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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絕不留一秒

  “三哥!!”


  沈司洲皺了皺眉,拉著夏恩寧的手卻沒有鬆。


  不敢鬆。


  她果然氣得要將手抽出來,他死活拉著不放。


  “鬆手!”


  “不鬆,我全都坦白了,你別生氣了,行不行?”他蹙眉望著她,頗有種討好的樣子,“對不起寧寧,我道歉。”


  夏恩寧很生氣!


  本以為他們是互通心意的兩個人,沒想到三哥監聽她那麽久都沒告訴她!

  她咬了咬牙:“突然想起我童年男神的一句話。”


  沈司洲看著她的樣子,突然覺得有種不怎麽好的預感。


  他卻問:“哪個男神。”


  夏恩寧氣急,哪個男神是重點嗎?

  重點是什麽話吧!

  她不管他,咬牙切齒地說:“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要警察幹嘛!”


  沈司洲沉著臉:“這什麽邏輯不通的狗屁話。”


  不用問,夏恩寧看他的樣子也知道美國長大的他肯定沒看過當年那部風靡亞洲的偶像劇。


  但!是!

  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她的眸子有點冒火星。


  他這才意識到了,幹脆俯身抱住她哄著:“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行不行?別生氣了,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明早醒來為界。”


  “為什麽?”


  他還理直氣壯:“夫妻吵架不能過夜。”


  夏恩寧快笑出來,拚命忍著:“鬼聽你瞎扯!你就應該跪榴蓮!”


  “是是是。可是,搓衣板就夠疼了,真的,不信你試試?”


  他快跪不住了,尤其還得防著她逃走,跪在搓衣板上的膝蓋簡直一言難盡。


  想出跪搓衣板的人自己肯定沒跪過!

  沈司洲深吸了口氣,又說:“當年你媽媽的事很快會還她清白的。”


  夏恩寧終於低頭看他:“鄭愷傑開口了?”


  “他說喝多了酒做出了酒後亂性的事,正好東窗事發,他怕坐牢就汙蔑說是兩情相悅。”不等夏恩寧開口,他便又說,“但我不信這就是全部,不管怎麽樣,應該先讓夏家的人知道你媽媽是被冤枉的。”


  那是必須的!

  夏恩寧總算有點欣慰:“行了,別拉著我,也別跪了,起來。”


  沈司洲的眸子亮了亮,這麽快就原諒他了?


  果然把丈母娘是清白的事壓在最後說,估摸她就忘了之前的事了。


  夏恩寧見他撫著膝蓋,一手撐著沙發艱難起來。


  她也不打算伸手去扶他,踢了踢地上的搓衣板,說:“以為跪下搓衣板就完事了?告訴你,沒門。”


  沈司洲:“……”


  他拚命揉了揉膝蓋,有點誇張說:“寧寧,很疼。”


  “那是你活該。”她站起來。


  他忙跟著站起來:“去哪?”


  “回瀾灣。”


  他鬆了口氣,幸好不是“回醫院宿舍”、“回夏家”、“去醫院看溫謹言”之類。


  她又補一句,“回瀾灣我再好好收拾你!”


  沈司洲暗笑,嗯,回瀾灣收拾就好。


  去床上收拾還是去浴室?


  到時候誰收拾誰就不知道了。


  夏恩寧快步走在前,回頭見他跟在身後,走路有點一拐一拐。


  她又心疼又生氣:“需要扶嗎?”


  “不必。”話一出口,沈司洲一個激靈,忙又點頭,“要的,寧寧。”


  她站住腳步,卻沒伸手,有些耍脾氣似的踢掉了高跟鞋:“我還腳疼呢!”


  這是實話,新鞋,今天穿了一天,雖然後跟貼了創口貼,但還是磨得腳疼。


  沈司洲的薄唇微揚,二話不說上前就把她背了起來。


  “三哥!”她輕呼。


  沈司洲心情卻不錯,還會在他麵前撒嬌耍脾氣,就證明沒那麽生氣。


  他背她進了電梯,似是安慰:“沒關係,走得動。”


  夏恩寧咬著唇:“鬼才擔心你!”


  痛死也活該,誰讓他騙她!

  電梯徐徐往下。


  沈司洲還在糾結:“你童年男神是誰?”


  她故意癟癟嘴:“反正不是你!”


  “還喜歡?”


  “一直。”


  沈司洲有些鬱結,這似乎不太妙。


  ……


  此時的樟城,華燈初上。


  深秋的夜裏,多少有些冷清寂寥。


  而此刻有一個地方卻熱鬧至極。


  樟城的地下拳場。


  好——


  好好——


  喝彩聲一陣高過一陣。


  全場唯一沒有叫好的大約隻有白幸子了。


  她幾乎都貼到麵前的鐵網上去了,她忍不住看了眼坐在看台VIP席上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一眼。


  他姓萬,是這地下拳場的老板。


  陸少白也不知道發什麽瘋,塞給了萬老板一大疊錢,白幸子起初還以為他要賭拳,沒想到他說要自己上!


  他上去就發狠似的猛打一通。


  對方拳手大約沒遇到過這種沒有章法的打法,一下就被陸少白幹下去三個。


  場上氣氛瞬間被吵到最高。


  然後便上場了一位渾身肌肉爆發達的男人,據說是蟬聯了三個季度的拳王。


  拳王果然是拳王,三兩下就把陸少白這個門外漢打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萬老板點了支雪茄,吞雲吐霧頗為滿意,似乎終於為自己掙回了點麵子。


  陸少白這次來就是為了發泄,他才不管什麽戰術,上去第一秒就沒打算隱藏實力,狠狠地開打。


  打到這裏,幾乎就沒什麽力氣了。


  腳步踩得有點虛,眼前更是陣陣的暈眩,什麽出拳、躲閃,純屬心裏想想,身體機能已經完全跟不上節奏。


  可他就是不想倒下。


  的確有點犯賤。


  花錢買罪受,誰說不是呢?

  對手可謂是拳拳到肉,招招都狠。


  渾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痛得他一個大男人都快要哭了,但還是不想收手,揍完了人,還想再被揍一會。


  鐵網外的白幸子卻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狠狠抓著鐵網晃了晃:“別打了!快別打了!停下停下!快住手!你們不就是要錢嗎?別打了,多少我都給!”


  陸少白恍恍惚惚聽得不是十分真切,他蹙眉,這白幸子是不是傻?


  這是打拳,又不是生死狀……


  他才想著,麵前又是一拳打來。


  他想閃退,不過這速度在對手眼裏估計成了慢動作。


  陸少白還沒回過神臉上就嚴嚴實實被打了一拳。


  太狠。


  登時就被打得頭昏眼花。


  一陣天旋地轉,陸少白終於“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白幸子被嚇得猛地顫了顫,下一秒,哭聲簡直呼天搶地:“陸少白!”


  周圍的觀眾開始叫囂:“爬起來!爬起來!快起來!起來!”


  隻有白幸子一個人,拚命衝陸少白揮手:“別起來!陸少白你別起來!別起來陸少白!”


  陸少白倒在地上,周圍聲音嘈雜喧囂,亂得他的腦袋快要爆炸。


  他卻正好可以看見白幸子。


  萬千人群中,所有人都在笑,隻有她穿得光鮮淚流滿麵。


  恍惚中,仿佛想起他在美國中槍那天。


  那個晚上極冷,周圍有人聞聲過來,全都圍著卻沒有人上前幫忙。


  燈光闌珊,大家都在看,隻有三哥破開人群衝過來。


  那時就想,當血庫被豢養就豢養著吧,反正他也不打算離開了。


  一直以來,隻有三哥會關心他,把他放在心上……


  周圍打氣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白幸子氣得不行,轉身大叫:“閉嘴!你們全都給我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陸少白皺眉,心下實在覺得好笑。


  他正打算放棄時,見白幸子突然朝看台奔去,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見白幸子脫下自己的一隻高跟鞋,狠狠朝VIP席的萬老板砸去。


  “白幸子你住……”


  陸少白臉色大變,他拚盡了全部力氣爬起來想要叫她住手。


  卻在這時,周圍歡呼聲高漲。


  陸少白還沒回神,眼前一道黑影閃過。


  一拳狠狠垂來,他一陣悶痛,眼前突然就黑了。


  半小時後。


  陸少白一手捂著肋下,一手捏著下巴徐徐走出地下拳場。


  白幸子的發型有點亂,腳上套著一雙不合腳的男人拖鞋,狼狽又委屈地跟在陸少白身後。


  當時大家都被場上的賽事吸引,連萬老板也不例外。


  所以白幸子那隻高跟鞋就那樣精準地砸在了萬老板的頭上,還在他的“地中海”狠狠劃出了一道口子。


  要不是陸少白醒得及時,白幸子此刻就差點成了萬老板的女人了。


  他還記得他衝進去時,白幸子抵死不從的樣子……


  陸少白隻好說那是他的女人,又道歉賠禮了十多分鍾,最後承諾幫萬老板入一支穩賺的股票這才算了事。


  “誰,誰是你的女人!”白幸子跟在後頭憋屈地問。


  陸少白略一笑:“你真當萬老板不知道你是和我一起去的?那隻老狐狸,就是見錢眼開罷了!”


  “你知道你還承諾他!”白幸子氣不過,咬牙說,“還有,誰要你幫我,他要錢,我賠給他就是了,我出不起,就找我爺爺!”


  陸少白回眸斜視她,冷笑說:“堂堂白大小姐被人知道混跡於地下拳場你以為是件光榮的事?到時候別說你爺爺,你爸媽估計都不會放過你!”


  白幸子一噎,所以之前他一直攔著她自報家門嗎?

  “你說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不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嗎?好端端你拿高跟鞋砸萬老板幹什麽?”


  白幸子氣憤至極:“那我還不是怕你被打死了!”


  他走到車邊,轉身靠在車身上喘了口氣:“說你什麽好,你是不是傻,我隻是去打拳,又不是賭命,還是你覺得,這地下拳場他們敢鬧出人命?”


  白幸子很委屈:“行,我多管閑事,你自己死去吧你!”


  她轉身就走。


  陸少白搖搖頭,彎腰去拉車門時,動作有些滯緩。


  這幾場賽事下來,感覺像是一個人群挑了一群人,渾身都疼,不過卻痛快。


  心中鬱結確實消除不少。


  他定了定神,打算打開車門。


  卻在這時,一隻手從他手臂下穿過,幫忙拉開了車門。


  陸少白回眸,見白幸子又回來了。


  她的臉色有些冷:“你別誤會,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去醫院嗎?”


  哦,那估摸著是三嫂拜托的。


  他想了想:“瀾灣,劉阿姨等我吃飯呢。”


  “……”白幸子執意,“真不去醫院?”


  “瀾灣有三哥和三嫂。”


  也是,抵上半個華成醫院了。


  白幸子卻攔住要坐進去的陸少白,不情願說:“你去副駕駛。”


  他沒矯情拒絕。


  車上了路。


  白幸子瞥他一眼,憤憤說:“你打起架來一直這麽瘋嗎?”


  他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笑了笑:“早說讓你別跟著我,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她不服氣了:“你能去,我為什麽不能去?”


  “你和我能一樣?我是街頭混混,你可是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你就適合穿著昂貴的晚禮服,端著高腳杯跟那些上流社會的人觥籌交錯。”


  陸少白隻是實話實說。


  但這番話此刻聽在白幸子耳朵裏有種別樣的諷刺!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狠狠收緊,真想半路把他丟棄!

  不過,又瞥一眼滿臉是傷的陸少白,白幸子咬牙忍了。


  當然,她可不是忍他,她是為了夏恩寧的囑托!


  把人送到瀾灣,她連門都不會進,立馬就走!


  絕對不停留一秒鍾!


  一小時後,瀾灣。


  白幸子轉身看著副駕駛上依舊閉著眼的陸少白說:“陸少白,快給我滾下去!”


  他蹙了蹙眉:“這是我的車,要滾也是你滾。”


  白幸子一噎,氣得連安全帶都解不開了。


  好不容易解開了,才推開車門,就聽身後的人又說:“搭把手。”


  她氣憤回頭,見他皺眉略彎了腰,看見她卻還能痞笑:“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到門口了,搭把手吧。”


  今晚他打得很爽,被揍得也夠嗆,這一路在車內歇來,眼下渾身痛得都下不了車了。


  這是為了寧寧,為了寧寧……


  白幸子一路催眠自己過去,伸手把人送副駕駛拉出來。


  他本能往她身側靠了靠。


  白幸子見他捂著肋下,脫口問了句:“不會肋骨被打斷了吧?”


  他先說了句“沒有”,然後又補了句:“叫我三哥先看看。”


  白幸子沒再說話,心裏想著,把他丟進門,她立馬就走,絕不停留一秒!

  開門的是劉阿姨,一見陸少白的樣子就嚇了一跳。


  “陸總這是怎麽了?”


  陸少白擺擺手:“我三哥呢?”


  “先生不在啊。”


  “三嫂呢?”


  “恩寧也沒回啊。”


  陸少白:“……”


  白幸子有點生氣:“跟你說了去醫院!”


  陸少白皺眉想了一秒,說:“好餓,先吃飯吧。”


  白幸子氣結,想丟下他。


  卻聽他突然說:“阿姨,加副碗筷,白小姐也留下吃飯。”


  劉阿姨忙折身去廚房了:“好的好的,我把湯給你們端出來!”


  白幸子有點糾結,誰說她要留下吃飯了。


  可是,為什麽她真的走了進來,還在餐桌前坐下了?

  難不成她換了雙別人的拖鞋,連腳也不聽使喚了?


  劉阿姨將湯端出來,忙說:“先生之前交代了你來吃飯,都是你愛吃的菜。哦,不知道白小姐也來,白小姐看看這菜還行嗎?要是沒有喜歡的,我再去炒兩個。”


  “不用不用,我不挑。”白幸子忙說。


  劉阿姨鬆了口氣:“那就好。看著陸總夾菜不太方便?要不,白小姐幫幫忙?我得去先生房裏找身新衣服一會好給陸總換上。”


  劉阿姨說著直接上樓了。


  “哎……”白幸子很憋屈,為什麽要她給陸少白夾菜?

  不夾!


  陸少白倒沒說什麽,麵前的自己夾,夾不到的就扶著桌子站起來。


  他還沒伸手,對麵那盤誘人的肉末茄子就被夾到了自己碗裏。


  白幸子很是糾結,她真的隻是看他行動不便……而已。


  陸少白抬眸看她一眼,啟唇說了句“謝謝”。


  要死了,那孫子居然會當麵誠懇地說謝謝!


  白幸子覺得今晚估計是出現了幻聽,自己可能也出現了幻覺,因為不單腳不聽使喚,手也難以操控。


  後來,陸少白碗裏的菜越堆越多……


  這頓飯,陸少白吃得很滿意。


  劉阿姨的廚藝果然名不虛傳。


  劉阿姨直到飯畢才來收拾,忙說:“陸總,客房收拾好了,上樓右拐第二間,你先去洗個澡,換洗西服我給你放在床上了。”


  陸少白點點頭上樓。


  白幸子才站起來,突然手裏一重,低頭一看,居然是一隻藥箱。


  劉阿姨解釋說:“白小姐給陸總送上去吧。”


  白幸子皺眉:“阿姨你怎麽不送?”


  “我……我還有別的事,很忙。”她埋頭收拾桌子,進了廚房,心想:陸總帶白小姐來,不就和當時先生老帶恩寧來家裏一樣嗎?那些年輕人,真當她不是情趣嗎?

  白幸子咬咬牙,行,送上去,就放在門口,然後她就走,絕對不多待一秒鍾!


  沒想到她走到客房門口,才想放下藥箱就聽到裏麵傳來“咣當”一聲,還有男人一聲悶哼。


  白幸子貼著門聽了聽,沒再聽到別的聲音。


  摔暈了?

  她敲了敲門:“喂,陸少白?陸少白!”


  慘了。


  白幸子二話不說就推門進去,臥室內不見陸少白,浴室裏的燈亮著。


  她快步上前,一把推開浴室的門。


  裏麵,男人驚詫轉身,在看見白幸子時,那雙琥珀色的瞳眸狠狠撐大。


  這不是重點,重點的,他一、絲、不、掛!


  殺千刀!


  白幸子幾乎本能拉上門要逃。


  “你站住!”


  身後浴室的門明顯再次被打開,陸少白咬牙切齒說,“白幸子,你故意的是吧?”


  什麽?!


  白幸子猛地收住了腳步。


  他冷笑:“我承認我是看過你,但那是你自己脫,死皮賴臉非要給我看的,你現在這是要看回去?”


  我去……


  白幸子想罵街,什麽叫她主動死皮賴臉脫光了給他看!?


  她用力握緊了拳頭,不過很快,她想通了。


  對付陸少白這孫子,解釋無用。


  那就甭解釋了!


  她深吸了口氣轉身,往前一步說:“對,我就是故意的,怎麽了?我踏馬都不在乎被男人看,你一個大男人還害羞了?”


  陸少白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一時間有些上下不得,幹脆將門大開:“看,愛看就看!看完你我兩清,從此別再說我占你便宜!”


  他真就這樣若無其事打開了淋浴。


  更可怕的是,她的腳,好像、似乎,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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