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馬腳
“大人,丞相那邊讓您趕緊做事,如果沈煙一日不死,國主一日不能夠全身心的投入到征伐中原之中。”不遠處的小酒館中,兩個人竊竊私語。
坐在其身邊的男子,麵帶桀驁之色,身穿一身華麗的紫色長衣,隨意的喝著小酒,聽到旁邊的人這般匯報,這才放下酒杯,慢條斯理的道:“若是丞相不信任我暗影,那就另請高明吧,現在時機不成熟。”
“大人,不過就是一個女流之輩,還需要什麽時機嗎?”旁邊的人有些不滿意,聲音索性也是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一把匕首,從暗影袖口中快速劃出,抵在了那人的心口位置。
雖然酒館中人來人往,依舊是沒有看到暗影這個動作,隻認為是二人有些親密。
僅此而已。
那人急忙閉嘴,眼睛裏的驚恐之色越盛。
“我知道你們這樣的人,我最好不要回到東晉以後聽到有關我的任何負麵消息,否則,你會死的很慘,相信我。”暗影嘴角的笑,充滿了令人膽寒的意味。
那人急忙點頭。
匕首也被收了回去。
當下便是猛灌酒,喉嚨處,在剛才變得異常的幹澀,若非暗影收去的早,怕是大小便失禁的事情都會是發生的。
暗影起身離去,到門口,朝著沈煙剛離去的地方望了一眼,嘴角滿是戲謔:“這麽有趣的一個人,如果這麽一下子死了,那也太無聊了。”
絲毫未曾理會身後那一道快要殺死人的怨恨目光。
怨恨有什麽用?暗影眉頭一挑,給那人十個膽子,也不敢在丞相麵前多說什麽。
當下便是轉身上馬,揚鞭而去。
偌大的太守府。
沈煙坐在公堂之上,眼睛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二人,緩緩道:“這件事情過去也是很久了,本來也不用找你們來。”
下麵跪的二人,是喝醉了酒的獨孤塵和早就走投無路、窮困潦倒的花滿樓老媽子王媽。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一切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是小人不對。”王媽早就是嚇破了膽,看著周圍這陣仗,當真是唬人。
那獨孤塵雖然被人揪著,不過依然是醉的七葷八素。
今日是獨孤智的婚禮,自然少不了獨孤塵,喝的自然是多。
“我就知道.……咳.……我二哥.……就不會.……就不會喜歡上你,隻有我.……才是最愛你的。”斷斷續續的,獨孤塵神誌不清的說著。
堂下的百姓一個個都是相顧無言,想要討論,奈何沈煙就在那裏,若是說話,那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沈煙眉頭越發的緊皺,當下便是甩出去一根令牌:“辱沒朝廷命官名譽,來人呢,先杖責二十。”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二十杖責,足夠要了半條小名。
那竹板真切切的打在肉上的呻吟,讓人都是忍不住的冒冷汗,看著沈煙的目光,都是充滿了敬畏。
那王媽早就是駭破了膽,隻是一個頭磕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
“各位,本官在你們心裏麵是怎樣,我是知道的,可是不管你們怎樣想,本官都是問心無愧。”
“一,本官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未曾私自處決一個案子,每一個案子,平心而論,可能會有瑕疵,但是至少,沒有包庇一個壞人,沒有錯怪一個好人。”
“二,我無愧於東晉,大離王朝早然毀滅,這是必然,不過我們現在是東晉國的百姓,我們依舊是我們,賦稅從以前的三成降低到一成,各位也是知道的。”
“第三,很多人說我查處花滿樓是帶有私人恩怨,可是有誰知道,花滿樓的惡性,你們眼前跪的這人,僅僅去年一年,就打死了七個不願意做皮肉生意的姑娘,慘無人道,難道不該查抄花滿樓!?”
那王媽越發的磕頭。
沈煙不理會,繼續說:“每個人都是需要機會去改正錯誤的,我給了她機會,她也沒有辜負我,至少這幾日便是。”
“謝大人。”王媽當下便是感激的看了一眼沈煙。
“本官城東有一處田產,無人打理,也缺個管事的,你便去吧。”沈煙擺手。
王媽當下便是對著沈煙又是磕頭,的確,沒了花滿樓,自己當真是沒地方去,這幾日,算是看淡了人間,那些個平日裏關係極好的人,到了現在,也像個瘟神一樣的躲避自己。
而自己心裏一直賭咒的沈煙,卻是在最危急的時候幫了自己。
雖然說這裏麵不乏有拉攏民心的意思,但是也是足夠讓王媽感恩戴德的。
所以沈煙也是很自然的接受下了這幾個頭。
堂下的百姓一個個也是竊竊私語起來。
方才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麽要一直的排斥沈煙,認為她是一個暴虐的統治者。
這裏麵完全是夾雜了對於弱者的同情,這弱者,自然是沒落了的獨孤府,沈煙從頭至尾都沒有做錯,至少在上任成為大離郡的太守以後,一直都是勤於政治,一心為民。
“各位,還要告訴大家一個消息,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秋闈考試將正式舉行,我大離郡包含無數個地域,人才輩出,自然需要這個機會高升,放心,今年的科舉,將會由甄南業甄老爺子擔任主考官,各地方早就吩咐下去、”沈煙對著甄南業早就打好了招呼,張海順此去,想來也是可以完成任務,許多個大學士也會為自己效勞的。
秋闈考試,引自於中原大地,是大離王朝曾經的一位先哲曾經將此種製度帶到大離,才有了大離如今的繁華。
要知道,以前的大離王朝不過是一處小地方,根本沒有如今的疆域。
秋闈考試製度的實現,將會讓整個大離王朝重新變得文明風尚起來,因為隻有這樣的製度,才能成為寒門學子以至於那些個公子哥們上升的唯一渠道。
公平公正!
尤其是甄南業,前朝太傅,被稱為天下文人之首,享有很高的聲望,甄南業不在乎誰做這片地方的主宰,聽到秋闈考試可能開,所以和沈煙一直都是很熟。
東晉,丞相府。
“暗影當真是這麽說的?”丞相眉頭緊皺,臉上的不悅表現的一覽無遺,不是在朝堂上,也用不著掩飾情緒。
座下的人,赫然是那日京城內酒樓和暗影對話的人,尖嘴猴腮,顯得特別的機靈:“大人,我看暗影大人有可能是喜歡那女人,你不知道,那女人當真是紅顏禍水,暗影大人怕是下不去收了。”
“你知道我的規矩。”丞相搖頭,隨後隨意擺了擺手。
那人頓時眼睛瞪得溜溜圓,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那一把穿透自己喉嚨的短刀。
保護丞相的影衛逐漸顯露了出來,不帶一絲的感情:“丞相府規矩,挑撥離間者,殺!”
秋闈考試的消息如同春風一般,在大離郡內快速蔓延,不過幾日,偌大的大離郡內,就有寒門學士開始著手文章,準備考得一些功名。
因為時間倉促,所有由各縣長官舉薦當地文人參加京城秋闈考試,同時下達命令,凡有不公者,一律拔除其州縣長官身份。
在嚴厲的懲處了幾個觸黴頭的大官兒後,整個大離郡也是變得有秩序起來,文人寒士開始相繼入京,各地書院也是開始慢慢的重新開張。
甄南業自然是一把手,秋闈考試的事情也是駕輕就熟,沈煙也是樂得自在,所有事情都是沒有去幹涉,任由甄南業去鼓搗。
大離郡,太守府。
沈煙眉頭緊皺,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張海順,臉上的陰沉,快要滴出水來。
“大人,小人辦事不利,最近京城連續幾起明暗,都是沒有任何的進展。”張海順第一次看到沈煙如此生氣,當下便是說話,也有點兒打鼓,平日裏再威風,此刻也是蔫了。
“沒有進展,這些人死法相同,每次還留下一個字,連起來可是對我太守府的嘲諷。到現在,你居然跟我說沒有任何進展!”沈煙甩手將案上的公文扔在了張海順的麵前。
“九月十七,太守府太守。”九個大字,九起命案,死的皆是沈煙接觸過的一些人,其中有達官貴人,也是平頭百姓。
張海順的頭完全低了下去,不敢有任何的質疑。
心裏將那凶手全家問候了一遍。
奈何就算是張海順,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凶殺案到底有怎樣的練習,死的每一個人,全身上下沒有傷口,五髒卻是被生生的內力擊碎。
這等功力,張海順都有點兒發堵。
自己作為曾經大離王朝禦林軍的首領,見過的高手也是不少,但是卻是從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擊碎人的內髒。
若是說出去,足夠讓那些個自詡武功高強的所謂高手一個個都慚愧死,這完全已經是屬於書籍中的東西了,張海順是不願意承認的。
九月十七?!
沈煙看著張海順下去了,緩緩的坐在椅子上,眉頭也是越發的緊皺。
那一天,正是秋闈考試揭榜的那一天。
他到底要做什麽!
沈煙可不會認為那人會是簡單的想要給自己恭賀一下,用九起凶殺案來證明存在感,這絕對是一個嗜殺的狂人。
正在愣神,剛剛退下去的張海順又是上來,道:“大人,外麵有東晉特使來。”
沈煙當下便是收拾心情,吩咐張海順將客人帶到前廳,自己兀自穿了官府,朝著前廳而去,心情有點兒蕩漾,東晉特使,或許是戰無名有消息傳來了。
這些日子,自己可真是累得不行。
前廳內,身著紫色錦衣的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一臉謙卑,手中折扇隨意一搖,顯得異常的儒雅。
周圍伺候的丫鬟個個都是臉紅心跳,倒茶的丫鬟差點兒將茶水溢了出來,花容失色,直接跪在了那紫色錦衣中年人前麵,滿臉的哀求:“大人,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人隨意的扇了扇衣袖,微微一笑,明眸皓齒,聲音卻是有些滄桑:“不礙事,下去吧。”
那丫鬟急忙是收拾了杯具,快速的退下了,太守府不同於別的地方,規矩森嚴,這也是甄南業所倡導的,沈煙也不能夠去改變什麽,索性也就不管了,不過也樂得如此,那些個丫鬟們,倒是小心的很。
畢竟,沈煙也不是什麽善人。
沈煙姍姍來遲,看到那人的麵孔,也是不由自主的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停滯了一下,急忙是定住心神,緩緩的坐在了主人所做的首席上,慢慢平複心情。
玉麵郎君。
沈煙頭一次想到了這個詞,三十歲的滄桑感,卻有著二十歲少年都不能企及的美貌,縱然是美如獨孤智,在此人麵前也是差了一籌。
怕也隻有戰無名那妖豔,能夠和此人相比了。
不過此人身上最吸引人的,還是獨特的儒雅氣質,仿佛是飽受經書洗禮,一副大儒的樣子,讓人由不住的感覺到心境微妙起來。
“在下禦清風,東晉丞相座下門生,見過太守大人。”禦清風起身,作揖。
沈煙眉頭卻是一皺,這聲音,似乎是哪裏聽過,忽然,腦子中快速的劃過一個聲音,指頭忽然抬了起來,直直的指向了禦清風:“你是.……”
“禦清風。”或認為沈煙未曾聽明白,便是重複了一遍。
張海順看著沈煙這不文雅的做派,當下便是咳了一聲,發現沈煙沒反應,當下便是歉然的對著禦清風笑了笑,上前在沈煙麵前低語了一句:“大人,注意影響。”
沈煙急忙是整理了心神,將心頭的想法壓了下去,可能就是自己認錯人了,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當下便是含笑:“對不起,讓禦大人見笑了。”
“無妨,這一路,我也是看到了大離郡的風土人情,在太守大人的治理下,果真是蒸蒸日上,怕不久,就會成為我東晉國一處富裕的郡望了。”禦清風笑笑,眼睛盯著沈煙,一閃即逝,沒有任何的留戀。
沈煙輕笑,也是拉起了官腔,都是些官場上的事情,說話也是三分明,七分暗。
沈煙受過甄南業的教導,也是懂得怎麽打官腔。
二人這邊笑哈哈,那邊張海順也是聽了高興,知道沒自己什麽事情了,便是讓那些個丫鬟跟著自己一起撤下了。
屋子裏麵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沈煙本來談笑的臉頰也是冷了下來:“你怎麽會在這兒?!”
“禦清風不懂太守大人的意思。”禦清風仿若一臉迷惘,不懂沈煙所說到底是什麽事情,不過看沈煙那副樣子,仿佛是看到了舊日相識。
不過看那樣子,這舊日相識怕也是關係極為不和諧的人。
“你真的不懂?還是假裝不懂?”沈煙冷笑。
禦清風臉上迷惘,扇子也是停了下來,似乎完全聽不懂沈煙在叨叨的說些什麽東西。
沈煙看著這無辜的麵容,尤其是那張俊逸臉上的迷惘之色,心裏麵暗自想著是不是自己認錯人了。
自己從未有見過那人的麵容,不過這聲音,這感覺都極為相似,自己有著足夠的直覺去認為他們其實就是一個人。
沈煙終於是安靜了下來,收拾了心情,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讓張海順替禦清風準備了客房,自己回公堂上辦公務去了。
太仆院。
獨孤智坐在石凳上,手裏輕輕的捧著一本書籍,輕輕的翻閱,右手邊熱著茶水,四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