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左曉東的目的
“然後她都沒給你們拒絕機會就這麽走了?”
“對啊。”
“挖槽,這周玲也太惡心了吧,這是把你們當免費女傭嗎?還小小要求?要是我在鐵定要呸她一臉。”海若月擰著她的玩偶一臉凶惡的揉吧,仿佛她手裏抱著的就是周玲一樣。
葉紅果歎了口氣,也很無奈。
君佑瑤坐在自己座位上看書,並沒有參合兩人的義憤填膺,不過她不參與,海若月卻不肯放過她,扔掉手裏的玩偶,撲倒她身邊揪著她脖子問道:“佑佑你們明天不會真打算去吧?”
“恩。”君佑瑤淡淡應了一聲。
“不是吧?你真準備去?你什麽時候變成受氣包了?”海若月顯然不能接受她的‘委曲求全’。
君佑瑤抬頭看了她一眼:“誰跟你說我是去當受氣包的?”
“人都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了,還不受氣嗎?”海若月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她掐住她的脖子狠狠搖晃,“明天無論如何我都不許你們去,你們要是去了我就……我就跟你們絕交!我說到做到的!”
君佑瑤被搖的看不下去書,隻能放下書拉下她掐在自己脖子的手:“小姑娘,解決問題的方式不要這麽粗暴好不好?想讓我們給她當傭人,也的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逆來順受了一個學期,再忍下去她都得忍成龜孫子了。
既然周玲不知道什麽叫做收斂,那她這個當學生的自然也不介意反過來給她言傳身教。
一聽她這話海若月就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佑佑這一臉邪惡的樣子明顯是要搞事的節奏啊,她頓時興奮的坐上前麵的書桌,“你準備做什麽?先給我說說唄。”
葉紅果也好奇的湊上來,兩雙眼裏閃著同樣的光芒。
……
翌日下午。
江南花園小區。
君佑瑤和葉紅果按時到達指定房門口,按了門鈴,半天沒人來給她們開門。
“……沒人嗎?”
君佑瑤沒說話,隻是再次按響了門鈴,這一次終於有人來開門了。
迎麵而來就是一大股酒氣,君佑瑤兩人控製不住的皺起眉頭,捏著鼻子避開了那股衝鼻而來的臭味。
“按什麽按?多等一會兒會死嗎?”除了酒氣,隨之而來的還有女人囂張的話音。
君佑瑤興味挑眉,沒想到來開門的居然還是熟人,不是飛機上那個浮誇女又能是誰。
今天的她依舊是一副失足少女的打扮,誇張的煙熏妝,特別是那黑紅色的唇,讓人想到了食物中毒,但她的妝容有些花了,頭發淩亂,眼袋浮腫,一臉精神不濟的模樣。
左曉希並沒有認出君佑瑤,那天從頭到尾她都沒露過臉,不過她是認識君佑瑤的,周玲早就跟她說過,所以還沒見到人她的態度就這麽惡劣。
她如一隻自詡美麗的蝴蝶,高傲的微仰著下巴,用一副審視犯人的眼神打量著君佑瑤,眼中的嫉妒之色卻遮掩不住的開始滿溢出來,哪怕她想要掩飾都掩飾不住。
其實君佑瑤今天的打扮很符合一個來幫忙做事的小姑娘形象,一身簡單的衛衣加牛仔褲,頭發也梳成了不會礙事的蠍子辮,奈何她的臉長得實在精致,膚白如雪,唇如朱砂,站在打扮媚俗的左曉希麵前真的猶如晨霧裏徐徐綻放的丹櫻,美不勝收。
哪怕她明知道自己不是來幹活的,但做樣子還是要做的。
但她這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樣更讓左曉希嫉妒。
“你們就是周姐找來幫我打掃房子的?怎麽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能不能做事啊?周姐也真是的,幹嘛不找些年輕力壯的男孩子來?”
她一邊抱怨一邊往房內走,“進來吧。”
君佑瑤和葉紅果相視一眼,隨她跨進房門。
房裏果然很髒,不僅髒還很亂,滿室垃圾碎屑和酒瓶,行李箱擺在客廳最角落裏,很明顯昨晚在這裏辦了一場小型舞會。
剛搬進來還沒打掃衛生就已經急不可耐的辦起了party,這妹子果斷是個強人,怪不得一臉疲態。
“既然來了就趕緊動手吧,客廳、主臥、廁所,包括廚房都收拾一下,還有窗簾這些都拆下來重新洗洗……哦,對了,收拾完房間記得做晚飯,晚點我哥要來看我。”
她們剛進門,就聽到左曉希盛氣淩人的開始發號施令,一點也不客氣。
葉紅果這個老實巴交的山裏姑娘這時都很想大喊一聲諸葛先生的名言:“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君佑瑤已經見識過左曉希的個性,所以她此時相當淡定,她淺笑著問:“請問小姐怎麽稱呼?”
不過看了這妹子,她決定改用第二方案,插在褲兜裏的手按了手機上一個鍵,將最終指令發出。
“難道周姐沒告訴你們嗎?”左曉希不滿的皺眉,撇撇嘴冷哼:“我叫左曉希,你們稱呼我左小姐就行。”
左曉希?左曉東?名字這麽相似,不是兄妹也肯定有很深的關係,她剛才提到她哥要來看她,那麽她口裏的哥應該就是左曉東。
葉紅果:“……”
這時門鈴又響了起來,葉紅果的眼睛也跟著亮了。
左曉希疑惑:“又是誰啊?難道周姐還找了別人來幫忙?”她這次倒是幹脆利落的跑過去開了門。
但門外的人顯然不像是來幫忙的,左曉希皺了一樣紋得像蜈蚣一樣的眉毛,斂下睫毛看向來人。
“你們有什麽事?”
門外站著的是三個人,皆是滿臉橫肉流裏流氣的痞氣男人,他們看著人的眼神讓人十分不舒服。
左曉希隻覺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恨不得回房給自己多穿幾件衣服。
“這屋換人了?這妞還不錯,不比之前那個差,還更有味!”男人的目光不斷流連在左曉希身上,眼神十分邪惡,就差沒流下口水來。
左曉希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她神情微變,拉著門退後兩步,一臉警惕:“不好啥意思,你們找錯人了。”
說著她就想把門關上。
卻被其中一個男人抵住了門扉,“你是住這裏的吧?”
“……我是剛搬來的,不是戶主。”
那男人聞言笑得意味不明,露出黃慘慘有些滲人的牙:“住這裏就對了,咱們這一帶誰不知道,凡是住這一戶的都是出來做那門子生意的,是供咱們男人消火氣的玩意兒,小妞你既然住了進來,還裝什麽清純佳人,看你的模樣就知道本事了得。”
左曉希聽得小臉煞白,驚恐的捂住嘴大叫:“你們胡說八道,這裏是我哥女友的房子,怎麽會是那種不幹不淨的地方,你們趕緊滾,不然我要報警了。”
“嗬嗬,報什麽警啊,好好伺候伺候哥哥們,少不了你的好處。”男人從皮夾裏抽出幾張百元大鈔,笑著塞進了左曉希敞開的領口裏。
“誰要你們的臭錢!”左曉希抱著胸渾身顫抖,卻也顧不上關門了。
男人們露齒而笑,走廊裏有小孩子吵鬧的聲音,他們跑過來,好奇的偷看著左曉希等人。
“小一,又來了個新姐姐呢。”
“墨墨,媽媽說過不能接近她,住這裏的都是些髒女人。”
“什麽是髒女人?”
“我也不太懂,可能她不愛刷牙洗臉洗澡吧。”
“我覺得這個阿姨應該是拉完嗯嗯不擦屁屁,所以才很髒,又髒又臭。”
“那樣確實很髒。”
小孩子們嬉笑著走遠,留下臉色忽青忽紫的左曉希。
三個男人會心一笑,推開她往門內走,左曉希想攔也攔不住。
他們看到站在客廳裏的君佑瑤和葉紅果時,怔楞了一下,隨後馬上又齊齊笑出來,打量著兩人的眼神同樣不懷好意。
君佑瑤沒等他們說出不中聽話,拉著葉紅果先聲奪人:“既然左小姐你有生意要做,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兩人已經越過左曉希走出了房門,速度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別走,等一”下……
左曉希想要出聲阻攔,但她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沒有一點回頭的打算。
她看向站在客廳的三個男人,在心裏把周玲和君佑瑤都恨死了。
而此時此刻君佑瑤已經走出了電梯,神色從容的拿出手機,準備給周玲打電話,經過上學期的折騰,她自然弄到了周玲的聯係方式。
周玲接的不算快,好半晌那頭才傳來聲音,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君同學,怎麽了?是不是小希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周老師,你讓我們幫忙你朋友整理房子這沒什麽問題,但你應該知道我和果果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吧?你那個朋友既然是做那方麵生意的,怎麽也該讓我們避避嫌吧?萬一我們遇上危險,你能負責嗎?周老師,我自認作為一個學生已經很顧全你的臉麵了,也請你做出一個老師該有的樣子。”
不給周玲擺譜的機會,君佑瑤連珠炮似的說完,然後也不等周玲做出回應,她就已經迅速掛斷了電話。
“佑佑,這麽做沒問題吧?”想到那三個流氓,葉紅果心裏有些虛。
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君佑瑤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那三個人鬧騰完就會離開,不會真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的。”這點分寸她還是有的,不至於真把左曉希推進虎口去。
“會不會被查出來?”
“放心。”這事她是讓蛇姬的人安排的,以海朝國際的行事風格,又怎麽可能在這麽點小事上出紕漏。
別說周玲查不出來,就算查了出來又怎麽樣?她恐怕隻會嚇死吧。
“你先前不是安排的家政服務嗎?怎麽換成流氓了?我剛才還以為走錯地方了。”君佑瑤先前跟她們說要安排家政公司的人過來打掃,然後讓左曉希付錢大出血。
“對付左曉希這樣沒臉沒皮的人,家政公司估計派不上用處,所以我臨時換了人。”之前她不知道周玲口中的朋友是左曉希,所以她的第一方案確實是家政公司,但這種策略隻適合有人品的,而左曉希顯然不是這種人。
好在她提前做了預防,準備了第二方案,其實第二方案要比第一方案解氣許多,不僅惡心了左曉希,還能往周玲頭上扣個屎盆子,更重要的是以左曉希的性格,在這件事後一定會把周玲給恨上。
第一方案可達不成這種一箭三雕的作用。
如她所料,左曉希和周玲果然鬧翻了,兩人的本質性格都不是收斂體貼的人,在一番詳聊之後,左曉希一口咬定周玲要害她,而周玲則覺得左曉希個人德行有虧,才會引來那些流氓,還害她被學生誤會,影響了她的名聲。
兩人鬧翻後,周玲就不允許左曉希繼續住在那間公寓裏,左曉希又怎麽可能同意,沒過幾天就直接鬧到了學校來。
聽說事情還鬧得挺大,左曉希直接爆出了周玲和左曉東的隱私,還指責她在外拉皮條,她在江南花園小區的公寓是個淫窩,說周玲有辱斯文,不配當老師。
君佑瑤也沒想到自己這麽隨意一搞事,居然還真給周玲帶了個不算小的麻煩。
當海若月繪聲繪色地把左曉希大鬧周玲課堂的事描述給她時,君佑瑤正在圖書館裏跟左曉東商討骨頭缺血性壞死這個世界級骨科疑難問題。
等她掛上電話時,左曉東的臉色也變得相當差,他手裏同樣握著手機,顯然已經從別人那裏聽到了相同的事件過程。
君佑瑤歎了口氣:“左曉希是你妹妹?”
左曉東似乎並不意外從她嘴裏聽到左曉希的名字,顯然他早就已經知道那天發生的事。
“她是我伯父的女兒。”
“不介意我問問你和周玲究竟是怎麽回事吧?”
“……師妹陪我演了這麽多天的戲,終於肯步入正題了。”此時左曉東徹底沉下了臉,沒有了原先的溫和。
君佑瑤淺淺一笑,並不做解釋,“那師兄願意把正解告訴我嗎?”
左曉東半垂下來臉,她隻能看到他緊抿的唇線正在微微顫抖,可以看出他內心的起伏激烈。
“以我對師兄的了解,你實在不像是傳聞中的那個人。”如果不是那天在機場的一瞥,她怎麽也無法想象傳聞中的小狼狗會是左曉東。
左曉東微抬起頭來,眼裏的憂鬱讓人打從心底覺得沉重,他的唇勾出一抹苦笑,“那師妹覺得我該是怎麽樣的人?麵對強權寧死不屈?還是金錢誠可貴自由價更高的勇士?可能讓師妹失望了,我不是師妹以為的那種人。”
他深吸一口氣接著道:“我貪慕虛榮,我懦弱無恥,為了得到保研的機會爬上導師的床,為了更好的機會甘心淪為導師的玩物,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
“師妹滿意了嗎?”
君佑瑤又怎麽會聽不出他語氣裏自暴自棄的意味,她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生氣。
“師兄覺得我抱著目的刻意接近你,這一點我可以承認,但難道師兄就不是嗎?”她說著轉頭看向窗外,看著窗外慵懶的天空和和煦的風,“帝大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往常一學期都碰不上一次的兩人,為什麽最近會三翻四次的遇到?別跟我說是緣分,我們都不是小孩了。”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左曉東對她別有用心,以他和周玲的關係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和周玲不和,既然他明知這一點,卻又來若無其事的接近自己,那事情必然不會太單純。
所以他們倆實在沒必要指認出個誰對誰錯,都是別有用心之人,就不用半斤說八兩了。
“師妹很聰明。”左曉東低啞的聲線如常憂鬱,已經褪去了暴躁,“那師妹知道我為什麽要接近你嗎?”
君佑瑤聳聳肩:“總之不可能是為了換個金主這麽簡單。”
左曉東扯唇淡笑,有些佩服她的冷靜,他歎了口氣,也不再糾結,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希望你能幫我對付周玲,我要她身敗名裂,永遠不可能東山再起,最好是……徹底從人世間消失。”
他的語調很輕,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君佑瑤有些意外他的這個要求,她在遇到左曉東後就讓葉閆磊稍稍查過他,雖然沒有仔細調查,但還是知曉大部分事情,比如他確實是自己主動爬上了周玲的床,周玲沒有勉強他更沒有強迫他,他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周玲提供的,已經轉入他的名下。
他們每周會在那裏私會一兩次,周玲很寵愛他,還為他在市二醫安排了一份實習工作,並且每個月給他六千生活費,這筆錢在這個年代可以說是相當大方了。
當然,所謂周玲為了小狼狗流產是無稽之談,周玲在生完伍靜好一年後就做了節育手術,不可能再懷孕。
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理應很和諧。
但從左曉東這幾天的表現和他方才的話來看,他卻是恨著周玲,且還是深仇大恨那一種,不然像他這樣溫和淡然的性格絕對不可能說出要周玲死的話。
那麽他接近周玲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
君佑瑤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和周玲究竟是什麽關係?”
左曉東那雙平靜中帶著波瀾的眼睛看著她,徐徐開口說出一段隱瞞了數年的往事。
“十七年前,周玲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醫大畢業生,她聰明且好學,肯吃苦會來事,最後通過自身努力拜在當時國內極為有名醫學教授名下,成為了那人的得力門生……”
作為一個理科男,左曉東的敘述方式平淡而無味,如果不是故事本身關係著熟悉的人,君佑瑤可能都沒興趣認真聽他講述下去。
其實這個故事並不新穎獨特,她上下兩輩子還真聽過不少類似的。
教授與學生,盜用科研成果冠上自己的名字,最後還反咬被盜者一口,多麽熟悉的套路,隻不過大多故事裏都是教授盜用學生的成果,但到了周玲這裏,卻是她這個當學生的反過來盜用了教授的,而且到最後還倒打一耙汙蔑教禁逼迫她交出自己的科研成果,還報警說教授曾經不止一次對她性騷擾。
教師騷擾學生的案列在網絡發達信息爆炸的多年後不勝枚舉,而在人性墮落的年代裏,又有多少真相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禽獸老師確實存在,但卻也有像周玲這樣別有用心利用輿論來害人的,把無罪的人推上祭壇,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得到全世界的垂憐。
在左曉東的這個故事裏,這個教授最後承受不住千夫所指最終自殺了,他燒毀了自己的住所葬身火海。
他死後這件事就被掩埋了下來,那個年代信息閉塞,沒有人會去查明真相,而周玲則借著那個科研一朝成名,更被塑造成了一個勇於反抗惡勢力的堅強知性女性,成功躋身名流圈。
沒人懷疑過她。
“……林教授沒有親人,他的好友們都老了,人走茶涼,他們都沒精力去為他平反,所以這件事就這樣隨著他的死沉寂了下去。”左曉東敘述這件事時語氣始終平淡。
“那你和這件事又有什麽關係?”既然林教授沒有親人,就說明左曉東不是要為林教授報仇,那為什麽左曉東會這麽恨周玲?
在她問出這個問題後,左曉東的神情明顯沉鬱了下去,黑眸裏的風暴像憑空出現,突兀又激烈,那張清雋的臉第一次如此猙獰凶惡,他抬著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喪生在那場大火裏的不僅有林教授,同時還有我的父母……”
“我可憐、無辜的,在整件事裏是路人甲乙的父母,就因為跟林家的房子離得近,所以他們死了。”
“你知道我放學回家後看到他們被燒成焦炭的屍體時是什麽心情嗎?我想那一定隻是兩截燒掉的木頭,怎麽會是我爸媽呢?”左曉東的臉上劃過一行清淚,眼裏的痛苦掩飾不住。
“那一天是他們的結婚十周年紀念日,早上我出門時我媽媽還跟我說等我放學回家我們一家要一起去吃大餐慶祝,但我永遠也等不到那頓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