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嫁給他,你不虧
晏名揚看著猴子手裏的巧克力被一搶而空,而它還傻乎乎的咀嚼著嘴巴裏的一塊兒,那晶瑩剔透的眼睛裏似乎有淚珠。
晏名揚剛才拿了幾塊放在口袋裏,他放在手心,衝它點點頭。
“謝謝你照顧她,要是等以後她好了,會來看你的。”
猴子遲疑著,最後還是抓住了巧克力。
葉子烽叫他,“晏名揚,趕緊走。”
晏名揚衝它擺擺手,“哥們兒,走了,你多保重呀。”
一直憋著一口氣上了船,大家才解除戒備,放鬆下來。
晏名揚守著葉子菱,拿著沾水的棉棒小心的給她滋潤嘴唇。
葉子烽守在另一邊,他貪婪的看著妹妹的臉,這個一直沉穩如山的男人忽然把頭埋在膝蓋上,嗚嗚的哭起來。
晏名揚等他哭了一會兒才把手伸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葉子會好起來的。”
他抬起頭,眼珠子通紅,然後站起來,狠狠的給晏名揚鞠了一躬。
“大哥,你這是做什麽?我給猴子鞠躬也沒什麽的,你不用學……”
“晏名揚,要不是你執意要來找葉子,再過些日子她就成一堆白骨了。想想她該多絕望,拚著一口氣想要活下來,天天等著我們來救她,可是我們卻早放棄了,把她的斷指埋在泥土裏,是我們單方麵宣布了她已經死亡。”
是的,現在想來晏名揚也後怕不已,要是他不夠堅定,要是他沒有走完最後一座島,後果都不堪設想。
“是我不好,我該來的早點,她也不會受這麽多的苦。”
一邊的醫生勸他們倆個,“行了二位,葉警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馬上就要到港口了,一定會給她治好的。”
可能真是冥冥中老天把給他們的磨難都收了回去,颶風比預計的晚到了倆個小時,當暴雨來襲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港口的醫院裏。
這裏的醫療條件還是不行,隻能簡單的給葉子菱清創,晏名揚已經和國內聯係好,等颶風一過就有軍用飛機來接葉子菱回海城。
東方是國內最好的醫院,而且還有白景譽這樣世界級的骨科專家。
颶風持續到了天明,第二天,這個東南亞的港口城市難得的清爽起來,陽光下一切都閃著光,美的不像話。
其實,景物很普通,美的是人的心情而已。
軍用飛機很快就到了,晏名揚陪著她上去,葉子烽親自駕駛,剩下的人分批回國。、
這個期間,葉子菱一直昏迷不醒,氣息微弱。
飛機是直接降落在東方的大廈樓頂,白景譽早就準備好了手術室,還請了國內很多科室的專家聯合手術,就怕突發情況。
幸運的是葉子菱雖然多處骨折,可內髒沒什麽大問題,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手術足足進行了13個小時,從手術室出來,白景譽腿一軟,就磕在地上。
藍心柔趕緊把他給扶起來,晏名揚不問,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兒看著他,都要哭了。
白景譽深吸了一口氣,“手術很成功,恭喜你。”
晏名揚跳起來就抱住了他,嚇得藍心柔直在旁邊喊:“你下來,景譽的腰撐不住,他的腰撐不住。”
楚江河這人嘴巴上不說,心裏卻蔫兒壞,藍護士覺得老白腰不行,看來是真不行。
手術結束後,葉子菱還是給轉到了加護病房,晏名揚他們隻能從外麵遠遠的看著她。
不知道怎麽葉子菱生還的消息就給傳開了,很多人都跑來看她。熟悉的人也罷了,最討厭的是那些媒體記者也聞風而來,紛紛要采訪女警官的曆險過程。
要不是有景安安拉著,葉子烽就要揍人了,最後還是葉局長讓人來把醫院給警戒了,才還了葉子菱一個清靜。
但這也不阻礙媒體人超乎尋常的發現力,他們挖出這個女警官家世斐然,而且還跟晏安的太子爺關係匪淺,這次的救援行動就是晏名揚傾晏安之財組織的,更有人挖到晏名揚在婚禮上親吻斷指情深不悔。
這基本算正常的版本了,還有不正常的,說倆個人四年前就好了。但葉警官是男人,晏名揚不能娶她,所以她才在大眾麵前消失了四年去變性成了女人。可是她卻一直不知道所謂的晏安太子爺其實是個女人,他為了她也去變性,剪短發不穿紅衣,倆個人才到了今天的局麵,簡直是一出無以倫比的狗血大戲。
還有人拿著這個故事版本在微博@了鬱晨,讓他拍一部深挖人性與愛情的電影,名字都給鬱晨想好了,就叫《換性》。
萬年高冷不回博的鬱晨終於回了,隻有三個字,“換個屁。”
不管外麵鬧成個什麽樣,醫院裏安安靜靜的,晏名揚都在守著葉子菱,等著她清醒。
他和她的愛情經過了生離死別,已經不需要再去解釋和證明,他會等著她醒來,然後牽手一生。
可是手術成功沒有任何並發症的葉子菱已經昏睡了三天,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白景譽給她仔細檢查過,說她可能是精神放鬆下來,在睡覺。
晏名揚很懷疑這個說法,哪裏這樣睡的,要睡也好歹起來跟他打個招呼再睡呀。
他不眠不休的守在床邊,本來人已經瘦的厲害,看著就像身體後麵綁著一根竹竿撐住了身體似得。
葉子烽和葉媽媽想要換他回去,最後還是給景安安阻止了,她覺得葉子菱醒來的第一眼肯定想要看到晏名揚。
鑒於景安安在葉家的決定性地位,大家都聽她的,於是晏名揚還是霸占著病房。
一直到了第四天的早上,晏名揚一如往日的用溫水給葉子菱擦臉擦手。
他一邊擦一邊跟她說話,說天氣說吃的,他說他好像很久都沒正經吃過一頓飯了,嘴巴裏全是潰瘍包,挺疼的。
說完了吃的,他忽然想起來很久都沒洗澡了,身上臭烘烘的,醫院裏的醫護人員沒把他趕出去就是奇跡了。
他低頭說:“你這個懶丫頭,不起來那我就親你一下,然後就去洗澡吃點好的,要不沒力氣伺候你。”
他低下頭,輕輕撥開葉子菱的頭發,就要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忽然,她的睫毛顫了顫,張開了眼睛,細弱的聲音宛如天籟,“晏名揚,你別親我。”
晏名揚很鎮定,甚至好佯裝生氣,“你嫌棄我髒?”
“不是”她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臉,“我也沒洗澡。”
“那正好,我們誰也不嫌棄誰。”
晏名揚親了她,但不是額頭,是嘴唇。
葉子菱嘴巴裏嚐到了鹹澀的味道,帶著人體的溫熱,那是晏名揚的眼淚。
晏名揚再也裝不下去,抱著她大哭。
那種失而複得的滋味太特麽的複雜了,既有擁有了全世界的喜悅,又有全世界那麽多的後怕。他患得患失,覺得自己一步跨在懸崖上及時抽回了腳,除了放聲痛哭,再也沒有什麽能宣泄出他此刻的委屈。
對,是委屈,葉子菱呀葉子菱,你說要保護我的,卻差點讓我失去你,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大騙子。
葉子菱手艱難的抬起來,摸著他清瘦的臉,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你還是去洗個澡刮一下胡子吧。”
他哭著不依,“你嫌棄我。”
“嗯,你變醜了我就不喜歡了。”
“你撒謊,你以前明明還說我醜了你也愛的。”
“騙你的,你也信。”
“葉子菱,你欠抽是不是?”
倆個人正在這裏打情罵俏,忽然聽到咳咳兩聲,葉子菱勾起嘴角,“哥。”
晏名揚回頭,果然看到大舅子黑著臉站在他身後。
大舅子把紙巾扔到他懷裏,嫌棄的說:“擦擦你的臉,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像什麽話?”
晏名揚一邊擦眼淚一邊不服,“你不是也哭了嗎?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你沒出息?”
“我哪裏哭了?”葉子烽捏了拳頭,這個小子很欠揍呀。
葉子菱幹涸的身體裏沒有眼淚這種多餘的東西,但她仍然能感到眼睛裏的算賬,她微微抬手指著葉子烽的臉,“哥,你也擦擦眼淚。”
“擦什麽眼淚,我沒哭。”說著,他一抬手,揩掉了腮幫上的液體。
晏名揚現在一下來了本事,“大哥,哭不丟人,隻要葉子能好起來,讓我去哭倒長城也可以。”
葉子烽一點都不接受他的幽默,“要是哭倒長城你就在監獄裏呆一輩子了,到時候葉子結婚我去給你送喜糖。”
晏名揚立刻意識到大舅子得罪不得,立刻想站起來給大舅子捶捶背,可是他一站起來,眼前烏黑一片,倒了下去。
“晏名揚!”
葉子菱恨死了自己,聲音低弱的連個嬰兒都不如。
葉子烽把他給抱到床上去,然後按鈴叫醫生。
白景譽親自來的,他給晏名揚檢查後說,“沒事兒,他是太累了,現在一放鬆就昏睡過去,讓他休息吧。葉警官,我們來給你做檢查。”
葉子烽把葉子菱抱到輪床上去做檢查,等回來的時候晏名揚還在睡。
葉子烽想要把他抱到小套間的床上,葉子菱卻說:“讓他在這裏吧,床夠大。”
葉子烽遲疑了一下,還是許默了葉子菱。
他給葉子菱掖掖被角,“你好好躺著,剛才白院長也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慢慢躺著等恢複,我回家一趟,把爸媽接來,最近他們因為擔心難過,都長了一身的毛病。”
葉子菱點點頭,“你也別回來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哥,你的眼睛都摳進去了。”
葉子烽摸摸她的臉,“我這身體壯的跟牛一樣,沒什麽事兒。倒是他,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
葉子烽把葉子菱失蹤後的事兒都說了,說到晏名揚穿著紅大衣闖葬禮,要求重新去尋找葉子菱而且這次救援行動也是他提供的經費,末了他對葉子菱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以前我都覺得沒有人能配得上我的妹妹,可是現在我被這小子折服了,就衝他對你這份心,葉子,嫁吧,不虧。”
葉子菱倒是沒有奇怪晏名揚的所作所為,她之所以能撐著一口氣在不可能活的情況下活下去,就是覺得晏名揚一定會來找她。
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她覺得他總不會放棄自己。
倆個人之間好像從沒有了解過,可是在生死關頭,她又好像懂他的全部,這樣的情分大概就是上天早已經注定的,也許前生前前生,他們就是一對情侶,要曆劫幾世才可以在一起的那一種。而這,一定是他們最後的一世。
聽到女兒醒來,葉媽媽葉爸爸景嫂子程程熊孩子還有葉叔叔葉嬸嬸都來了,黑壓壓的人擠了一屋子。
葉家家人都到了,晏名揚還在葉子菱身邊睡的正好。
他一臉胡子拉碴,眼窩深陷眼底發青頭發也亂糟糟的,說實話,要不是因為臉上瘦出的棱角和高挺的鼻梁,葉家人還挺嫌棄他的容貌。
畢竟葉家都是好相貌,要是生個孩子醜八怪似得,看著都糟心。
難道沒有人記得海城大海畔玉樹臨風美貌如花的晏公子了嗎?
大家看到他一直睡,這麽多人來都不醒不由得放輕了說話的聲音。
程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擠到前麵去,他小鼻子嗅了嗅,然後對葉子菱說:“姑姑,這是我姑父嗎?他身上怎麽這麽臭,跟豬一樣。”
葉子菱失笑,她也沒管這麽多家人看著,手溫柔的撫摸著晏名揚的英挺的濃眉,“他是因為要照顧姑姑好多天都沒洗澡了,現在累的昏睡過去,你別打擾他。”
程程很是不以為意,“哪能打擾呀,我現在就是去走廊放鞭炮他也醒不了,睡的跟豬一樣。”
景安安看不慣兒子了,其實她看不慣他不是一天兩天了。家裏什麽事兒她都能說的算,唯獨這個小混蛋她說的不算。
老爺子對自己的兒子女兒管教嚴格,動不動就是家法伺候。可是對這個孫子卻一指頭是舍不得動,景安安就是罵他兩句老爺子都心疼,別說葉媽媽了,整天把孫子當眼珠子,搞的景安安教育孩子的大計成了泡影。
於是,葉家的這個孫子越發的肆無忌憚,靠著他的拳頭學校裏都橫著走,搞的景安安一個月要去學校喝四次茶,平均一周一次,丟人都丟到太平洋了。
現在,看到兒子又要耍橫,她一把就拉過來,“葉鵬程,你給我閉嘴。”
程程腆著臉去瞧黑臉的老爹,“葉少校,你的老婆真能囉嗦。”
啪,一巴掌拍到他的胖屁股上,葉子烽黑著臉說:“我也覺得她對你太囉嗦,能動手兒的就你別說話。”
捂著被打疼的屁股蛋兒,程程撲到他奶奶的懷裏,“奶奶,你兒子打我。”
葉子烽更氣了,小王八蛋,無法無天了。
葉媽媽都要心疼死了,她抱著程程哄,“乖,不哭呀,回頭讓你爺爺揍他呀。”
“拿家法狠狠的揍,脫去褲子抽屁股。從小都不管我,現在就知道打我,你這兒子沒教育好。”
景安安氣的都翻白眼了,她去看葉子烽,葉子烽對她卻一臉的討好,夫妻間到底意思很明顯,是他不好,他拖累了她。
葉子菱美滋滋的看著戲,最後下了結論,“哥,你把葉鵬程給送到寄宿學校去,軍事化管理的那個。然後帶著嫂子從軍生個二胎吧,你們自己從小教育,別讓爸爸媽媽管了,都慣壞了。”
終於有人說出了景安安的心聲,她覺得自己沒白疼這個小姑子。
葉媽媽卻慌了,“葉子菱你胡說什麽,一好起來就給我作妖。程程這麽小你讓他上什麽軍事化管理學校?”
“我哥和我都是8歲給丟到部隊上的,您那個時候怎麽不說?”
葉媽媽無語了,那個時候夫妻可是同心的,要好好教育孩子,可到了孫子身上都辦不到了。
葉叔叔和葉嬸嬸當了半天背景了,此時葉叔叔才說:“我覺得葉子說的很對,大哥大嫂年紀大了也該享享清福了。”
晏名揚終於睜開了眼睛,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很多人,一時間都沒認過來,“這是哪裏呀?”
程程嘴快,“他失憶了。”
景安安想要縫上他的嘴巴,“你給我閉嘴。”
葉子菱攥住了他的手,“是在我病房裏,晏名揚,我帶你來見家長了。”
尼瑪,晏名揚見家長可威風了,一堆大家長都站著,他躺著。
他一聽立刻要起來,可是渾身酸軟的竟然沒有一點力氣。
葉子烽按住了他,“行了,好好躺著吧,你這小身板糟蹋的也不輕。我們先回去了,想吃什麽一會兒讓你嫂子來送。”
等人呼啦啦走走了,葉子菱歪頭親了他一下,“晏名揚。”
“葉子菱,你怎麽不早叫醒我,他們都來了我還睡覺,這太失禮了。”
葉子菱一臉的甜蜜,“睡覺也成呀,反正他們都認可你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下,他倒是有力氣起來了。
“嗯”葉子菱不能動,隻能微微抬頭看著他。
他緊緊攥住她的手,“那你也要快點好起來,我們……”
他的話忽然停了,他看到了那截斷掉的小指。
就算他還帶著那截斷指,卻已經過了時機,永遠都接不上了。
葉子菱眼睛也落在上麵,她有些自嘲的說:“以後我可是九指神丐了。”
晏名揚心裏疼的要命,她是一個女孩子呀,卻比男人更堅強,比起她身上的傷,這截斷指又算什麽。
他在她的傷口那兒親了一下,“沒事兒,你又不彈鋼琴,以後我給你打個黃金鑲寶石的指甲套子套上,走到哪裏都拉風。”
她想笑,又怕撕裂傷口,“你能不能別逗我,讓我練九陰白骨爪呢。”
葉子菱忽然感覺到手指一涼,低頭一看,隻見斷指旁邊的無名指,已經給套上了一枚漂亮的戒指。
這戒指造型簡單,類似指環那一種,不過邊緣是波浪線一樣的起伏,看起來不那麽硬朗,帥氣中多了女性的柔媚。
在指環上,距離均勻的鑲嵌著三顆小鑽石,雖然小光頭卻足,一看就是好鑽石打磨的。
葉子菱很喜歡,她輕輕把手握住又打開,“這是……”
“這就是當年我要跟你求婚的戒指,其實早就製定好的,梁鑫他拿到後還沒來得及給我,那晚的蛋糕是其次,戒指才是關鍵。我開始想換的,畢竟怕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回憶。但是我又想了,這個戒指上有梁鑫對我們的好,我們該記得他。”
記得他,是感激是緬懷,而不是內疚當成心頭的刺。
葉子菱一下就聽懂了他的意思,沒什麽力氣的手想要去抱他,“我知道,我們會很幸福的。”
晏名揚也不敢用力抱她,現在的葉子菱是個被重新組裝的易碎娃娃。
他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然後要起來,葉子菱卻抓住他不放,“你不要走。”
“乖,我去洗澡換身衣服,在這樣臭下去你侄子更吐槽我了。”
葉子菱:……
他們倆個柔情蜜意,卻不知道在葉家因為這個“侄子”引發了一場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