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威怒
顧乾安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身旁之人的話，他看著對麵的方世華在厲聲說完那句話後，曲靖便垂首跟在他的後麵，跟著他進了另外一間房。
“這個方世華，真是眼裏容不得別人。”
“我看呐，他就是嫉妒顧兄你的才華容貌，要不然為何每次見到你，總是陰陽怪氣的？還找咱們麻煩！”
對麵的兩人已經不在院子裏，江晏還依舊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正當顧乾安要製止他的時候，兩人身後便響起了一道嗬斥。
“不趕緊做活，你倆在這兒背後議論別人，是不想在這翰林院中待了嗎？”
江晏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梗著脖子回身看一眼，又立馬轉回去，好似看見了洪水猛獸似的，驚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顧乾安聞聲便知是何人，此人名叫魏康，正是翰林院的掌院學士。
據說此人性子極為冷淡，對待翰林院中的官員都不甚熱情，對待公務又極上心，翰林院中的官員負責辦的事，最後都要交由他驗看，若是有不用心者，就要被打回重做。
據說平日裏，他都不常來翰林院中，有時候會來看上幾眼，無非就是看遲勤，他對這人再了解，大概還有，這人入翰林院當值幾十載，不求加官進爵，青雲直上，倒也是個奇人。
顧乾安垂著眼瞼轉過身來，對著魏康行禮道：“乾安見過學士大人。”
站在一旁的江晏聽見顧乾安這話，不由得閉著眼睛，轉回身來，然後猛地睜開，看著魏康道：“江晏見過學士大人。”
說完，他偏頭看著身旁的顧乾安，見對方毫無波瀾，一臉淡然的模樣，他就覺得自己像見到猛獸一樣，嚇得直發顫。
魏康看著麵前的兩人，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不動聲色的轉著，而後落在某人身上，忍不住細細打量起來。
這段時日裏，他可是頻繁聽人念叨著，某個文武雙全的天縱奇才，傳言此人除了文武皆好，容貌也是絕頂上佳，來至京城不過數日，佳名便已經傳至各家，而後又一舉及第，可謂是風頭無兩，京中貴女多有期盼呐！
“你就是顧乾安？”
一句話將兩人的思緒拉回。
江晏看著麵前的魏康，忍不住回答道：“是的，這位就是顧大狀元！”
魏康聞言不禁瞪了江晏一眼，嗬斥道：“老夫問的是他，又不是你，給我安安靜靜的一邊呆著去！”說罷，他又轉眸看著顧乾安，撫著胡須，語氣特別淡的問他，“想你也是上進的人，既然入了這翰林院，那就好好做吧。”
顧乾安頷首，對著魏康又是一禮，道：“多謝大人指點，乾安一定不負眾望，同各位學習。”
魏康滿意的頷首，麵前這人知禮懂禮，進退有度，這份淡然的氣度倒是令人十分意外啊！
如此想罷，他抬眼看著對麵的匾額，再轉回視線看著麵前這兩人，不禁走到顧乾安身邊，沉聲道：“如此，那便去典薄廳吧！自己一定要多看多學，不要等著別人來指導你，懂了嗎？”
說罷，也不再多言其他，抬腳便進了院子中的其他房間。
待魏康離開後，江晏這才回身看著對麵。
顧乾安看看四周，而後對著江晏道：“走吧，該做事了。”
……
禦書房內，皇帝正坐在皇椅上，隻見他一邊翻閱著麵前的奏折，一邊時不時的頷首。
桌案前正站著一名紫袍官服的人正鍾念卿。
此時她正在就著昨日夜裏大理寺發生的事，稟報給皇帝。
約莫過了一會兒，皇帝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眼看著她，道：“你說，那人死了？”
“是。”
“他在口中藏毒，然後咬破了毒丸，中毒而死。”
鍾念卿稍稍有些遲疑，她沉思片刻，而後才慢慢的說出來。
皇帝也不言語，隻靜靜地盯著麵前垂著眼，微微俯身的人。
而鍾念卿卻隻是垂首，因此她並不能注意到皇帝的視線，但眼下氣氛太過沉悶下來，她大致能猜出，對麵這個喜怒無常，難以捉摸的男人，也許正在打量她。
正想著的時候，便有一名宮女端著木盤來到皇帝麵前，雙手將茶盞奉上。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皇帝在接過那杯茶盞後，又猛地摔在地板上，怒嗬道：“你是想燙死朕嗎？”
那宮女被嚇得趕緊跪伏於地上，她渾身顫抖，連說話也是發著顫，惶恐不安的樣子落在鍾念卿眼中，也無話可說。
“皇，皇上……”
“奴婢知錯，請皇上責罰。”
鍾念卿餘光看去，隻見對麵的男人麵容猙獰，一雙鷹眼更是瞪得極大，平日裏不發怒也氣勢驚人的強硬，此時如火龍一般猛地從火潭衝出，火勢遍地燎燒，令人忍不住從心底裏發怵，連帶著身子也止不住的顫抖。
她看看地上跪伏在地的宮女，心中歎息，方才那茶盞被砸摔在地，有茶水濺到她的手背上，卻感覺不到疼痛。
對麵的皇帝還在怒火中，狠鷲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宮女，怒喊道：“來人呀！給我把這個宮女推下去，杖八十。”
說完，他的視線又轉到鍾念卿身上，那眼底漆黑，看不清神色，隻覺得透著一股冰涼，而後聽見他淡淡道：“那人死了就算了吧，隻是不知下一次還能否再抓到像這樣有用的人。”
這段話在鍾念卿聽來，有些咬牙切齒的凶狠，特別是最後那句，無形中讓人感到心中發冷，連身子也忍不住要顫抖起來。
“愛卿，朕聽說，穆南铖經常流離在煙花柳巷中，一國皇子，竟也如此荒唐，你改日去看看他。”皇帝說道，連語氣也加重了些。
鍾念卿對著皇帝拱手，沉聲道：“臣明白。”
她說完後，皇帝便對她揮揮手，讓其退下之意極為明顯。
她最後再看一眼那皇椅上的男人，而後默默退出了禦書房。
外麵的鶴公公正站在門口處閉目養神，聽見裏麵的動靜立馬就睜開眼來，見著鍾念卿已出來，那張老臉上立馬堆出笑臉來。
“丞相大人出來了，辛苦了，來喝杯茶稍作休息再走？”
鍾念卿拒絕了鶴公公的好意，立馬就離開禦書房，她走在宮道上，腦海裏盡是皇帝剛才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
皇宮之內的宮道連接著各宮各殿，來往的宮女和太監，踩著輕巧的步子，對他行禮後稍作停頓，等她走過後才動身繼續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