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炒魷魚
會議室裏,許蕎低頭在紙上寫寫畫畫,蘇哲輕聲道:“許總好。”
旁邊應該是許蕎的助理,是個年輕的小丫頭,她拿著蘇哲的檔案輕聲念叨:“蘇哲,男,27歲,畢業於東南理工大學,主修廣告設計……”
“停,你叫蘇哲?”許蕎打斷助理的話,抬頭望向蘇哲,眼神裏似乎有一絲不確定。
“是,我叫蘇哲。”
“我們是不是見過麵。”
能沒見過嗎?就在兩天前,蘇哲指著她的鼻子振振有詞,巴拉巴拉胡說一通……
“見過,東南理工大學附近的酒店門口……”
“果然是你,哼,好了,你的麵試就到這裏,回去收拾東西吧。”
“可是我那天……”
“沒聽清我的話嗎?我再說一遍,你被辭退了,馬上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女人很容易記仇,蘇哲默默的站起來,自己埋下的禍根,怨不了別人。
蘇哲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其他人更緊張了,他們沒空理會他,一個個麵色蒼白,惶惶不可終日。
蘇哲一個人默默的收拾好桌上的東西,本想和大家打個招呼,可現在不是恰當的時候。
走出寫字樓,外麵陽光很好,可他心裏越來越涼,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我他無所適從,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
蘇哲捧著紙箱子,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沒人看他一眼,江都這樣的大都市,每天都有無數人失業,失敗的人多了,也沒什麽稀奇。
走累了,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有點口渴,正好看見一間冷飲店。
“給我來杯果汁,要冰的。”
蘇哲正要付錢的時候,才發現店員是個孕婦,趕緊跑到窗口遞上錢,她朝蘇哲微笑,說了句謝謝。
“你懷孕還站著上班,你老板真沒人性。”
冷飲店地方非常小,店員通常隻能站著,一天下來往往要站七八個小時,對孕婦來說真的很辛苦。
“老板是我老公,我是過來幫忙的,他去上貨了。”
原來是這樣,蘇哲喝了一口果汁,真的非常好喝。
“你這個果汁是鮮榨的,真好喝,可價格比衝飲貴的不多,能賺錢嗎?”
孕婦大姐搖了搖頭,“除去開支,隻能糊口,我老公人實在,他總說衝飲不健康,這種鮮榨的果汁,顧客能看到製作過程,一定能滿意,後來發現,沒人關心你的果汁是不是鮮榨,他們隻是為了解渴,所以生意不溫不火。”
蘇哲又喝了口果汁,真的很好喝,現在的人也不知道怎麽了,越好的東西,越不懂得珍惜,就像感情,唉……
就在他歎氣的時候,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紀丹,我本不想接,可鬼使神差竟然按了接聽鍵。
“喂,你有什麽事兒嗎?沒事我要忙了。”
電話另一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蘇哲,王富海和我說,你和簡凡兩個人把他打了?你為什麽這麽做,我倆的事情,跟他無關。”
本來蘇哲還想和她解釋,可聽到她竟然維護奸夫,便氣不打一處來。
“什麽叫跟他無關,孩子不是他的嗎?沒錯,我就是特意過去揍他的,不行嗎?我倆已經分手了,以前我什麽都聽你的,你還不是拋棄我?現在為了他,竟然連問也不問我的解釋,就認定是我不對,還有什麽好說的”
“蘇哲,拜托你成熟點,富海是個穩重人,他不會和你一般見識,我已經求他不要追究,他也答應我了,你好好反省自己吧。”
“我反省?紀丹,你才反省,我為什麽打他,你應該很清楚,還不是你……”
“夠了,我今天打電話不是和你吵架,既然你這麽固執,該說的我也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給人當小三還這麽蠻不講理,蘇哲非常氣憤,直接把手機摔在地上。
去你媽的山盟海誓,跟錢比起來,連狗屎都不如。
蘇哲看著地上破碎的手機屏幕,就像自己和紀丹的愛情,無論曾經多麽美好,輕輕一碰,就跟這屏幕一樣,支離破碎,到底是誰出了問題,是他嗎?
蘇哲捫心自問,除了沒錢,其他的都是順著她的心意,可她若是真的愛錢,在大學的時候也不會跟自己在一起,多少有錢的富二代追她,她從來也不理會。
“老板娘,我要兩杯果汁,一杯西瓜味,一杯火龍果,火龍果別加糖。”
老板娘笑眯眯道:“不加糖味道就淡了,不好喝。”
“沒關係,我們要減肥嘛。”
這不是剛才許蕎身邊的小丫頭助理嗎?她怎麽會來這裏,這裏離公司的寫字樓可不近。
“咦?你也在這裏,要不要我請你喝杯果汁,緩解一下鬱悶,大熱天被炒魷魚,心情肯定很鬱悶吧。”
蘇哲跟張俏俏隻見過一麵,也沒得罪她,不知為何,卻能感受到她的敵意。
蘇哲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冷冷道:“你很有空嗎?還不趕緊回去照顧你的主子,慢了惹惱了主子,說不定下一個走的就是你。”
“呸呸,烏鴉嘴,收錢,剩下的不用找了,就算本姑娘請他喝果汁。”
張俏俏拎著果汁準備離開,忽然轉頭神秘一笑,“蘇哲,周經理說你是個人才,可我從你的頭發絲看到腳趾蓋,沒發現你有人才的氣味。”
蘇哲冷笑道:“那是你還沒修煉到你主子的境界,趕緊走,別煩我。”
“哎呦喂,本事不大,脾氣不小,有本事就讓本姑娘見識一下,你不是廣告出身,很懂營銷嗎?這家果汁店地理位置也算不錯,生意卻太差了,有本事打響他的牌子,本姑娘到時候給你擦鞋!”
“放心,你會有這個機會的。”
趙悄悄狠狠地瞪了蘇哲一眼,轉身離開了。
老板娘還要追出來還錢,蘇哲攔住了她。
“大姐,別追了,小心肚子。”
大姐歎了口氣,“你大哥不讓我占小便宜,總說占小便宜吃大虧。”
“老婆,你怎麽出來了,快進去,小心台階。”
一輛腳蹬三輪車停在店門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跳下車,朝大姐跑過來,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大姐羞澀地白了他一眼,輕聲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這麽大的人,照顧自己還做不好嗎?”
男人陪著笑臉,“我知道,你能幹,可現在不是懷著寶寶嘛,這裏我能行,我去進貨的時候,大不了關門,這個時候客人也不多。”
“做生意怎麽能說關門就關門,你看,這不是客人嗎?要是關門了,人家以後還會來嗎?”
“對對,媳婦說的都對。”男人朝我笑了笑,我也點頭回應。
“兄弟,這果汁還不錯吧。”
蘇哲喝了個底朝天,朝他舉了舉杯子,“真材實料,能不好喝嗎?”
“那就好,那就好。”
男人把媳婦扶到店外的躺椅坐下,轉身搬起水果箱,看他累的滿頭大汗,蘇哲就上前去搭把手。
“真不好意思,還要你幫忙,兄弟,我叫王猛,你就叫我猛哥,我請你喝果汁。”
蘇哲當然不能答應,這個店是他倆的經濟來源,一杯果汁十幾元,可能要賣四五杯才能賺回來。
“我叫蘇哲,搭把手算什麽幫忙,你再這客氣我可走了。”
“別,別,兄弟,咱倆聊會天。”
……
“猛哥,剛才和大姐聊了會,店裏的生意不太好。”
“是啊,我也搞不懂,果汁一點水也不摻,貨真價實,價格也公道,為什麽就沒人買呢?”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現在雖是冷飲銷售旺季,可他的店在商業街的背麵,若不是真愛粉,很難頂著酷熱走到這裏,許蕎的助理要不是吃貨,就是另有目的。
可現在地段已經沒辦法改變,隻能從銷售手段上想辦法。
“猛哥,恕我直言,你這店鋪位置確實是差了點。”
“兄弟說的沒錯,這也是沒辦法,前街的商鋪太貴了,我們買不起,以前我是流動商販,每天被城管攆,我一個人倒也無所謂,可你嫂子跟了我,家裏本來就同意,再說這麽漂亮的女人跟著你風吹日曬,作為男人,也不忍心啊。”
蘇哲朝王猛豎起大拇指,男人就應該這樣,要保護甘於跟著自己的女人。
“所以我就花掉所有的積蓄,買了這間店,雖然不大,卻是屬於我倆的小天地。”
“猛哥,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其實都是扯淡,真正的好東西也要靠營銷打開場麵,我是做廣告的,那些大廠商,已經聲名在外,可每年還是幾個億十幾個億砸廣告。”
王猛點了點頭,“兄弟,你說的沒錯,道理咱也明白,可咱沒本錢啊,兄弟你要是想來拉廣告,可能要失望了。”
蘇哲搖頭苦笑,王猛誤會了,他以為自己跟他聊天,是為了拉廣告。
“猛哥,你誤會了,你看那個紙箱子,我剛剛被炒魷魚,我們老板的助理剛才還過來買了兩杯果汁。”
王大嫂直起身子,“啊,剛才那個小丫頭是你老板的助理啊,她扔下一百塊錢就走了,我跑出去喊她,她頭也不回就離開了,早知道就不賣她果汁。”
“嫂子,多謝你為我抱不平,不過這件事情我也有錯,也不能全怪她們,反正我現在有空,想辦法幫你們打開市場。”
可能是他倆相濡以沫的小幸福感動了我蘇哲,加上張俏俏的激將法,他決定幫幫他們,反正自己也失業了,大把的時間空下來,做點事也能讓時間過得快一些。
王猛朝蘇哲豎起大拇指,“兄弟,仗義,不管成不成,你這個兄弟我是交定了,兄弟一看就是文化人,我聽你的,你說怎麽弄。”
蘇哲略微沉思,“猛哥,你這裏位置其實不錯,人流也不小,生意不溫不火,其實差了一點手段。”
“手段?兄弟,不瞞你說,我這個人老實,也不想做以次充好的勾當。”
蘇哲笑道:“猛哥,你要是真那麽幹,我也不會幫你,我說的是營銷手段,說白了,搞點噱頭。”
“噱頭?”
“沒錯,挺過茅台酒的故事嗎?當年茅台酒參加國際名酒大會,沒人認識,更沒人願意品嚐,參會的代表故意打碎了一瓶酒,頓時酒香四溢,所有人都被吸引過來,這才打出了名號,這就是最好的營銷。”
王猛疑惑道:“那我們也把果汁打翻?”
“猛哥,現在什麽水果最新鮮,榨汁最好喝?”
王猛想了想,“橙子,店裏麵的橙子全都是來自南美,我親自挑選的,成色非常好。”
“那就太好了,這樣,猛哥,把橙子都弄到你的貨車上。”
“兄弟,這大熱天,在外麵曬,橙子很容易就壞了。”
“放心吧,聽我的。”
王猛和蘇哲把一箱箱鮮橙打開,直接倒進貨車裏麵,蘇哲拿起擴音器,朝來往的行人吆喝:“各位帥哥靚女,大家過來看看,猛哥鮮果吧今天慶祝開業一周年活動……”
一聽說有活動,加上蘇哲本身挺帥的,不少女孩靠了過來,隻要有人願意停下來,很快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這就是廣告中常用的虹吸效應。
“各位朋友,猛哥鮮果吧的果汁講究純天然,無添加,一直以來都市白領追求健康養生,我們也立誌為美女們榨出一杯純天然的果汁,今天我們趁著店慶,全場八折,你們如果不相信是純天然,無添加,請往那邊看。”
蘇哲朝王猛點點頭,王猛眼神閃過一絲心疼,還是啟動了貨車,隨著車廂抬起,圓滾滾的橙子骨碌出來,掉進事先準備好的充氣墊子上。
人群中發出歡呼,這麽多橙子滾出來的場麵,勾起每個人味蕾中的欲望,每個人腦海中都開始幻想這些橙子汁水多麽豐盈。
蘇哲這時高呼:“每個人選一個橙子,老板娘會用你們親選的橙子,榨出一杯完美的橙汁。”
最前麵的女生興衝衝朝橙子跑過去,其他人也跟著過去挑選。
蘇哲也沒閑著,用手機一直拍視頻,小小的鮮果店門前湧滿了人頭,場麵不小。
蘇哲認識幾個廣告界的牛人,他們的微博關注有十幾萬人,他們轉發蘇哲的微博,效果肯定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