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情分還在
“嗬嗬,你是名牌球鞋,我是老土帽,我配不上你唉,嗬嗬。”
“什麽事,你說噻。”
“我看到杜明風了。”
孔鑫手抖了一下,一字一句一個名字,聽的很清楚:“你看到杜明風啦?他……不是——他……人在哪邊啊?”
周朝年摸出香煙,點好:“他被個拾垃圾的人救了,不曉得是怎麽跑到那邊去的,他自己說是爬過去的。他現在變了樣子了,就跟你見過的那種東西,差不多。但他還有意識,認得我,也曉得你。”
過去三個月了,孔鑫沒眼淚,就是心裏頭堵的慌。
“他跟你說什麽啦?”
“他想自殺。”周朝年為難的說著:“他把自己膀子都剁下來了,不過是多長出來的一個膀子,一點點大。他大概是喝了林東嚴的藥水,所以還有意識,曉得自己是哪個。現在我來問問你,你要不要去看他。”
看孔鑫漠然的樣子,周朝年又多重複的問:“你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啊?”
如果有了,那就沒有必要去看了,對新的人不公平,而且杜明風都那個樣子了,就是去看了,還能怎麽樣,又不可能在一起了。
有沒有男朋友,孔鑫沒說,但她是要去見一見杜明風的。
其實,孔鑫已經談了個新的對象,也是在上班的地方認識的,一個理貨員,人不錯,性格開朗,長相也過的去,跟杜明風比,話少的多。這是剛開始交往,不到十天,關係還沒進展到床上的地步,也就是這個時候去看杜明風,要是跟新的人感情深了,再去找杜明風,就有點不像話了。
她到這邊的時候,天已經晚了,八點多鍾。
李東成給了他們單獨談話的空間,讓女兒一起出去,出去買東西吃。
孔鑫就這麽坐著,看著杜明風已經不成人形的模樣,她哭了,撇著嘴,抽泣不斷。
杜明風還裝笑臉:“你來看我啊?我心滿意足了,晚上天涼,早點回去。”
孔鑫望見,男人眼睛裏也有淚。
“你怎麽一開始不給我打電話呐?”
“我……”杜明風推諉的說:“我手沒得勁,而且我這個樣子,也不好找電話亭,讓人家看到了,會嚇到人家。你……找到新男朋友噠?”
孔鑫耷拉著腦袋,眼皮略微抬起:“認識一個。”
“他對你比我對你好吧?”
“你對我也好。”
孔鑫用紙巾擦了淚:“你為什麽想自殺呐?”
“不死,我這個樣子活到這邊幹什麽唉,就跟得了癌症差不多。我自己想過很多了,也想過活,但活到這邊難度更大。”
“你聯係過你爸爸媽媽噠?”
“沒有,你肯定跟他們說過我的事吧?”
“我說你失蹤了。”
“就行了嘛,謝謝噢。”杜明風要抬手擦眼睛,有淚,可是手抬不起來,特別吃力,抬到一般,已經顫抖的搖搖的了。
孔鑫拿個紙巾,替他去擦,杜明風退縮了。
“不要碰我噻,我不幹淨,會傳染的。”
孔鑫說:“你不要老想著要死,你喝了藥水,還能有知覺,就說明這種病肯定有辦法治。你跟我走,我找人,托朋友托關係幫你看病。”
杜明風哭著笑:“嗬嗬……治不好唉,醫學上都沒得這種病。我曉得你舍不得我,我也……我也舍不得你唉。”
孔鑫帶著手套的右手超前伸展,摸著男人小的可憐的臉。
“不要碰我唉,我髒。”
“我不覺得你髒。”
孔鑫有男朋友,她沒對杜明風說,感謝李東成的照顧,要給錢,李東成沒要。
她把杜明風帶回了家,所謂的家,就是他們原來一起租的那個房子,還是那個地方、那個衛生間、那個他們曾經快活的地方,現在呢?不可能再做恩愛的事情了。
紙簍內,杜明風看到了一個香煙頭,玉溪的。
孔鑫很少抽煙,而且從來不在家裏抽煙,這是男人抽的。
杜明風感覺孔鑫跟過去有點不太一樣了,她穿的衣服也比過去要鮮亮,種種的跡象表明,這個女人戀愛了。
他很生氣,但自己還有這個資格生氣麽?
杜明風坐在沙發上,又哭。
“你怎麽啦?是不是身上難受啊?”
“你談對象了,是啊?”
孔鑫愣了幾秒,然後點頭:“談了一個,單位上的。”
“你應該談唉,嗬,我遲早是要死的。”
孔鑫蹲在他麵前,手伏在他的腿上:“你現在先不要想這些事,先看病。”
“我看不好了,你也不能再跟我好了。”
孔鑫嗅了嗅鼻子:“你要是覺得太虧,我跟那個人就不談了,也沒談幾天,你活一天,我跟你好一天,行不行?”
杜明風抬起眼,看著自己水靈靈的女人。
他在變成這樣後,就再也沒了男人本能的那種反應,就是硬不起來了,就是能有反應,孔鑫也不可能跟他做那種事。男人跟女人過日子,拋開後代不談,過的不就是這種生活麽,沒了男女間的情愛,那還過個什麽滋味。
他推開孔鑫的手:“你不要說了,我現在這個樣子,鬼都嫌棄,不要說人了。你跟人家過,也蠻好的。”
“你想的太多了,你身體很虛。”
杜明風左右看看:“家裏頭有肉啊?”
“有,你要吃生肉嘛?我買過了。”
孔鑫去冰箱拿了盤子,裏麵裝的切好的豬肉,還有牛肉,都是洗幹淨的。
“吃唉。”
杜明風抓起一塊,咬了一口,直接嘔吐了,吐到了地上。
他還連連咳嗽。
“咳——咳——咳!”
“怎麽啦?”孔鑫拍他的後背。
杜明風推開這個盤子:“裏麵是什麽肉啊?太嗆人了。”
肉還能嗆人?
這就是……噢,他剛吃的是一塊牛肉。
“你吃牛肉……不行?”
“我不曉得,吃豬肉才行,牛肉感覺難受,味道不舒服。”
孔鑫看地上的牛肉渣子,上麵還有……血絲?
肉都洗幹淨了,怎麽會出現血絲呢,難道是杜明風的?
她可記得,這個男人身體裏沒有紅色血了,都是黃澄澄的那種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