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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藍鯨的報複

  “你過來啊”這樣的言語——


  當然是葉洛在放嘴炮。


  隔著上千米的距離,藍鯨都可以在他腦子裏說話,甚至覆蓋他的意識,讓他毫無知覺地陷入一次次自殺當中。


  要是它真得降落下來。


  且不說他會不會直接被鎮壓在那巨鯨的腹下,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直到永無止境的疼痛讓腦袋徹底崩潰。


  單論藍鯨那恐怖的自殺光環,恐怕整個南城的人類都要在內心種下“自殺”的種子。


  首當其衝的他,更是會陷入無限的自殺循環當中。


  說到底,與在傘中世界麵對女人時候不同——他和那個女人的戰鬥水平雖然被越拉越大,但是兩人依舊在某一個境界線之內。所以,他的【不死】依舊發揮著正麵的效益。


  可是當敵人強大到了某一個程度,超過了一定的極限,那就不是靠堆砌生命和HP就能戰勝的時候。


  這時,【不死】就成為了一種負麵效果。


  就像是在《貓鼠遊戲》中,如果他在最後一關的長街上,未曾看破日記本的秘密,未能【斬】碎大貓。


  恐怕他會像一隻“永遠都玩不爛的玩具”,被那隻大貓一直折磨下去。


  ——直到他在精神層麵,徹底死去。


  此時此刻,亦是如此。


  藍鯨對於他而言,尚處於——無解。


  但葉洛並未就此自暴自棄。


  他也並不全是嘴遁。


  他正是算準了,天上那頭藍鯨沒可能輕易落下,才這麽說的。


  這並不難理解。


  要是那頭漂浮在蒼穹之下的藍鯨可以自由落下來,它早就落下來一口吞掉他了,何必跟他糾纏這麽久——


  居然還要在他腦子裏裝作什麽“心之音”,誘騙他放棄破壞那把傘。


  直到被他識破,它就惱羞成怒,直接覆寫了他的意識——在他的腦子裏寫滿了“去死”。


  葉洛不知道是什麽【規則】限製住了那頭藍鯨,逼迫它隻能浮在天空。


  總之,既然它不能落下來。


  那現在的狀態不就是網友罵街?


  隻不過那頭藍鯨的攻擊可以順著網線打人罷了。


  ——反正也打不死他。


  更何況,那頭藍鯨看似掌握了主動權,想讓他自殺,就讓他自殺。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拿起刀子捅進自己要害了。


  但是——


  “但是真是如此麽?”


  葉洛斜睨著藍鯨,嘴角勾勒出笑容:“若‘操控我自殺’真是那麽輕易簡單的事情,你早在我進入花鳥市場的時候就該這麽做了。


  “你明明那個時候也對我發動了攻擊——企圖篡改我的意識,讓我陷入自我否定,誘騙我自殺——隻是根本沒奏效。


  “因為那隻是‘篡改’或者說是‘誘騙’,而這一次你的攻擊卻是直接‘覆寫’和‘操控’。強度明顯高了不止一個層級。”


  指尖輕輕敲擊著輪椅扶手的聲音,漸漸愉悅起來。


  “為什麽一開始你沒有施放這麽強悍的攻擊?難道是不想殺我,不可能吧。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釋放這種攻擊,你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亦或者——請容我根據那個女人所說的【事件】來大膽猜測——在這片大地或是都市之中,有什麽你極為恐懼的存在。所以你隻能漂浮於上空,而不敢將觸手伸得太長、太深。不然,一旦被發現,你就會被某隻更大的魚——吃掉。”


  黑發少年微微一笑:“小藍鯨,我猜的對麽?你是在害怕什麽【未知】——對吧?”


  雨勢如舊,天色陰沉。


  藍鯨自然是沒有回複。


  似乎隻要葉洛沒有試圖去破壞那把傘,它就可以一直保持沉默下去。


  但很可惜,葉洛卻沒有辦法默契地也保持沉默。


  他在說話的同時,正暗自凝神於一線,意識如掃描儀一般進行著自我檢測,捕捉著自己意識波動的每一個細節。


  然後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個細節——


  那是當他說出“被某隻更大的魚吃掉”的時候,他平如鏡湖的心湖驀然泛起一抹漣漪。


  那漣漪的頻率與幅度都是極為微妙,不過是風吹葉落於湖麵般的輕柔。


  但此刻葉洛正將心神全都歸於沉寂,這輕微的漣漪,無異於白色的宣紙上多了一滴墨點。


  還是藍色的墨水——那是藍鯨悄無聲息滲進他內心的一點意識!

  雖然不過一點,但卻如此刺眼。


  “魚上鉤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該起杆了。”


  這一刹那。


  他一心兩用。


  心神凝聚於一點,如一把利刃,猛地刺向那抹藍點——將它瞬間撞得潰散。


  同時,右手持刀,驟然刺向傘麵。


  銀芒乍泄!

  雨水在半空中碎成齏粉。


  刀尖與傘麵觸碰的聲音,竟不是想象中清脆的聲音,而是一種怪異的沉悶聲音。


  就像是刺進了什麽腐爛的、黏稠的異物。


  但這隻是刀尖與傘麵的淺淺觸碰,他還未來得及將刀尖刺進去。


  下一刹那。


  “哢擦——!”


  他的耳中忽然傳來驚雷炸響,伴隨著海浪猛拍懸崖的聲音,仿若某種生物的怒吼之音。


  震耳欲聾,令他心旌搖動。


  那炸成粉末的藍色齏粉已經卷土重來,瞬間擴散開來,一層一層、密密麻麻地覆蓋了他的心神,奪走了他的全部意識。


  卻充滿惡意地單獨將“聽覺”留了下來。


  毫無疑問,這是報複——藍鯨的報複。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刀子進出**的聲音連成一片,甜膩而令人作嘔。


  通過聲音,他清晰地感覺到——


  “他”拿著小刀,數秒鍾之內,對準自己的心髒、喉嚨、太陽穴……連續猛刺。


  幹脆利落、刀刀致命。


  直到他再也無力拿住手中的小刀。


  小刀“當啷”落地。


  他的意識才終於得到釋放。


  而此刻的他,身體早已千瘡百孔、破破爛爛。鮮血不要錢似得瓢潑而出,將他渾身上下還有座下的輪椅都染成了鮮紅色。


  但葉洛此刻再沒有心思去顧慮這些了,剛才反複自殺時候的劇痛密密麻麻地積累著,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泥石流一般淹沒了他的意識!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無數的“痛”字,一筆一劃地在他腦海中勾勒出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的筆鋒。


  葉洛低頭咬牙,雙肩低垂,渾身僵直,雙手死死抓著輪椅扶手。


  用力之大,以至於扶手開始咯吱作響,似就要這麽被他握爛。


  十秒鍾,亦或者是十分鍾。


  他終於從那夢魘般的痛苦中掙脫出來。


  渾身濕透仿佛從湖底撈起來。也不知道是雨水,是冷汗,還是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滑落。在輪椅下麵匯聚成了一灘血泊。


  “早知道——”


  他聲音沙啞仿佛含著一塊火炭,“早知道要遭這種罪,我就不該出來。”


  “嗬——”


  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要是那個瘋子的話——肯定會喜歡這種痛苦。”


  “但是,我可是一點也沒有他那種受虐狂的性格。所以——”


  他抬起頭看向蒼穹,舉起鮮血淋漓的雙手。


  蒼白如雪的臉上濺射著散亂的鮮血,他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


  “沒意思,不玩了,我投降。”


  ……


  ……


  “才怪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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