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卑微的自尊
丁瑜洲來到阿元和長孫浩然所準備的一盆冷水前,捧起從井中打來的涼水潑向自己的臉龐,頓時感覺到一股與炎炎夏日不相適宜的舒爽流變全身。
經過涼水這麽浸涼,他的神經和思路也受到洗禮,漸漸冷靜下來。
那亮晶晶的水花經過透過窗紙射進來的日光一照耀,顯得璀璨多彩,似乎是一個又一個的水泡,蘊藏著無數的生機和希望。
就在丁瑜洲洗漱之時,他的思路瞬間打開了,被那一股冷水潑得醍醐灌頂。
他瞬間意識到,或許此事對他來說就是一個轉機,這麽些年了,他一直壓抑內心想法,一直遵循曆史規律,去完成他心中所追求所信仰的專業規律和曆史脈絡,殊不知,到頭來,竟然自己害苦了自己,讓自己活得這麽窩囊。
對於整個曆史事件不敢有絲毫的僭越,他一直中規中矩地完成著它的使命,可是如今他卻發現或許本身自己穿越來大唐就是一個極大的改變,如今武媚娘遭遇磨難,史書沒有任何記載,或許真得與他來大唐有著不可推脫的聯係。
在涼水的刺激下,他覺得既然如此,倒不如拚命一搏,以多措並舉的全力付出行動,隻為實現他的計劃,進而拯救武媚娘。
不光是為她武媚娘,也為拯救丁瑜洲自己,丁瑜洲不願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裏,辛辛苦苦打拚的商業帝國說沒就沒了,當真是窩囊憋屈的事情。
心裏的怨氣和怒氣交纏間,丁瑜洲猛來想起了一個人,眼前頓時浮現出這個人的模樣。
此人可以說是大唐朝政內外皆知,皇帝皇後仰賴的眾臣,皇帝皇後對他那是寵愛有加,甚至他的知名度比丁瑜洲不相上下。
此人比丁瑜洲還有優勢,人家待人處事總是笑嘻嘻,很具有親和力,丁瑜洲卻總是板著一張臭臉,擺出高冷範,不容易招人親近。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所提及的號稱笑裏藏刀的李義甫。
這李義甫近些年來混的是風生水起,也已然是位列當朝宰相之一,加上他善於經營,善於鑽研,懂得左右逢源,在皇帝和皇後麵前同樣吃得開,再加上花言巧語用,阿諛奉承,更是把李治哄得團團轉,以至於對他的各種行為甚至出格的行為都表示出了莫大的寬容甚至縱容。
丁瑜洲想著,現在能夠救他於水火,或者挽救他命運的,隻有這李義甫了。
許敬宗現在指望不上了,加之年紀大了,又失去女兒,他夫妻倆已然是傷心欲絕,不再過問外事,就算想過問,那精氣神也不夠了。
丁瑜洲自然不想再去打擾他的嶽父嶽母,除了日常的關懷問安之外,不與他太多談論朝政之事,讓他頤養天年。
丁瑜洲隨手接過阿元遞過來的白毛巾,在臉上擦去消暑去熱的冷冰冰的井水,隨即又走到桌前坐下。
他的思路突然打開,他覺得有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阿元和長孫浩然見丁瑜洲兩眼發直,眼神直直地盯著桌子上的茶盞不說話,又見他神色凝重,知道他是陷入思考的樣子,不敢上前打擾,隻是悄悄收拾茶具,然後又重新坐到桌子旁邊等待著他的命令。
外麵知了聲又起,院子裏的紫薇花盛放,還有院落牆角那橘紅色的淩霄花攀牆綻放,在陽光下花瓣上還殘留著露珠。在屬於它們的季節裏努力釋放著光華和浪漫。
丁瑜洲突然站了起來,滿臉欣喜地對阿元和長孫浩然說道:
“大家別慌,我還有辦法,我可以去找李義甫打探消息,賀蘭靜樂封禁了我與皇後的聯絡渠道,他不可能封鎖所有的渠道,我推斷陛下之所以要下令封禁我們的店鋪肯定是有深意,或許與賀蘭靜樂魏國夫人無關。如若他們查到了什麽證據,首先應該采取措施的是將我們逮捕,而不是先封店,你們說這樣分析,對不對?”
長孫浩然和阿元沉思片刻,共同點了點頭說道:
“按照大哥常常教會我們的邏輯來分析,如此說得通,如若他們掌握了咱們的把柄,自然得抓住我們這些人,然後再去封店才是正理呀。”
“據此推斷,陛下如此對我們應該是另有原因的,也或許是有小人從中作梗,也或許就是她魏國夫人想要徹底摧毀皇後的勢力,反正各種原因都有,我還是去問一問這李義甫為好。”
丁瑜洲這樣感慨著,但是阿元善解人意地問道:
“大哥,這李義甫的為人與賀蘭敏之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據說他們一家老小在暗中是賣官鬻爵,那李義甫女兒女婿仗著自己的老爹是朝廷宰相,又有皇帝陛下寵愛,他們都囂張跋扈,我們平日裏與他們交往不多,關係不夠親密,如果貿然前去恐怕會有些太過唐突吧。”
阿元所言不無道理。
平日裏丁瑜洲不屑於李義甫這種人為伍,隻是除了平日裏在朝堂上見麵寒暄之外,私下裏交往不多,可以說二人關係並不十分緊密。
雖然李義甫等人對丁瑜洲的幫助感恩不盡,但是那也是過去許久的事。當年李義甫差點被貶到地方上,是丁瑜洲及時提出好辦法,才讓他留了下來。
如今過去這麽多年了,李義甫恐怕早已忘記了丁瑜洲昔日對他的恩情,甚至現在都覺得有些微乎其微了。
丁瑜洲聽到阿元這樣提醒,其實心中也是有這個顧慮的,如果貿然到李義甫的府上去拜訪,顯得目的格外突出,顯得有些太過造作,加上他的店鋪被封,已然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人們都有破鼓眾人捶、牆倒眾人推的心理。
原先丁瑜洲那可是占盡天下風光,是天下人為之所羨慕的人,不僅在朝廷裏占居高位,而且還是百姓口口傳頌的大善人、大財主、大帥哥。
如此顯赫光環的背景下,他丁瑜洲在得到很多人羨慕崇拜的同時,肯定也有許多人在嫉妒他。
或許李義甫就是嫉妒他,反對他,甚至想讓他走向衰敗的其中之一,這一點丁瑜洲不得不考慮一下,但是現在他有些捉襟見肘,皇帝那邊似乎對他的感覺越來越差,對他的態度也是搖擺不定,皇後更是被魏國夫人禁閉在宮裏難以外出。
如此局麵對丁瑜洲而言,沒有一處是優勢。
丁瑜洲沉思著,反省著,他想尋求突破,可是這場突破似乎看起來又是那樣的微乎其微,仿佛是一條難以攀爬的道路,仿佛是一座垂直的高山,根本無法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