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你在怕什麽
夜綰綰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家兒子安慰人的樣子，心底不由浮起幾分酸酸的感覺。她抬手輕輕捅了捅身旁的閻烈：“兒子，這是長大了吧？都會哄女孩子了。這膩歪的。”
殊不知，自己這會像無骨一般軟綿綿的靠在閻烈身上的樣子，在旁人眼中，更是膩歪的很。
閻烈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低頭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還是先解決眼下的情況吧。”
閻烈心知夜綰綰身上亦有一半的鮫人血統。眼下的情況，令他心頭微驚，不禁多了一份擔憂。
若未來夜綰綰也出現如此情況，又當如何？
夜綰綰側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心有所致，旋即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反手稍稍用力的還了他一下。
“不用擔心，我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的。”
眼前的小姑娘，可是天鮫一族呀。
她勾了勾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閻烈黑眸暗自沉了三分，輕聲道：“你很好。”
夜綰綰嘴角的弧度不由高揚了幾分，踮起嘴角，輕輕蹭了一下他的臉皮：“我知道。”
嬌俏的樣子，猶如二八少女，眉色嬌豔。
閻烈眸光閃爍，笑意淺轉。
“媽，您能過來看看年瑾的情況嗎？”
閻白向來沉穩的聲音，此時藏不住焦慮。
夜綰綰眉梢輕挑，心思流轉，眸底掠過一縷意味不明的暗芒，頷首走到閻白麵前，蹲下身。
楚念瑾隻覺眼前人沉沉的眸中散著自己看不懂的光，心底莫名的升起了幾分恐懼，身子不自覺向後挪了挪，想要逃離。
但，眼前人淡淡的目光，好似將她心中所有的念頭看穿一般，身子將動，“腿”上驀地一沉，宛若被壓上千斤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她心頭一窒，恐懼如潮水一般將她湮滅，呼吸不受控製加重。
她不由瞪大了眼眸，唇瓣顫抖，抖如篩糠。
夜綰綰眸光一閃。
“你在怕什麽？”
清冽的聲線，清靈入耳。
她心口卻是一寒，下意識咬住了唇，略帶慌張的搖頭。
太過明顯的異樣令閻白側目。
他微微一怔，目光飛快左右轉看，滿是疑惑。
“媽……”
夜綰綰抬手，打斷他將要出口的話語。
她眸中灼灼，一瞬不瞬的看著楚念瑾。
女孩眸中、臉上、身體裏每一寸的恐懼，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隻是，不明，為何而恐懼？
楚念瑾在她的注視下，呼吸愈發濃重，眸中的驚懼，猶如眼前人正拿刀扣著自己的咽喉一般。
“哧——”
夜綰綰輕笑是，倏然一轉，收起了自己周身的氣勢，指尖輕點，細細摸過她“腿”上的鱗片。
“你為什麽怕我呢？”
楚念瑾心尖兒一顫，明顯感覺到周身氣息在短短一瞬的變化。
她愣愣，眨巴眼，可憐兮兮的看著夜綰綰，略微白了三分的唇哆哆嗦嗦的動了動，艱難的開口：“阿……”
夜綰綰抬手停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我可不是阿姨。”
語落，唇角的弧度又高了三分，笑意散開，整個人看起來，讓人想親近了不少。
楚念瑾怔怔的看著她，心好似被人狠狠拋上天，驀地又重重落下一般，“咚”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知的是，怔愣中，夜綰綰已經摸清了她身上的經脈。
須臾。
夜綰綰收回手，偏頭對閻白說：“她沒事，就是剛剛經曆了蛻變期，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靈力罷了。人，既然你管了，就好好教她如何控製靈力吧。”
她淡淡說罷，起身便要離開。
閻白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聲反問：“媽，真的沒事？”
夜綰綰有些意外：“你在質疑我？”
養了崽崽二十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質疑自己，而且，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
她不自覺偏頭，略微思量。
現在是不是該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吃一下醋，無理取鬧一下？
閻白對上她的眼，心頭不由一抖，手不自覺的一哆嗦，鬆開了，喏喏的喚了一聲：“媽……”
夜綰綰暗自撇撇嘴角，眸色一轉，淡然的點點頭：“她沒事，你不用擔心了。還是好好想想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麽做吧。”
閻白聞言，動了動嘴，有心再問點什麽，卻在對方淡了的眼色中，默默閉上了嘴，略帶幾分不自然僵硬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夜綰綰沒有理會，幹淨利落的轉身，走到閻烈身邊挽起他的手臂，拉著人離開了。
閻白一臉欲言欲止的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聽著門“哢嚓”一聲關上，忍不住輕歎了一聲。
“很嚴重嗎？”
楚念瑾見狀，心頭升起了幾分異樣，遲疑著開口。
閻白心思一凜，回神，轉頭給一個安撫的淺笑。
“沒事。你剛才沒聽見嗎？”
楚念瑾麵色有些呆滯的搖頭。
她剛才怕的要死，哪裏還有精神去聽他們二人說了什麽？
隻是這話，不敢說。
她抿唇，微微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你母親，是不是不喜歡我？”
即使人離開一會了，她心頭依舊壓著對方方才給自己的壓力。
她憶起，看著閻白的目光不由變了幾分。
閻白先似是沒有看出她眼中的神色一般，淺笑著搖頭：“不要多想。”
他將夜綰綰所說告知對方。
楚念瑾眨眨眼，思緒在腦中一轉，整理好後幽幽開口：“那我是不是不用修煉，就能擁有旁人沒有的能力？”
閻白看著她一瞬亮了的眸子，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她心思幾分，不禁失笑，輕輕搖頭。
“是、也不是。你雖然擁有了天生的靈力，但不會控製，學習的過程，可能會比初學者更難。”
“為什麽？”
“一塊幹的海綿，和一塊吸了水的海綿，誰裝的水更多？”
“是嗎？”
楚念瑾臉上的光點點散掉，徐徐偏頭，看向自己的“腿”，淡了的聲音，多了一分惆悵：“那我現在該怎麽辦？這腿，又該怎麽辦？”
聲音一滴一滴弱小，細若蚊吟。
閻白抬手，本想輕輕揉揉她的頭頂，眸光輕閃，驀地頓住，略作猶豫，轉瞬收回手，輕聲道：“不用擔心，很快會好。你等我。”
對於鮫人，他想，喬陸離比自己，更專業。
不等楚念瑾反應，他便起身快步出了門。
打開門的瞬間，被門外的人，正好嚇了一跳。
他呼吸不由沉了三分，飛快回神：“我正好找你。”
他伸手，一把將人拽進屋，來不及問對方為何會在門外。
“你去教一下楚念瑾如何控製體內的靈力。”
喬陸離偏頭，一眼看到楚念瑾藍金色的魚尾，瞳孔一震，人短暫的怔愣了一秒，卻沒讓人發現任何異樣。
閻白又將夜綰綰的“診斷”說了一遍。
喬陸離心思湧動，“真的可以？”
口氣中略帶了幾分慌張，閻白亦在慌亂中，一時沒有發現。
“你試試。”
喬陸離咬唇，眸底暗潮湧動。
稍頓，他深呼吸，壓下心底翻騰的情緒，重重的點頭：“好，我試試。”
他抬腳，踏出的步伐不帶一點聲音，落下時，卻好似有震動天地的力量，連空氣都不由顫了顫。
楚念瑾現在的五感，比之前更為敏感，在他靠近時，敏感的察覺眼前人周身氣息的變化，卻是又另一種感覺。
親切。
四目相對。
喬陸離給了她安心的眼神，手抬手，在扣上她手腕時下意識頓住，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
楚念瑾好似感覺出他心底的不安，牽起嘴角，淡然一笑：“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喬陸離一怔，不由失笑：“這話，不是應該我對你說嗎？”
語落，兩人不由對視一眼，略略頓了頓，不約而同裂開唇笑了起來。
一旁始終安靜注視著的閻白，見狀，心底滑過一抹異樣的感覺。
有點酸，又有點不開心。
他的心抽了抽，眉心輕蹙，不禁多了幾分疑惑。
“我這是怎麽了？”
沒等他想明白，喬陸離那邊卻是開始動手。
他沉下呼吸，調動自己的靈力，像上次那般，順著楚念瑾的經脈脈絡流轉。不一樣的反應，令他心口一蹙，呼吸也跟著變了變。
他的作用，是一個引路人，將楚念瑾體內遊蕩的靈力，引導到緣由的軌道之上。
而這一次，楚念瑾體內的靈力，如一個調皮的孩子，躲避著他的動作。
他眸光不由一沉，麵色凝上幾分沉重，不由加大自己的靈力，去追趕那四處亂竄的孩子。
空氣中的水汽，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凝了起來。
運功中的兩人沒有感覺，閻白卻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變化。
看著周圍水汽漸漸凝成霧氣，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閻白心思不由墜了墜。
他不由走到楚念瑾身邊，打算布陣為兩人護法。
不想，手上還未動作，異變突生。
“砰”的一聲巨響，狂風四起，不知被什麽的打碎的玻璃隨分四濺。
他偏頭，將將躲開移開飛濺而來的玻璃，心口一窒，急急回頭。
玻璃如子彈一般朝喬陸離與楚念瑾飛去，完全不講道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