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要跳湖
“你是爸爸唉！你是男的，你不想辦法，你讓我怎麽辦啊？！”
“喊尼瑪逼什麽東西喊！我曉得怎麽辦啊？！明天上醫院！”
“怎麽去？”
“怎……怎麽去……找個麻袋裝起來。”
“你瘋的了你啊！他是你兒子！你把自己兒子裝起來？！你這麽說的出口的！”
“那你讓我怎麽辦！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能讓人家看到他啊？！村上嘴賤的人太多，尤其是那個孫大逼養的！”
孫少強再仔細瞧了瞧，曹小誌的確醜，醜到比豬還難看。
肥嘟嘟的皮膚上，像是還長多了毛，皮膚也不正常，前麵看起來白，稍微側身，背後就是黃不拉幾的，瞧著讓人惡心。
孫少強這下可過了癮了：活該！叫你不是東西，叫你生兒子沒得**！叫你養個豬兒子，祖宗八代都死不安穩，活該！
客廳那邊沒聲音了，孫少強稍微壓低了脖子，看到曹大為兩口子進了房門。
他老婆手裏拿了個碗，提到床邊，用筷子一點一點夾送到兒子的嘴裏：“乖乖啊，嗚嗚……你怎麽好呢，我們家人也沒造孽，怎麽就發生這種事呢，嗚！”
“哭什麽哭！讓人家聽到你心裏就好過了？！”
女人含淚，氣呼呼的瞅著丈夫：“我兒子！我哭兩聲都不行啊？！”
曹小誌張不開嘴，得用一根筷子撬開，然後才能往裏塞東西吃，嗓子眼裏隻有沉悶的聲音，幹癟癟的：阿莫。阿莫。嘍……樓，柔。
女人不住的用袖子揩眼睛，嗅鼻涕：“乖乖，乖哦，來，吃。”
吃的是什麽啊？
孫少強看不見，因為被女人的身子擋著。
等喂好了，當媽的才起身。
站起來時，兒子口中的東西掉了下來，她拿手指朝裏麵再塞回去。
是……一肉，是豬肉。
血淋淋的豬肉。
都被嚼的半塊爛掉了，讓人倒胃口。
“嘔！”孫少強酒氣衝鼻，一陣酸意，還好能捂住嘴巴。
屋內，夫妻兩個人，男的坐在靠窗的地方，低頭，眼睛盯著那母子倆。女人呢，坐在床邊，用毛巾把子給兒子擦身子。
“大為，你說小誌會不會撞邪了？”
曹大為根本聽不了這種話，他和周朝年是一個態度：“你想的出來的？還撞邪呢，你活這麽大歲數了，見到神神鬼鬼了？何俊珍那個老太婆瞎說八道，你還真相信呢。”
“那不是撞邪，人怎麽會變成這樣。”
“有病。”
“什麽病？”女人投來質問的目光。
男人眼睛也凶：“我哪兒曉得什麽病啊？！我是醫生還是神仙？”
“那他都幾天幾夜沒有閉過眼睛了，人怎麽吃得消！”
這個婆娘，你問哪個？！
曹大為正要起身去‘警告’這嘴欠的婆娘，但被床上的怪聲給嚇的愣住了。
“嗷——嗷！！”
“啊啊啊……嗷！——嗷！咦！！”
小誌眼睛沒離開過床頂，一直都是直線視野。他嘴巴張開的很小，就發出了一連串的怪聲，像是身上某個關節被人勒住，勒的死死的，還不停的旋轉，直到把這個關鍵給絞斷。
“咦……咦！！”
“小誌！小誌啊！！”
女人瘋了。
她真的瘋了，眼淚怎麽擦都止不住流，哭的聲音和兒子的‘咦咦’聲交織一起。
曹大為沒有再發火，也沒力氣發火了，全身軟綿綿的，坐在磚頭上，腦子隻有蚊子喊。
……
早晨，周朝年去商店裏買香煙和啤酒，開商店的孫貴武就跟他提了湖裏的事情，這幾天發生的事，也可以說是情況，總讓人好奇又不放心。
“朝年，楊家三兄弟怎麽樣了？你去看過他沒？”
“沒有。”
“嗬，你們不是好弟兄麽，怎麽不去看他？他婆娘長的也不醜，正好男人瘋了，你女人也不在家，你對趙青芳沒得想法？”
孫貴武和孫少強有點親戚關係，算個遠親，但他們不怎麽來往，相互也不知道怎麽稱呼。在周朝年看來，孫家人都有點別扭，不會說話。
但相比之下，孫貴武要好太多了。
他隻是一笑：“她漂亮她的，跟我沒得關係，你快點給我拿煙，要黃果樹。”
“嗯，你跟孫少強都喜歡抽黃果樹嘛，嗬嗬。”
這周朝年心裏就不得勁了：“換了換了，換黃山。”
孫貴武看看門外，沒人，他還是聲音很低：“我擔心三兄弟有事，昨天夜裏，孫少強那個老逼養的來找我，說曹大為兒子變了樣了，看的讓人害怕，還吃生肉，人全身浮腫，比豬還要胖。”
周朝年抽出一根黃山，打火機點著：“那個老東西說話也你相信啊？”
“不是不是，曹大為隔壁不是郭德富家麽？他早上來買蚊香，也是這麽說，說是聲音喊的很慘，曹大為婆娘哭了，一直到夜裏三點多鍾都不消停。”
要是郭德富……那倒還可以相信。
郭德富人很悶，不善言談，更不可能說謊。
可周朝年還不知道曹大為兒子的事，問了：“是他家小誌啊，小誌怎麽回事？他也去湖邊了？”
“去了，已經好幾天的事，你不曉得啊？還有郭德富兒子、陸安山兒子，還有其他我不清楚了。這個幾個小畜生在湖邊不曉得幹什麽的，曹小誌就昏過去了，聽說是眼睛合不上。”
“合上了人就死了，你會說話啊？”
“不是不是，是眼睛不眨，一直睜著。”孫貴武自己也點了根煙：“跟你說這些沒得用，你沒看見這幾天曹大為沒蹤影麽？那個湖……怎麽說呢，有點邪門呐。”
外邊，鬥大的聲音跟喊冤似的。
“人都出來！人都出來！去湖邊！！快點！”
是個中年女的，走起路像鴨子，左右搖擺：“小周啊！你們快去湖邊！”
“怎麽了？”
“哎喲喂！我跟你說嗷，楊懷田要跳湖！兩三個人拉不住他！”
“楊懷田？”
“楊懷年，懷年！哎喲喂！快點撒！快點去！幫個忙！”
周朝年扔掉煙頭，衝跑出去，腳趾頭還撞了門檻一下。
人要是瘋了，真是什麽都做的出來，這才沒幾天，又要跳湖了，太能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