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即將攤牌
我說鍾情必須死,這是我一直以來都堅持的想法。
老主持嘆了口氣,收起之前老頑童的神色,一本正經的說:「如果是為了你的家人,你應該知道,他們根本不希望你大哥死掉,即便他做出再過分的事情,他們也還是不希望,至少不希望他死在你的手裡,因為他們不想看到你們兄弟相殘,不希望你以後回憶現在,會因為自己親手設計害死了自己的哥哥而難過。」
我冷笑一聲,走過去坐下,問道:「是我爺爺讓你說的這話嗎?」
老主持皺了皺眉頭,說:「他只是跟我聊過,所以我知道他的一些想法,但他沒有讓我過來勸你的意思,你要是不高興聽,就當我沒說。」
他說著,給我倒了杯茶,說:「來,小施主,喝茶。」
我道了聲「謝」,接過茶,喝了一口,說道:「其實我挺不明白的,那老傢伙不是很明白是非善惡嗎?當年我父親什麼都沒做,他尚且可以接受我父親客死他鄉的事實,鍾情無惡不作,除了和我流著同樣的血,有什麼資格被稱為陳家人?有什麼資格做我父親的兒子?他死也是死得其所,我親手解決了他,也是大義滅親了,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老和尚看著我認真的面容,說道:「你和你爺爺兩個人都沒錯,只能說每個人在每個年齡段,看待同一件事情的觀點都是不一樣的,你爺爺當初和現在的想法也不可能一樣,而且,誰說他一定接受了你父親客死他鄉的事實?」
「如果真的接受了,他又怎麼會內疚一輩子呢?他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保護好你父親,你父親才被人害死的,同樣的,也是因為他,讓你們兄弟兩個受了那麼多的苦,而且形同陌路,反目成仇,他心裡當然苦了。」
我淡淡道:「我知道他心裡苦,也知道他一直都在後悔,知道他是因為覺得虧欠我們兩個,所以才想對我們兩個好,才無論如何都想保住鍾情的命。但是他虧欠我們的早已經還了,如果不是他,鍾情恐怕早就被槍斃了,這一次,如果他再攔著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他。」
說完我就將茶杯放下來,起身轉身離開,老主持無奈的說:「臭小子倒是聰明,你這話時想讓我傳給你爺爺吧?自己放的狠話,自己去傳,我可不摻和你們爺孫倆的恩怨。」
我停在那裡,轉身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其實在老主持問我那個問題的時候,我就懷疑他是不是和我爺爺有聯繫,是不是我爺爺在讓他過來試探我的口風,如今他的回答讓我肯定了他的確能聯繫上我爺爺,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雖然不知道那老傢伙在哪裡,至少能證明那老傢伙好好的,這我就放心了。
在如今這個危機關頭,我真的不希望陳江河橫插一腳,如果因為他亂了我的大計,我真的會生氣的。
我希望,如果他真的看重我,想要和我重修於好的話,就聽進去我的話,安安穩穩的在外逍遙自在,不要再試圖勸我對鍾情手軟。
一邊想著,我一邊往回走,心裡特別的煩躁,我點了根煙,乾脆不回去,半夜直奔山頂,心裡好像憋著一股子氣,如果發不出來,得堵死我,所以我開始奔跑。
山上樹木蔥蘢,草木青青,明晃晃的月光透過細碎的枝葉間隙,如斑駁的光點一般散亂的灑在腳下,清風拂來,滿山的樹葉晃動,樹影飄搖,耳畔的「沙沙」聲,就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聲低喃。
我大汗淋漓的奔跑著,一直跑到山頂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我站在那裡,俯瞰眾山小,這山川河流太浩瀚,這星空明月太璀璨,若是平日里,在這種環境,我的心境應該很開闊,心情應該很好吧。
可是現在,我的心情卻像是隱藏在這濃密山林里的陰影……
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點了根煙,抽了一口,腦海中反反覆復都是過去的事情。
有些記憶很深刻的烙印在心上,可你就是不願意去回想。
這就是我對待鍾情和我那段糾葛的態度,我恨他,那股恨意讓我曾經險些和我媽鬧翻,讓我對我爺爺失望至極,他的存在,對我而言就是一場噩夢,是一根扎在我心口的刺,一想到我那幾個死在他手裡的兄弟,我掩藏在心底的偽裝和恨意,就像是滾燙的湯汁突然從鍋里飛濺出來,砸在人的皮膚上,疼的我渾身發抖。
骨肉親情?呵,親兄弟又如何?他鐘情又何曾當我是親兄弟?親手殺了他,我絕對不會後悔,哪怕我老了,哪怕我奄奄一息的時候,都不會後悔。
雖然心裡這麼篤定,但我終究有些不舒服,因為我清楚,殺了鍾情,也許我爺爺和我媽都不會原諒我,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會出現隔閡,一想到鍾情這個冷血無情,喪心病狂的傢伙會影響到我和我在乎的家人的關係,我就鬱悶的不行。
吐出一口氣,我沒好氣的想,不想他了,還是想想佳音吧,此時此刻,也就只有想宋佳音能讓我的心情好一些了。
我想起和她一路走來的那些不容易,腦子裡響起一首歌,我吐出一圈煙霧,淡淡的哼唱起來:「我是只化身孤島的藍鯨,有著最巨大的身影。魚蝦在身側穿行,也有飛鳥在背上停。我路過太多太美的奇景,如同伊甸般的陷阱。而大海太平太精,多少故事無人傾聽。」
「我愛地中海的天晴,愛西伯利亞的雪景,愛萬丈高空的鷹,愛肚皮下的藻荇,我在盡心儘力的多情,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你來了。」
「你的衣衫破舊,而歌聲卻溫柔,陪我漫無目的的四處漂流。我的脊背如黃球,而你卻微笑擺首,把它當成整個宇宙……」
「……」
唱完這首歌,我又緩緩抽了一根煙,直到徹底的冷靜下來,我才往回走。等到了寺廟,遠遠地,我就看到沈諾言皺眉沉著臉站在門口,一副著急上火的表情。
我走過去,問道:「諾言,大半夜的你在這裡幹嘛?」
沈諾言看到我回來,眉頭瞬間鬆開了,但隨即他又緊皺眉頭,沉聲問道:「你去哪裡了?」
我說:「你的腿還沒恢復,應該早點休息,呆外面幹嘛?應該好好睡覺的。」
「我問你你到哪裡了?」沈諾言突然大聲質問道。
這時,鄧跑他們氣喘吁吁的回來了,看到我都是一喜,小白臉鬱悶的說:「名哥,您跑哪兒去了啊?您這大半夜的突然消失了,把咱們嚇死了都,手機也不帶,四周找遍了也都沒人,你是想把我們急死啊?」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走了以後,他們發現我不在房間,一個個心急如焚,發動所有兄弟都在找我,但是我走的那條路特別偏,加上我出門的時候沒有帶手機,所以他們聯繫不上我。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突然失蹤了,他們肯定緊張的要命,也難怪沈諾言這麼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