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相逢會有時(23-24)
棺材中裝了些什麽也不能夠看的清楚明白,因為那棺材蓋隻隱隱約約打開了些許。
淩白也隻能夠大概確定那或許是墨色的發羽。
既然有頭發,那麽基本可以知道這棺材裏的是個人了吧。
淩白這麽想著,卻是未曾注意她的身下竟然籠罩了一片陰影,將她整個人的影子都遮蓋住了。
她思索著,終於感受到了異樣。
想要轉過頭去看身後究竟有什麽,卻不想被他給摁住了腦袋,隻能僵硬的維持著半扭轉的姿勢,卻又不能夠看到身後人的容貌。
淡淡的檀香在她鼻尖繚繞,她微一蹙眉,一個名字被她輕輕吐出,“月落?”
身後人卻未曾有什麽反應,很是淡漠的繼續摁著她的腦袋。
隨後清雅平淡的嗓音在淩白的耳邊徘徊,微熱的鼻息灑在她的脖頸,明明是熱氣卻讓她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
瘮得慌。
他開口問著,情緒沒有什麽變化,平淡如水,可淩白偏偏卻是能感受到身後人壓抑著的怒意。
他說,“你是誰,何時出現與府中,何故與舍弟相識,又怎麽…”他刻意的頓了頓,聲音低啞了些許,“會在此地?”
淩白聽著他的問話,光是第二句便可確定他的身份——少年首輔,天才除妖師,月墮。
但她聽到最後,隻覺那略微停頓後的問話才是他真正想說出口的東西。
看來,這棺材是月墮的了。
也不知裏麵究竟裝了什麽東西,竟是讓天下揚名的月墮如此之寶貴。
淩白抿著蒼白的唇沒說話,似乎是在思考怎麽回答才能夠讓月墮壓抑著的情緒平息。
隻是…很顯然,月墮並沒有等下去的耐心。
他的嗓音從最開始的輕淡變得極為冷冽。就仿若是不在意的陌生人突然變成了自己的仇人那種變化。
他不再摁著淩白的腦袋,反而是手挪到了她的腰間,不是為了非禮她,而是重重的推了淩白一把。
淩白被這驟然而來的力量推的一個踉蹌,直撲倒在了地麵上。如同失去了翅膀的蝴蝶,又如斷了線的風箏。
不受控製沒有平衡的匍匐在地,三千青絲也隨著她突然的跌落而有些淩亂,整個人極其狼狽。
她輕輕的嘶了一聲,顯然是摔的有些疼。
爾後她兩隻纖細的手臂使勁的撐著地,吃力的要爬起來。
可終究是太過病弱,隻能夠勉強翻了個身。
在這個動作的過程中,淩白很明顯的感受到月墮正注視著她,冷眼看著,她甚至能夠猜測月墮此時眸中的意味。
定是冰冷非常,沒有感情。
他似乎還輕輕嗤笑了一聲,仿若是在嘲諷淩白的“廢”。
終於,淩白坐在地麵上,麵色蒼白的不像話,臉上也因為方才的撲倒而沾染上了些許的灰塵。
病弱少女的形象是更加深刻。
然而她還是仰頭抬眸看向月墮,她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個人的容貌。
他身著月白色長袍,那名貴的布料上繡著幾朵玉蘭,到是清新雅致到了極點。
月墮居高臨下的看著淩白,眼神很是淡漠平靜,其中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似乎之前的怒意也不過是淩白一時的錯覺。
一頭墨發被他很是整齊的披在身後。
皮膚是白皙的秀雅。
眉若遠山,與月落如出一轍的桃花眼色彩極淡,展現出的卻是不同於月落的輕佻,而是十足的淡漠貴公子氣質。
睫羽纖長,根根分明,高挺的鼻梁下一張薄唇微微抿起,為他添增了幾分嚴厲的感覺。
手中執扇,扇中畫梅,梅外寫詩。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的搖著,另一隻手卻是被他背在身後。
淩白愣了一瞬,待反應過來後腦海中隻浮現出了一句詩詞——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才是真正驕矜而又理智的貴族之後,骨子中透露出來的淡薄和那樣不形於色的麵目便足以讓淩白認為這是一個極好的對手。
與月墮相比,月落確實是遜色了不少。
就如同那句話所說的一般。
星星怎可與日月爭輝?
這月落便是星,而這月墮自然是他無法企及而又光芒萬丈的日月。
她這麽想著。
月墮的目光在淩白的麵龐上停留了片刻便知道她在走神。
眉頭微蹙,薄唇抿的更緊。
這種時刻淩白居然還能走神,月墮突然對這個姑娘感到有些驚奇,隻不過,也是對她膽量的驚奇。
而這樣微薄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情緒根本不足以讓月墮原諒淩白。
他朝著淩白走來,距離她近了不少,眼中的不耐越發深沉,麵目上卻是絲毫不顯露一分。
月墮啟唇,淡淡的道,“女郎還未曾回答我,你如何出現於此?”
果然,月墮最在意的還是這個問題,再次發問竟是將之前的兩個疑問都忽略了。
淩白也蹙眉,她其實並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誤打誤撞?這倒勉強能夠算做她闖進來的真相,隻不過,月墮會不會相信…
畢竟,她隻是誤打誤撞發現了山石的不對之處而已。
似乎是看出淩白的糾結,月墮輕淡的瞥了她一眼,隨即很快的收回目光。
那模樣,宛若是看到了什麽極其惡心的穢物一般。
他垂著眸子輕輕的搖著扇子,頗為雅正,“女郎說實話便可。”
淩白聞言抬眸看他,見其麵色平靜,扇扇子的動作也很是悠閑自得,抿了抿唇便按照他所說的那般回答了。
“郎君,棠娘並非故意,隻不過是誤打誤撞便解開了這洞穴的機關。”
眼前小女子的聲音很是柔弱細微,連那臉色也是蒼白異常。
月墮嘩的一下收了扇子,扇柄點了點白皙尖削的下巴,隨後嗓音清雅,“即是如此,女郎可曾動過此處的東西。”
言下之意很是明顯,自然是指的那副棺材。
淩白搖了搖頭,她連這棺材裏是什麽都沒看清,又何曾動過它?
月墮微微點頭表示了解,隨後又走進了幾步,卻是繞過淩白走向了那副棺材,手指觸碰著棺蓋。
眸光落在那上麵,很是專注,仿若淩白這個人不曾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