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題字碩人
茹娘回來的時候雙眼空洞，生無可戀，曹老四多次追問，茹娘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後來何雲生親自來店裏，茹娘和他見過一麵，兩人大聲爭吵，曹老四也沒聽清楚兩人再吵什麽。
等到何雲生走後，那日晚上茹娘便頭井自盡了。
再後來，曹老四守著這雲來酒樓，守著茹娘，有人說見到女鬼，他這麽多年從未看到過，這幾年曹老四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所以他準備賣掉雲來酒樓回家，賣樓的銀子他直接捐給慈幼堂。
“曹掌櫃，茹娘死之後，應該有很多人來買酒樓吧？”
雖說這裏死了人，不過雲來酒樓那時生意那般興隆，定然有很多人惦記著。
“的確有很多人，不過我都沒有同意，酒樓是茹娘的，茹娘死前立下遺囑，說是這酒樓歸我所有，可我也不能平白無故拿主人家的東西，茹娘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沒想到她會死。”
曹老四露出悲憫的神色，聽到這些話，一旁的謝文蘊忍不住動情。
“曹掌櫃，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順變。”
“茹娘，可憐的茹娘，我隻要一想到茹娘，這心就疼的不行。”
曹老四哭的人肝腸寸斷。
謝文蘊也被感染的眼眶酸澀，鳳緋然坐在原地，始終麵無表情。
“曹掌櫃的一片忠心，我想茹娘在天有靈會知道的。”
“我沒有本事，不能幫茹娘報仇，何雲生害死了茹娘，可人家現在是駙馬爺，哪裏是我平民百姓能動的。”
曹老四恨恨的詛咒著何雲生，那張滄桑的麵容上盡是猙獰。
鳳緋然悠悠的歎口氣，想起後院茹娘的房間，狀若無意的開口問道。
“曹掌櫃，能否讓我去茹娘的房間看一看。”
聽到這話，曹老四輕輕的點頭，一瘸一拐的站起身。
“當然可以，你們跟我來。”
謝文蘊見狀，趕忙抓住鳳緋然的胳膊，連連急切的搖頭。
“老大，還是不去了吧，我怕。”
“那你就待在這裏，我一個人去。”
一切的根源都在茹娘的死。
目前還不知道霍二爺和茹娘的關係，鳳緋然需要更多的證據。
“老大，我跟著你一起去。”
謝文蘊可不敢再一個人了。
就算心裏再怕，也要抓住鳳緋然的胳膊不鬆。
“好，那你安靜點。”
鳳緋然低頭看一眼胳膊上抓的緊緊的那隻手，輕輕的搖頭歎息。
謝文蘊好歹是堂堂男子漢，為何如此害怕鬼魂。
需要練膽子！
不多時，曹老四帶著鳳緋然兩人來到茹娘的閨房前。
“稍等片刻，我找一下鑰匙。”
等到曹老四找出鑰匙，打開房門之後，恭敬的邀請鳳緋然進來。
鳳緋然神色悠然的走進房間，看著清新淡雅的擺設，屋子裏還殘留著淡淡的脂粉，梳妝台上的珠寶首飾簡約質樸，卻掩飾不住的昂貴。
“這些都是茹娘的嗎？”
“是，都是茹娘的，茹娘喜歡打扮自己，經常買點珠寶首飾，她死後，這個房間裏的一切我都沒動，就是會經常進來打掃打掃，好像茹娘還在一樣。”
曹老四一談起茹娘，便是滿臉悲戚，他人看去，也忍不住心裏難受。
謝文蘊走進房間，看著女子的香閨，心情竟漸漸的平複下來。
他以為茹娘的房間會很恐怖，到處陰氣沉沉，誰知道如此的陽光明媚。
“老大，這個茹娘也隻是愛美的小女子罷了。”
鳳緋然聞言，順著謝文蘊的目光看去，見到茹娘的床前掛著一幅女子的畫像。
“畫像上的這人就是茹娘吧？”
曹老四連連回應。
“是，這是何雲生親手給茹娘畫的畫像，茹娘很是喜歡，所以就掛在自己的房裏。”
畫像上的女子眉眼帶笑，頭上梳著墮馬髻，耳朵上戴著寶珠做的耳環，下半身穿著淺黃色有花紋的絲綢裙，上半身的短襖是紫色的綾子做成的。
可見雲來酒樓興隆的時候有多賺錢，不然茹娘也穿不起這般華麗的衣服。
畫像旁邊還有一行題字。
鳳緋然正要細細地去看，謝文蘊緩緩走近，一字一字的讀出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是《詩經·衛風》裏麵的《碩人》，如果這是何雲生寫給茹娘的，可見他當時是真的很喜歡茹娘。”
“他的喜歡也太一文不值了，到最後不僅沒有給茹娘幸福，還間接害死了茹娘。”
曹老四對何雲生恨得咬牙切齒，謝文蘊聞言，無奈的歎口氣。
也是何雲生太過薄情了。
鳳緋然始終一言不發，抬腳走到床邊，打開對窗的衣櫃。
衣櫃裏麵的衣服花花綠綠的，曹老四說的沒錯，茹娘梳妝台上各色各樣的脂粉，衣櫃裏麵五顏六色的衣裙，果真是個愛美的女子。
鳳緋然關上衣櫃門，又走到床邊，枕頭邊放著一摞子書。
她拿過來一看，都是考試的教科書四書五經。
四書指的是《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四部作品。而五經則是《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五部作品。
其中隻有詩經最翻得最多，而詩經中翻閱最多的是《碩人》那一篇。
鳳緋然看一眼《碩人》篇，然後看向掛在牆壁上的那副畫像，眉頭微微蹙起。
何雲生幫她畫像題字用的就是《碩人》，怪不得她那麽喜歡。
不過再喜歡，也不必四書五經都備上吧。
“曹掌櫃，難道茹娘也要科舉考試？”
“公子說笑了，這些都是茹娘祖上傳下來的四書五經，聽說茹娘祖上做過大官，風光得不得了，到茹娘的父輩敗落了，隻能變賣家產，到最後留下這件祖傳的酒樓，終日以賣酒為生。
茹娘的父親也想考取功名，可是次次落第，隻好放棄。後來茹娘出生，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而死，茹娘的父親隻好打消讓後代考取功名的念頭，從小教教茹娘識字，讀點書罷了。”
一個女娃娃，無法參加科舉考試，何來光耀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