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再相逢隻心比金更為貴(四
陸雲野嘿嘿一笑,道:“那是,這天底下,我可是最懂我的茗瑤姐姐的,慢點吃,不要急,我不跟你搶。”
陸雲野看著茗瑤吃的有些急被嗆了咳嗽了幾聲,輕輕拍了幾下她的後背,倒上還有些許溫熱的茶遞到她的跟前。
茗瑤道:“差點嗆死我了,你這個小壞蛋。”
陸雲野道:“茗瑤姐姐,我突然又想到一個想問你的問題了。”
茗瑤好奇道:“什麽問題?”
陸雲野道:“我剛剛怎麽覺得你叫舅舅舅母比我還勤快,叫的舅舅舅母的心都要化了。”
茗瑤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嗔道:“那不是因為你不跟你舅舅解釋清楚,咱們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
陸雲野道:“你說的那樣,是哪樣??”
茗瑤紅著臉道:“你最清楚了,還問我。”
美酒佳肴,茗瑤吃的打了幾個飽嗝,這一桌菜還是跟沒動沒什麽兩樣,隻是現在已經是一更天,慕家上下除了幾個收拾飯菜的下人之外,已經沒什麽人在走動。
慕塵生給陸雲野、茗瑤安排的是一座別院,靠在慕家府邸的最深處,是最為清淨、不易讓人打攪的一座小庭院。
此時此刻,陸雲野與茗瑤正在庭院的亭台上,看著滿池開的正盛的水仙花,月光之下尤為動人,宜州的冬天並不是十分的寒冷,再加上剛剛吃飽飯,全身暖烘烘的更加無懼這點寒意。
茗瑤道:“能一輩子生活在這裏也是一件幸事,雲野,你看那朵花,真美。”
陸雲野道:“姐姐要嗎?”不等茗瑤回答,陸雲野忽然躍開數丈,如蜻蜓點水,將湖中開的正豔的那朵水仙摘下,送到茗瑤的手上。
茗瑤嗔道:“你幹嘛把它摘了,留著不是更好嗎?”
陸雲野道:“姐姐要的,我會千方百計地把它弄來,就算是天上地月亮、星星也是如此。”
茗瑤莞爾一笑,不曾理會陸雲野,隻是抬頭淡淡地看向夜空,天上那顆皎潔的明月。
陸雲野驚叫道:“不是吧,茗瑤姐姐,你真的要天上的月亮?我剛剛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啊,我上不去天啊。”
聽得陸雲野惶恐帶著玩笑的話語,一下子笑出了聲,道:“雲野,我給你唱個小曲罷。”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茗瑤的聲音輕靈悅耳,委婉動人,一曲罷了,陸雲野尚沉浸其中,心境亦是隨之思念往事,良久,才道:“真好聽,茗瑤姐姐以前怎麽沒聽你唱過,你居然瞞著我,我終究還是錯付了,我那麽信任你,嗚嗚嗚。”
茗瑤白了他一眼,道:“遇到你,我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陸雲野道:“嘿嘿,那就要看茗瑤姐姐和我在一塊時是開心要是難過了。”
茗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心底是顯而易見的,嘟著嘴巴道:“不和你說了,反正我怎麽也說不過你,我回房睡覺去了。”
陸雲野道:“嘻嘻,那我也回房睡覺去了。”
茗瑤道:“那你.……為什麽跟著我。”這時才突然想到,慕塵生誤會他們是夫妻,因此這座小院有此僅有這麽一個房間,她回房,陸雲野也回房,同一個房間,兩人的路自然是相同的。
陸雲野笑道:“茗瑤姐姐放心啦,我隻是回房拿筆和紙還有油燈,房間你睡吧,我在外麵睡。”
茗瑤遲疑道:“可是.……天寒地凍的,你在外麵一宿哪能行?感染了風寒怎麽辦?聽我的,你回房睡吧,我在外麵休息一會就好了。”
陸雲野笑道:“我已經在外麵風餐露宿了快五年,早就習慣了,茗瑤姐姐你就聽我的吧,我沒事的。”
一邊推著茗瑤進了房,找到筆墨紙硯之後,陸雲野拿著這些東西以及半截蠟燭就出了房門,嘎吱一聲就幫茗瑤把房門關上,道:“茗瑤姐姐,明天見,好好休息。”
在陸雲野的心底,茗瑤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姑娘,自己已經無意間占了她太多便宜,如果兩人若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到寒梅宮的耳朵裏,以燕菱的脾氣還不知道會對茗瑤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自己三番四次稱她為夫人,在遇到雲天盟之時,那是迫於無奈,前幾天在那許老頭麵前稱夫人,是為了打消許老頭的歪想,而遇到慕辭時,這真真切切是他意料之外,做夢都不能想到慕辭居然會是慕家人,還是自己的親舅舅。剛剛在家宴之時,自己想解釋卻未能有解釋的機會,慕塵生、慕辭兩位舅舅、舅母,噓寒問暖,熱情如火,他實在插不進嘴。
而他答應慕辭、慕塵生要留在慕家更是隻是為了不破壞兩位舅舅的好意而已,在他心底,茗瑤始終是要回到寒梅宮的,不可能跟著自己長住慕家,就算茗瑤為了自己不回寒梅宮,那她在自己的心底又算什麽?是家人,還是像墨月離那樣的摯愛?不僅如此自己大仇未報,也不可能放下雙親之仇於不顧。
隻是,在陸雲野的心底,他也漸漸不明白,茗瑤在他心底到底算什麽,從兵刃相交到生死與共,他隱隱覺得自己對茗瑤不是親情,卻比親情濃烈,但相交於喜歡卻又少了那麽一絲絲的歡喜。
並非是他見異思遷,置墨月離於不顧,隻是在劍魔山一戰,墨月離的所作所為著實寒了他的心。自己以為自己願意豁出性命去守護的人,也能在自己危難之際守護自己,隻是現實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墨月離不僅沒能挺身而出幫他,甚至連一句好話都沒替他說過,他並非真的希望墨月離真的替他出手,但哪怕她出手被墨千城所攔,他要的不過是一分心意而已。就像唐雪翎毅然決然的挺劍,雖然被唐書憐所截,但她那份心意,陸雲野就已經知曉,知道自己未看錯人。
長夜漫漫,陸雲野執筆在亭台上的石桌筆走龍蛇,這是他學了唐之軒那幾句總領之後有所感悟,隱隱覺得自己若在書法上有成,在劍法上也能更進一步。隻是他的書法造詣極低,寫出來的字也是歪歪扭扭不像樣。
偶爾,一陣冷風吹起陸雲野的長發,已經在外練了一個時辰多的字,手也凍得僵硬,握筆不自然。忽然隻覺得,似乎有背上披上了長袍,手背一暖。
別過臉一看,原來是茗瑤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亭台,那一件長袍正是她為陸雲野所披,握住陸雲野執筆的手的也正是她溫熱的手。
原來茗瑤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睡不著,心裏滿是擔憂陸雲野如何度過這一夜,如此過了一個時辰,還是起來偷偷去看了陸雲野。
陸雲野一驚道:“茗瑤姐姐,你還沒睡啊?我以為你已經睡得打呼嚕了。”
茗瑤白了他一眼,道:“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打呼嚕,小壞蛋無中生有。”
陸雲野嘿嘿笑道:“那倒也是,不過夜已經深了,茗瑤姐姐快睡吧,我待會偷偷溜去柴房睡一覺,明天天不亮我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
聞言,茗瑤的心更軟了,柔聲道:“回房去睡吧。”
陸雲野道:“不行,茗瑤姐姐這傳了出去,我怕燕宮主又得提刀找我了。你去睡吧,我沒事的。”
茗瑤道:“你要是不回去,那我就陪著你到天亮吧。”握著陸雲野執筆那手遲遲不見鬆開,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著陸雲野。
陸雲野無奈的搖搖頭,嬉笑道:“我真是造孽啊,怎麽攤上你這麽個姐姐,走罷,走罷,回房去,不過我說好了,我睡地板,你睡床。晚節不保,晚節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