身份特殊,不需要外出勞動,而且關在單獨的單間裏,時時刻刻被攝像頭監控,怎麽居然也……
宋雲煙正詫異,警察已經沉聲解釋起來:“她沒有任何可以用於自殺的銳器,是趁著晚上,用棉被生生將捂住,窒息而死的。”
聞言,宋雲煙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要多麽堅定的求死信念,才會生生悶死自己呢?
“她生前,有見過什麽人嗎?”
江容卿卻比宋雲煙還淡定,他微蹙著眉頭,沉聲問。
“隻有一位模特,叫萊森的,來看過。”
警察思索著回答。
“萊森?”
江容卿眉頭一時蹙的更深,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又一時想不起。
倒是宋雲煙眼睛一亮,在手機上搜索一陣,將照片給警方看,“是他嗎?”
警察點點頭。
江容卿也看到了那張照片,上麵的小白臉麵容清秀又女氣,是紀瑩生前交往包養過的一個小模特。
當初,他要送宋雲煙鑽戒,還在珠寶店撞見過紀瑩帶著他選首飾。
麵色頓時沉了幾分,他薄唇緊抿,冷然問:“他和紀瑩說了什麽?”
像紀瑩這種尚未判決的嫌疑犯,是不可以見家屬,隻能見辯訴律師的。
但這個名叫萊森的小模特,是扮作律師助理過來見麵的。
警方人員很快拆穿,沒等他與紀瑩有什麽言語交談,就馬上將其趕走了。
“他說,他就是念在從前與紀女士的交情,所以來看上一眼,沒有其他目的。所以,拘留一個晚上以後,我們也就讓他走了。”
警察顧忌江容卿的顏麵,說這話的時候,口氣盡量顯得自然。
“好,我知道了。”
江容卿麵色凝淡,甚至不忘風度,淡淡勾了下唇角,便與警方握手告別。
見他絲毫沒有發難的意思,警方人員悄悄鬆了一口氣,便在他臨走前小心問道:“江先生,您母親的遺體——”
“我很快派人來接。”
他依舊四平八穩的聲線,毫無波動地說。
“那好,謝謝您理解和配合我們的工作。”
警察說完,最後麵色凝重,又對他說了聲“節哀”。
很快,宋雲煙陪他離開了警局。
短短幾級台階,他們卻走了許久。
直到來到車邊,江容卿腳下忽然一歪,整個人倚在車門上,這才堪堪沒有倒下去。
“容卿!”
宋雲煙急切地叫了一聲,連忙湊過去,架著他手臂將人扶住。
“我、我可能沒辦法開車了,要你來了。”
他額頭上浮起虛汗,望著她,勾唇自嘲地笑了,嘶啞無比地說。
宋雲煙眼淚立刻落了下來,忙不迭點頭,“好,你先上車,我來開,我們馬上就回家去,好不好?”
江容卿沒再說話,就任由她一手扶著自己,一手拉開車門,將他穩穩送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一旦坐下來,他渾身的肌肉都立刻鬆弛,仿佛瞬間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氣。
他閉上雙眼,靠坐在車椅內,可眼前卻全都是紀瑩慘白冰冷的臉。
很安詳,像睡著一樣。
可是……
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他想起她對自己的種種利用,可是更想起很小的時候,他生病住院,她也曾經徹夜守在他的病床邊,拍著他的身體,柔聲給他唱搖籃曲。
她是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他忽然想不起來了。
從前因為爺爺的死,他對她隻有憎恨。
可如今,她也去世了,他卻忽然發現,她對他的態度,其實也很值得推敲。
畢竟,如果她隻是因為這場不如意的婚姻而遷怒他,那麽應該從小就開始厭棄他,而不是後來才突然轉變。
想到這裏,他猛地睜開了雙眼,目光明銳中帶著戾氣。
宋雲煙正要啟動車子,忽而偏頭撞進這眼神中,不由渾身一顫,緊張地問:“容卿,你、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