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王淑珍去世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因為不用上班，大家都在各自安排今天的活動。
小沐宸穿上了王淑珍親手做的衣服，被阿姨抱著，小手小腳一會兒也不肯老實。
“寶寶，是不是很喜歡曾外祖母做的衣服？要是她知道你這麽喜歡，一定會特別開心的。”趙一顏親了親小寶貝的臉頰，小家夥居然跟著咯咯咯發笑。
“看來是真的很喜歡啊。”趙一顏捏著小家夥的手指頭，放在自己的嘴巴裏含了一下，“麽！真乖！”
“外婆給做的衣服，沐宸當然會喜歡啊，小沐宸，你喜不喜歡大伯母呢？”
沐宸雖然小，可識別人的本事可一點不差，看到汪漫也咯咯笑，很給麵子。
“天哪，一顏，你這兒子也太聰明了吧？”
“是吧？我也覺得。”趙一顏對所有的稱讚都照單全收，本來嘛，兒子就是聰明又可愛的。
一會兒，阿姨抱著沐宸去喝奶，趙一顏坐在沙發上，準備研究一下過多段時間出遊的地點，太遠了不行，外婆受不了長途跋涉，近一點的，有幾個地方還不錯，可以對比對比。
李霆琛的手機響起來。
醫院打來的，院長的號碼。
看到號碼的時候，李霆琛下意識的朝著趙一顏送了一個目光，然後接聽起來。
“陳院長，什麽事？”
那端，明顯有些沉悶的氣氛，讓李霆琛心頭的不祥預感越發濃烈。
“總裁……趙老太太，今天早上……離開了……”
客廳內突然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趙一顏的身上，
聽到外婆離開的消息，有好看幾分鍾的時間趙一顏傻傻的坐在沙發上沒有任何的反應，垂著頭，渾身僵硬，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什麽聲音都進不到她耳朵裏了。
李霆琛半跪在地上，雙手擁著她的上身，疼惜心痛的看著她眼神渙散卻流不出眼淚的樣子，她心裏一定是痛極了，反而沒有眼淚，反而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霆琛無聲的抱著她的雙肩，陪伴著她，汪漫也走過來，坐在趙一顏的身邊，單手攬著她的肩頭，給她一絲力量。
趙一顏幾乎是神遊一樣在李霆琛的陪伴下到了醫院，安靜的近乎可怕的停屍間，王淑珍身上蒙著一塊白布，了無生息的躺在那裏。
趙一顏的手指觸到白布，卻終是沒有勇氣掀開，她沒有來得及看到外婆離開的樣子，現在，她更加不敢看到她……
李霆琛始終寸步不離的守在趙一顏的身邊，從醫院到焚化廠，趙一顏安靜的抱著王淑珍的骨灰盒，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了一臉。
直到她抱著王淑珍的骨灰盒到了王淑珍在A市的住處，看到熟悉的擺設和房間布置，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外婆！”
趙一顏歇斯底裏的跪在王淑珍的窗前，兩隻手狠狠的接著床單，陽光灑在臥室裏，好像無數個午後一樣，本該可以看到外婆坐在這裏曬太陽，本來看到外婆在這裏看書……
可是沒有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趙一顏癱軟在地上，雙腿一點點失去直立的力氣，抱著王淑珍的骨灰盒徹徹底底的哭起來。
她沒有外婆了，從今以後，趙家的親人，她一個都沒有了。
“外婆……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照顧你……”趙一顏將臉深深地埋在被單上，兩隻眼睛被眼淚灼傷，心痛的好像要窒息一樣。
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的孝順你，還沒來得及讓你過上好日子，外婆……你為什麽丟下我走了？
無數聲的自問和自責，趙一顏終於累了，這樣的生死告別，她經曆過兩次，每一次都痛不欲生。
一張臉因為心痛和疲憊而蒼白無血色，她想過外婆會離開，卻無論如何都不敢想居然這麽倉促！
外婆，我們初夏的時候還要一起去旅行，你怎麽不等等我？
外婆……
你怎麽不等等我？
李霆琛將趙一顏抱在懷裏，緊緊的擁著，“老婆，聽我說，外婆走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遺憾，她走的很安詳，她看到了你現在的幸福，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
“老婆，你還有我，你還有寶寶。”溫柔的聲音，帶著珍惜。
“我愛你，我會把外婆的愛也一起彌補給你。”
趙一顏伏在李霆琛的懷裏，揪著他的衣角，閉上眼睛，眼淚簌簌的滴在李霆琛的衣服上，“我沒有外婆了……霆琛，我唯一的親人也沒有了。”
李霆琛有力的臂膀護著她，好像保護著一個隨時會破碎的瓷器，他知道，他都知道，這些天，她已經經曆了太多的悲痛，太多的眼淚，他知道，她的那顆心，已經不能再被繁複碾壓了。
“你還有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就算將來麵臨死亡，我也不會讓你孤單，好嗎？”
李霆琛大手小心的擦掉她臉上的淚，趙一顏的每一滴眼淚都像是炭火滴在他的心上，她的眼淚，讓他的心跟著陣陣灼痛。
如果可以，他願意將她所有的痛苦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老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的眼淚。”李霆琛將趙一顏抱在自己的胸前，下巴擱在她的脖子上，壓低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寵愛疼惜。
趙一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醒來的，這樣魂不守舍的過了兩天。
第三天，趙一顏和李霆琛一起回了B市，將王淑珍的骨灰葬在外祖父和父母的墓碑旁邊，然後跪在地上，伸手撫摸著照片上外婆的笑容。
她要永遠躺在這裏了，就像再也不會回來的爸媽……
趙一顏的眼淚再次砸在地上，她手指觸摸著爸媽的照片，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
“爸……”
“媽……”
“你們都不要我了……你們都把我丟下了……”
心中的陣痛讓趙一顏的眼淚淹沒了呼吸，要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隻能無力的抖動雙肩，無力的癱在親人的墓碑前。
這一個個冰冷的石碑，都是她曾經最愛，也是最愛她的家人，可是現在，他們一個一個全都離開了，每一個人都走的那麽匆忙。
李霆琛附身，看著趙家夫婦的墓碑，看著那張在資料裏麵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手擁著趙一顏。
“霆琛，我的心好痛……”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的心痛和眼淚，再次讓李霆琛承受了更大更強烈的自責和懊悔，這場趙家的悲劇，是他的父親一手策劃的。
他親手毀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他奪走了趙一顏的所有……父親是凶手。
李霆琛眼眶腫脹發紅，滾燙的液體幾乎要奪眶而出，拳手悄然握緊，父親……這一切，該怎麽了結？該如何收場？
如果一顏知道了真相，他該如何麵對？如何選擇？
趙一顏看著當初還年輕的父母，當初依然帥氣的父親和依然氣質不凡的母親，低低的道：“爸媽，外婆去找你們了，顏顏不懂事，沒有照顧好她，希望你們在那邊，好好的照顧外婆……不要，不要再讓她受苦。”
李霆琛抱著趙一顏的雙肩，心痛的讓他嗓音沙啞，“老婆，爸媽一定會好好照顧外婆，他們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相信我。”
趙一顏依偎在李霆琛的懷抱裏，瑟瑟發抖，“霆琛，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在我十五歲的那年，我的父母就離開了。”
趙一顏沒有擦掉的眼淚落在李霆琛的手背上，冰冷的液體，帶著濃厚的悲愴。
“這些都過去了，老婆，以後我們可以生活的很好。”
趙一顏無力的搖頭，好像被剝奪了所有力氣一樣，軟軟的趴在他懷裏，“沒有……沒有過去……霆琛，我……”
趙一顏心頭一動，她想把當年的事告訴霆琛。
她想讓他知道，她其實是一個走私販的女兒，她想告訴他，當年的滾滾大火，當年滿世界的流言蜚語，她想完全的把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自己展示給他看。
不管你他是否結束，她不想再隱瞞下去，她覺得背負著包袱好累，真的好累。
如果當初她隻是覺得擔心，現在外婆的離開讓趙一顏真的一點也不想負重了。
李霆琛卻製止了她所有的話，一隻手指溫柔的豎在她的唇邊，“什麽都不要說，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麽，咱們都不提了，好嗎？”
他的眼底，溫柔的如同深潭，清澈的潭水把她的靈魂都吸了進去，這份熾熱的愛，讓她堵在喉嚨裏的話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心被他一點點的填滿，嚴絲合縫。
不提了嗎？那道身上的黑色印記，不提，真的可以嗎？
“就算……我有……很讓人不齒的……過去？”趙一顏咬咬牙。
“傻瓜，不要亂說，你是我的妻子，我愛你，就會愛你的全部。如果我也有讓你不齒的過去，你會因為離開我嗎？”
他反客為主，問她。
“不會！當然不會，我愛你！”
“我也一樣，不管發生過什麽，我都愛你。”
兩人緊緊在墓地相擁，百合花的下，照片中的四張笑臉，在陽光微醺的午後，都成了祝福和祈禱。
真的可以這樣嗎？隨著外婆的離開，這一切也將深埋在地下嗎？
李霆琛仰頭看著天空，如果過去的一切真的可以像浮雲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徹底被遺忘，如果一切都可以變成不再被開啟的記憶。
那該多好。
他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和全部的生命，去捍衛現在擁有的一切，去保護這個已經經曆過太過創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