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變故

  偌大的皇宮已經被東晉部隊橫掃,皇城內,已經是易了主。


  獨孤智坐在皇位上,眼睛平視,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隻是眼睛裏麵不時的閃過的落寞,讓人知道,他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的淡然。


  東晉國的部隊似乎有著某種規矩一樣,一直都未曾來到這宮殿中。


  身邊的大臣跑的跑,逃的逃,也有許多剛烈些的,直接投井自殺,惹人唏噓。


  隻剩下幾個心腹大臣,便是葉家將軍府的前大將軍,相府的沈秋陽以及一些個生死和大離王朝連在一起的人。


  “諸位,朕這大離王朝,怕是已經亡了。”獨孤智略有些無奈的說到,繼位不過三日,便是成為亡國君,當真是讓天下人恥笑的絕妙談資。


  下麵人皆是不說話,他們在等,等待東晉大軍收拾完了外麵的一切,然後來收拾他們。


  沈秋陽則是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是知道消息的,東晉國主戰無名之所以舉兵大離王朝,一方麵是內耗嚴重,有著絕妙的機會;而另一方麵,卻是為了一個人。


  這就是那日他口口聲聲,在天下人麵前,狂傲的說要娶的那個人。


  便是自己女兒,沈煙。


  他是聰明人,知道沈煙不是一般女子,按照自己和她的那矛盾,她斷然不可能救自己。


  “相爺,若是我大離王朝滅亡,你還有你那個女兒,接你到東晉,享清福。”到了這些節骨眼上,索性很多和沈秋陽不和的人,也是趁機開始挖苦。


  “我沈秋陽誓死與大離王朝共存亡。”沈秋陽眉頭緊皺,卻是仿若沒有聽到裏麵的嘲諷意思一般。


  那大臣討了沒趣,也是沒工夫和沈秋陽嘮嗑,反正已經到了這般時候,已經是待宰羔羊,沒有必要掙紮了。


  獨孤智眉頭微微皺,忽然對著旁邊的護衛輕聲問道:“那邊情況怎麽樣?”


  “皇上,全軍覆沒。”那護衛也是無奈。


  獨孤智卻是恍若隔世一般,有些暈眩,果真是要滅了。


  獨孤宇戰死沙場,三弟到現在也仍然不知道在哪個溫柔鄉裏沉醉,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要辛辛苦苦的抗下這亡國的恥辱。


  “李太醫,幫朕準備吧。”獨孤智嘴角苦笑,對著坐在身下的一個花甲老人道。


  李太醫遲疑片刻:“皇上,東晉就算是滅國,也不可能將獨孤氏一脈殺盡,留的青山早,不怕沒柴燒,您萬不能學當年烏江自刎的項羽啊。”


  “我曾經笑項羽不懂籌劃,沒有心機,如今朕到了這個時候,卻也是沒有任何想反抗的心了,大離王朝,沒有任何的可能存留下來。”獨孤智嘴角的苦笑越發的盛。


  下麵一片沉默。


  “皇上,想要讓大離王朝存著,倒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用。”沈秋陽仿佛想了許久,看著獨孤智一副求死的心,當下便是知道不能再等。


  獨孤智抬起了頭,那雙寒秋一般的眸子,此刻卻依舊是一片淡漠。


  談何容易。


  “戰無名固然強,算得上一代明君,可是不管什麽男人,都是有弱點的,當年吳越之爭,便是勾踐十幾年臥薪嚐膽,最終吞並吳國,皇上何不效法勾踐。”沈秋陽一句一句的說著,說的很慢,但是字字清晰。


  獨孤智心頭一怒,喝道:“你是讓朕去給那戰無名當奴才。”


  “陛下,當下之計,便是率眾臣投降,保留下我大離王朝的血脈為重,東山再起的日子,房才有可能啊。”太師李澤因為孫女的事情,和沈秋陽不是很和,但是在這件事上,卻是依舊很是中肯的建議。


  獨孤智坐在龍椅上,嘴角的苦笑,已經慢慢的被藏匿了下去,仿佛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忽然一下子抽出身邊的長劍,一件刺破了自己的黃袍。


  因為接近皮肉,索性就連血也是染紅了黃袍。


  “朕在這裏發誓,總有一朝要重整大離王朝,若違此誓,如此黃袍。”說話間,又是一劍,身後拖地的黃袍,皆是被一劍斬斷。


  “臣等皆忠於大離王朝,此生此世,不忘複國。”下麵的群臣也是跪拜在地。


  獨孤智沒有讓眾人起身,隻是輕輕的脫去了身上的衣服,臉上的淡漠被慢慢取締,變成了一往無前的決心。


  隨後,率大臣投降。


  三月的京城,不同於東晉,花草並未全部綻放,隻有蒙蒙幾點綠意,仿若是代替希望。


  沈煙漫步在皇宮之中,眼睛始終沒有變過,一直都是堅定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太仆,外麵有一人求見。”一名小廝恭恭敬敬的看著眼前這個安靜喂馬的男子,眼睛裏麵有些不忍,卻依舊是不得不稟報。


  “是陛下讓我去給他鑒馬嗎?”他回過身子,嘴角含笑,仿若剛才那個安靜又憂鬱的喂馬男子,是另一個人而已。


  “故人相見。”說話間,有些髒臭的馬舍內,走進來一個挽著青絲,身著藍色的翠煙衫的絕妙女子。


  看著來人,他卻是一笑:“沈姑娘,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有我這個古人,哦不,屬下是不是應該稱您為一聲皇後?”


  “獨孤智,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沈煙淡漠的臉上,有一絲自嘲,他憑什麽責怪自己,知道自己為他做了多少嗎?

  獨孤智回神繼續喂馬,擺了擺手:“皇後請回吧,若是要馬,屬下替您送來就是,不勞煩您親自來我這馬舍了。”


  沈煙眉頭緊皺,許久,輕聲道:“若是你想要複國,我可以幫你。”


  “不勞煩,屬下並沒有這個打算。”獨孤智依舊是不領情,看著沈煙,仿佛是看著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一般。


  素不相識,真是諷刺。


  沈煙不堅持,回身而去,不再言語。


  到馬舍門口,回頭望了一眼獨孤智,道:“獨孤智,我為什麽會和無名在一起,因為他比你強,我沈煙的男人,一定是天下最好的。”


  獨孤智身子顫了一下,然後恢複了平靜,繼續喂馬。


  沈煙有些失望,然而也不想多說,也是離開。


  “你見過他了?”戰無名坐在龍椅上,眼睛微微眯著,緩解一下連日批閱奏折的勞累。


  沈煙點了點頭,上去坐在了戰無名的身旁,眼睛不喜不悲。


  “你恨朕嗎?”戰無名忽然睜開了眼睛,緊緊盯著沈煙那雙有些失神的眼睛。


  “恨。”沈煙如實說,眼睛裏麵藏不住的痛,自己本不該麵臨這樣的一切,現在,大離王朝滅國,自己竟然成了罪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失去了一個人。


  一個本來雄心萬丈,此刻卻甘願臥薪嚐膽,有著滿腹才情,卻為了自己,偏要做出弑君的事情的人。


  她,應該是對不起他的。


  戰無名許久沉默,忽而道:朕三日後回東晉,你和朕一起回去,我可以讓你做我的皇後。”


  沈煙搖頭:“無名,你別逼我,我是一個怕生的人,在京城二十年,我已經習慣這裏了。”


  “可是你想想,那些人是怎麽看你的,這些明明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戰無名也是聽到了一些個流言蜚語,都是對沈煙不利的。


  “不,和我有關係,如果我不是來到這個該死的世界,如果我能夠在你那一匕首刺進心髒以後,徹底的死去,我就不會有現在的這些個痛苦,”沈煙眼睛裏,淚水在打轉。


  戰無名未等沈煙說完,便是霸道的抱住了她,手搭在沈煙的後背上,仿佛怎麽樣都不願意放開。


  “你知道的,現在我可以殺了你。”沈煙匕首已經抵在了戰無名的心髒上。


  “你若想要刺下去,那便刺。”他不管,隻是要狠狠地抱緊這個看似堅強,卻從來都是小孩子一般脆弱的丫頭。


  沈煙手裏的匕首許久未曾動過。


  “噗嗤。”


  那是匕首入了血肉的聲音。


  沈煙一驚,卻是一下子掙開他的懷抱。


  手中的匕首,插在他的胸上,鮮血汩汩的留下。


  “你瘋了嗎!”沈煙沒有想到,戰無名會這樣,當下便是要去找太醫。


  “這是我欠你的,從此以後,就當我們沒有過前世,但此生,我依舊還會愛你。”戰無名說話間,直接拔了那匕首,放在了沈煙的手裏。


  “喏,拿好了,以後做朕的皇後,若是你覺得對朕不滿意,隨時來刺。”他回過身子,撕下一塊白布,隨意的止住了傷口,繼續處理政務。


  沈煙看著他那副認真的樣子,當下便是不言不語,隻是沉默了片刻,將手裏拿樸實無華的匕首再度塞進了自己的袖筒裏。


  “若是你非要留在大離王朝,朕可以答應你,這大離郡的土地,我便交給你。”他回了一句。


  沈煙抬起頭,眼睛裏麵閃過一抹的驚訝,她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有妥協的日子。


  “你聽過金屋藏嬌吧。”戰無名回過頭來,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沈煙低下頭,卻是明白是什麽意思,他是東晉大國的君主,大離王朝的土地雖然廣袤,對他來說,卻依舊隻能夠當一個郡。


  自己卻是藏在這大離郡的嬌娘嗎?


  嘴角莫名奇妙的笑了下。


  “喂,傻笑什麽呢,朕餓了,你去給朕做吃的,朕還是喜歡吃你給我做的飯菜。”戰無名湊了過來,因為流血而有些蒼白的臉上,此刻卻是充滿了戲謔的味道。


  “我才不要給你做吃的,你都說了,我是嬌,既然做不得這些粗活的。”吐了吐舌頭,剛才的壓抑一掃而空,沈煙也是放下了許多。


  “別鬧了,朕餓了。”戰無名略有些嚴肅的說到。


  沈煙當下便是瞅了他一眼,有些憤憤的出去了。


  “傻丫頭。”戰無名笑笑,隨即便是一把揪出了旁邊的影衛,有些憤怒的吼道:“看什麽看啊,快叫太醫啊。”


  “國主,剛才你說不用的。”影衛一臉的迷茫,不懂戰無名到底是什麽意思。


  “在皇後麵前,當然要裝的男人一點,你這都不懂,以後還怎麽跟著朕混。”戰無名也是教訓起了影衛,不過隨著耳朵旁邊一陣吹氣,便是閉了嘴。


  有些無奈的回過頭:“你怎麽還在這兒?”


  “疼就說,我又不會笑話你。”沈煙有些無奈,身後跟著的正是呂尚。


  “好了,你乖乖的,我去給你做飯,師傅,好好治哦,出了事情,你可是有大麻煩的。”沈煙拍了拍戰無名的頭,讓身邊的影衛和呂尚十分的無奈,這一國之君,在沈煙麵前,卻是如同一個小孩子一樣。


  看著沈煙走了,戰無名這才拖了上衣,讓呂尚幫忙診治。


  嘴角依舊是掛著笑:“除了吻她以外,我還沒有做過別的呢。”


  呂尚和影衛一陣無語,隻是沒辦法去打擾陷入yy之中的戰無名,也就權當無視了。


  花滿樓。


  仿佛一切都未曾影響到這個京城最大的青樓歌坊,人們依舊是夜夜笙歌。


  當真是有些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意思。


  獨孤塵趴在酒桌上,不停地喝著酒,也是不停的說著胡話,對於他來說,沒有亡國的概念,以前怎麽過,現在就怎麽過。


  不遠處,幾個丫頭跟著老媽子報告。


  “雪姨,這些日子他可是一分錢沒給,咱們就這樣養著他不成?”


  “不要小看了獨孤氏,這獨孤塵就是個廢物不假,但是他的哥哥獨孤智卻不是等閑之人,雖然隻做了三天的皇上,那也是皇上啊。如今咱這大離王朝成了大離郡,這獨孤智成了那什麽太仆,就是個養馬的官,但是我覺得,這裏麵肯定有道道,再過三日,要是再沒有別的反應,扔出去就行了。”


  那雪姨也是聰明人,但也是一個生意人,隻是稍微能夠揣摩一下獨孤智的想法。


  而獨孤智難道就沒有想過,作為一代明君的戰無名,難道就不知道武王闔閭和勾踐的故事?


  獨孤塵自然是不知道的,隻覺得醉的一塌糊塗,旁邊似乎是什麽硬邦邦的東西,沒有了以前一下就可以攀上女人雙峰的那種福分。


  那些個來往的貴人們,都是如同看雜耍一般的看著獨孤塵滿嘴的胡言穢語,都是報以不屑、


  幾日後,戰無名回東晉。


  浩浩蕩蕩的軍隊,伴隨著坐在馬背上的男子,一起離開了大離王朝,哦不,如今,應該稱作大離郡。


  沈煙望著戰無名離開,心裏麵有點兒失去了什麽樣的感覺。


  甩了甩腦袋,將那些個不切實際的思緒放開,轉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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