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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該說大話

  晚上燒飯,水用完了,還得洗澡,要去郭德富家打水。周朝年愁的頭疼,走路都打飄,看到郭德富商店門口站著五個人,還在排隊,更加煩躁不安。


  “咦?朝年啊,你來接水啊?”


  “嗯呐。”


  “要等一下子呐,排隊呢,嗬嗬。”


  “沒的事,慢慢排唄。”


  這個女人追著問:“唉,聽說你要填湖啊,真的假的?”


  他現在還就怕別人提這個事,怪不得人家總說,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大話一出口,不兌現就成了孫少強那種人,成天吹牛逼,讓人瞧不起。


  這個湖見方一千多米,那麽大的工程,就是一個人花一年都填不起來。說句不在譜的話,這比特麽蓋樓房的工程都大。


  “朝年啊,這兩天沒有看到孫少強那個老東西嘛,他人呐?找你麻煩沒有?”


  “沒有,我也沒看到他。”


  “你婆娘什麽時候回來啊?去了有半個月了吧。”


  “嗯,有了,她帶孩子在外頭玩幾天,不著急。”


  這個女人說的還真是,這兩天確實沒看到孫少強,這個老東西平常一有什麽事,肯定比哪個都多管閑事。周朝年衝遠處,就是孫少強家的方向盯了一眼。


  田老三也來接水了:“唉——朝年嘛。”


  他這個人,見麵必定散煙,已經成習慣了,給周朝年的,一直都是中華,弄的人不好意思。


  “哎喲麻麻,你天天抽中華啊?”


  “我多的是,哥哥上個月下鄉來,給我拿了十條,沒的事,隨便抽,抽結束再跟我哥哥要。”


  周朝年尬笑:“你哥哥又不是開煙廠的,他賺錢也不容易唉。”


  “他一年上千萬呢,這點煙算什麽啊。”


  田老三在他耳邊,說話很小心:“你填湖的事,想的怎麽樣了?你婆娘這幾天就要回來了吧。”


  “嗯,就這個幾天了。”


  “晚上去我家,我婆娘跟她們幾個女的去打牌了,你上我那兒喝點兒。哦——對了,你豬圈裏頭蜘蛛弄掉了麽?”


  “弄的,好像弄不幹淨,明天再看唄。”


  白抽人家的香煙,總歸過意不去,俗話說,禮尚往來,周朝年尋思著,自己要去打點豬肉,不能總白吃人家東西,顯得矮人一等。


  接好了水,給了錢,又去羅中飛家裏。


  羅中飛有點駝背,村上不少人喜歡喊他羅鍋,時間叫長了,也順嘴了,羅中飛自己也不生氣。周朝年也這麽叫。


  “羅鍋啊,打十斤肉把我,要排骨,豬頭肉再切一盤子。”


  “沒得唉。”


  “沒得?你前幾天才殺的一頭豬嘛,這麽快就賣光啦?”


  “你要是昨天晚上來還能有,給孫大友買光了。”


  “哪個孫大友?”


  “孫少強家兒子,你記不得啊?才回來兩天,好像又走了。”


  周朝年不信,自己去屋裏開了冰櫃和冰箱,裏麵果然是空的,還剩下幾個豬爪子。


  羅中飛問:“爪子你要啊?”


  “爪子就爪子唄。”


  周朝年望著羅中飛給爪子上秤,塞過去一根煙:“他買那麽多豬肉幹什麽啊?天這麽熱,他家又沒冰箱,不能保鮮,沒兩天肉不就臭了麽。”


  “那哪個曉得呐。”


  周朝年給了錢,就要走了,羅中飛叫住他。


  “嗯?我不少錢你嘛。”


  “不是不是,不是錢的事。那個……你曉得之前曹大為啊?”


  “曹大為不是才死嘛。”


  羅中飛朝外麵掃了一眼,女人出去了,沒回來,他點上煙、說:“之前曹大為來我家的,買了不少肉,也吃的很快,比豬吃糠都快。這兩天孫大友也來我這兒買,事情奇怪呢。會不會孫家也要出事啊?”


  孫家,孫少強?


  “羅鍋啊,你意思是什麽意思啊?”


  羅中飛又推搪起來了:“我沒得任何意思,就是好奇。不好聽,你就當我沒說。”


  什麽叫沒說,這跟明說沒什麽兩樣了。


  周朝年邊走邊念叨:我說這兩天看不到孫少強,過去是天天都能看到他,不想看他都難。可他怎麽會有事的,他也沒下湖,還是……楊懷年兩口子找他去了?

  楊懷年兩口子到現在都沒找到,周朝年都想去村裏的祠堂和墳灘那邊看看了,他經過商店的時候,又看見了公安局的車,停在距離商店大約一百多米的地方,幾個公安正站在一起,說著話。


  他去田老三家了。


  進門就看到桌子上的幾個熏燒。


  “育生啊。”


  屋內看不見他,房間裏有聲音,周朝年加了一嗓子:“育生啊!”


  “唉唉唉!我在呐,曉得你來了,喊那麽大聲做什麽啊。”


  “你還買熏燒呐,當我是菩薩嘎?對我這麽客氣。”


  “嗬嗬,不當你是菩薩。”說著話,田老三掀開門簾出來,手裏還提溜著一瓶今世緣酒:“嗬嗬,這酒我放床下半年了,名字取的好,叫個今世緣,我們兩個人有緣呐,嗬嗬嗬。哎喲,你還打肉啊?”


  周朝年提起塑料袋:“沒得什麽肉,豬爪子。”


  “到我這兒來,你還那麽客氣,坐、坐。”


  又是煙,再點上。


  周朝年吸了一口,看看煙嘴,塞了兩顆花生吃:“公安局的人又來了,我才看到的。”


  “來就來嘛,他們來他們的。”


  “孫少強可能出事了,你不曉得吧?”


  田老三奇怪的‘啊’了一句,坐下來,開始拆酒封:“孫少強出事啊?這個老逼養的,能出什麽事啊?”


  “這兩天看不到他,我還奇怪呢,剛才去羅鍋那邊打肉,聽羅鍋說的。他兒子回來了,打了不少肉,羅鍋說之前曹大為家也是一樣,打了不少肉,說是給小誌吃。孫少強可能跟曹小誌得的是一個‘毛病’。”


  “哦。隨他去,這個老東西,死了才好。”


  “我不覺得是好事,孫少強跟我關係一直不好,前些日子,我還當眾打了他嘴巴子,到時候公安局的人肯定認為我嫌疑最大。這些人不可能相信我們這兒的湖有什麽古怪,人家是執法人員,凡事都講證據的。”


  “哎呀,你也是個操心的命。吃過飯,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先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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