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受傷
氣氛冷硬,水汽在刹那間凝結成冰,令人感覺連血液都凍住了,哆嗦的連牙都不自覺打顫。
四長老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喉頭輕動,卻好似刀片滑過,疼的麵色泛白。
“冥主,您應該明白蛻變的天鮫對於鮫人族的重要。而楚小姐……”
他抿唇,眸中顫了顫,轉頭看向楚念瑾。略略有些渾濁的眼珠裏透著意味不明的暗芒。
楚念瑾隻覺目光如利劍一般刺破自己的心口,疼的呼吸一窒,幾乎是下意識的側身躲到了閻白身後。
閻白見狀,抬手將人護住,輕笑出聲,打斷了四長老的目光。
“你有空在這質疑,不如問問你們自己人。”
若無人告知,閻白又怎會隻天鮫的存在?
四長老目光一凝,驀地轉頭看向喬陸離。
喬陸離心底默歎,麵色沉重的重重點頭。
誰又能想到,一個“混血”,會有天鮫的血脈?
四長老怔住。
“這……”
他眸中出現了幾分慌亂。
“你們在這等等,我需要去找其他長老商討一下。”
說罷,轉身跑走。
匆忙離開的背影看起來,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喬陸離比在場的人都清楚天鮫意味著什麽。
現在大長老不在,他不知道餘下長老們的商討,會帶來怎樣的結果。
三人轉頭,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錯開目光。
閻白抬手輕輕拍了拍楚念瑾的手臂,稍稍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
楚念瑾抬頭,看了看議事廳頭頂的夜明珠,心中雖有幾分慌亂,卻因身前人的存在,多了幾分安心。
她看了一會,伸手輕輕扯了扯閻白的衣袖。
“這些東西,是什麽?還有,你們剛才說的天鮫,是什麽?”
明明說的她自己,她卻完全聽不懂,眼神迷茫,猶如迷路的孩童。
閻白偏頭,湊近她的耳邊,輕聲將解釋她的疑惑。
楚念瑾瞳孔一縮:“你的意思是,我還是鮫人中天賦極高的那種?”
閻白頷首。
“不可能!”
她根本不相信,不是說,她是罪孽的存在嗎?
為什麽……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希望了?
閻白搖頭,表示自己也解釋不了。
“血脈傳承的事情,是天注定的,我們誰也解釋不了的。”
就如,要解釋,你為什麽會是你母親的女兒一般,是天生的,沒有道理可言。
楚念瑾的心怦怦直跳,她仿佛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劇烈而有力,仿佛下一秒就會破膛而出一般,白皙的雙頰不由染上了幾分紅暈。
她呆愣良久,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我會變成什麽樣?”
魚,還是人?
閻白搖頭。
他不知道。
他身上隻有四分之一的鮫人血統,甚至連所謂的鮫人性都沒有顯現過。
楚念瑾的心,漸漸放下,整個人趨於冷靜。
她雙腿有些發軟,苦笑兩聲,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我可以坐下嗎?”
閻白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抓住她的手腕,將人帶到椅子旁。
她長長吐了一口氣,身子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她此刻腦子“嗡嗡”直響,好似做夢一般,完全理不清思路。
閻白沒喲出聲,給了喬陸離一個眼色,兩人轉身走出議事廳,將空間留給對方,讓她好好冷靜一下。
“放她一人在裏麵,沒問題嗎?”
喬陸離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明明在光照下的人,卻看著像被黑暗淹沒一般,黑漆漆的一團,看不真切。
閻白聞言,不由回眸,心底拂過幾分道不清的滋味,輕輕搖頭,“沒事,讓她冷靜一下。”
時間在沉默中飛快流過。
長老們來時,腳步淩亂且聲音明顯,驀地打破了眼下的沉寂。
“冥主我們可以先驗證血脈嗎?”
四長老作代表,將他們討論的結果說出。
閻白點頭。
這點他已經想到,是必然的。
鮫人族對所謂的正統血脈,有著近乎病態的執著。
四長老在看到他點頭時,很明顯的舒了一口氣,點頭道謝,側身掠過他,快步走進議事廳。
喬陸離看著長老們呼啦啦的衝進去,氣勢洶洶,心口一跳。
“你不進去陪著嗎?若是嚇到她怎麽辦?”
在他了解楚念瑾的身份後,便知那人對鮫人族,一無所知。
閻白深深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房門,緩緩搖頭。
“有的事,需要她獨自麵對。我不能護她一輩子。”
淺淡的聲音中,透著無限的孤寂,令人心生寒栗。
喬陸離一怔,動了動嘴,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終是沉默下來。
靜默在兩人之間飄散,視線都不由自主停在被關上的房門上,一動不動。
屋內。
楚念瑾被忽而衝入的人嚇得刷地蹦了起來。
“你們要做什麽?”
她對這些麵孔並不陌生,卻也不熟悉。
他們與自己而言,是夢魘的存在。
外公離世的時候,是他們中的一人,命人打了自己,把她像破布一樣扔出了水月,連祭祀都不允許。
他們是魔鬼!
四長老見狀,知道是他們的急切嚇到了眼前的人,急忙伸手將身後人的略略攔了一下,抿了抿唇,盡可能的放柔了聲音道:“你不要怕,我們隻是有些事,想同你說一下。”
“什麽事?”
楚念瑾眼中滿是戒備,抬手擋住他們的動作。
他們向前一步,她便向後退了一步,心顫顫。
幾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大聲叫人,但她更清楚,這些人進來是要經過的閻白的,既然對方沒有幹預,就代表,這些人做什麽,對方也不會幹涉。
即使呼救了,可能也無人會理會。
她眸光一閃,厲聲道:“說啊,你們有什麽事?”
四長老默歎,小心翼翼的開口:“你不要怕,我們不會傷害你。我們從冥主那知道了你身上有天鮫的血統,我們隻是要一點你的血,去驗一下。”
“不給!”
她幾乎想也不想就大聲拒絕了。
當初說她是雜種的人是他們,現在又想說她血脈正宗的人是他們,什麽都被他們說了,自己又算什麽?
不對,他們並不說自己的血脈正宗,他們要驗。
驗什麽?
自己的血脈是什麽,與他們何幹!?
楚念瑾黑沉著臉色向後退了幾步。
“我不會驗的,你們讓開,我要離開!”
“楚小姐,您稍稍冷靜一點,我們並不想傷害你。隻是,血脈的問題,不允許被混亂的。我們隻需要一點血,不多,不會傷害到你的身體的。”
“嗬——”楚念瑾冷笑,滿臉倔強的搖頭:“你們讓開,我要離開。”
“楚小姐,若驗證了血脈正統,您就可以自由出入水月了,未來您想祭拜您的母親和外公,可以隨時來的。”
“我不要,我已經和媽媽、外公說好了,以後在外祭拜就可,他們不會怪我!你們以為,我真的很想進來!?”
她略帶不屑的看著眼前人,緊咬的唇瓣。
“你們讓開,讓開!”
“臭丫頭,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告訴你,你今天想給就給,不想給,也得給。我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同你商量。”
二長老終是怒了,一個箭步衝到她的麵前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楚念瑾一怔,心底一下毛了起來,轉手掙紮。
“你放開我!你們是強盜嗎?什麽都是你們說了算!?你們是誰?你們算老幾!啊!”
心底的委屈一下達到頂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你們憑什麽這麽對我!?”
“臭丫頭,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這是你自找的,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二長老說著,手上用力,反手將她的手腕一瞥。
混亂中,一聲清脆而細小的“哢”聲,在一瞬間湮滅在嘈雜的聲音中,幾乎沒有人聽見。
“啊!”
楚念瑾吃痛,終是沒有控製住,哀嚎刺破天際,令人心悸。
“你做了什麽?”
四長老驚住,瞪大了眼瞳看向身旁人。
“誰讓她……”
“砰——”
門忽而被人一腳踹開,巨大的聲響砸在所有人的頭頂,心口不約而同一跳,頓時停下。
滿室寂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閻白在所有人怔神的瞬間從了進來,抬手打掉二長老扣在楚念瑾手腕的手掌,將人一把拉入懷中,緊緊護住。
“你們,在做什麽?”
陰駑的聲音,帶著冷沉的威壓,如巨石一般砸在所有人心上。
四位長老心虛的偏開了眼。
“我們……”
聲音哆嗦著,終是消散在對方冷厲的目光下。
楚念瑾死死咬著唇,硬著最後一口氣從他懷中掙脫,走到一旁,低頭不看他。
呈三角對立的狀態。
閻白沒想到她會突然如此,小小愣了一下,目光轉過,驀地看到她有些扭曲的手腕,心口一疼。
“你的手怎麽了!?”
他快步衝動楚念瑾的身邊,伸手想要去握。
誰想,楚念瑾側身躲開了他的手,依舊沒有抬頭。
閻白感覺到她的感覺,微微一怔,心底在短短瞬間掠過幾個想法。
須臾,他心中有了盤算,徐徐直起了腰背,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輕放柔了聲音:“對不起,我以為……”
他頓住,解釋卡在喉頭,自嘲的笑了笑。
“對不起,等我,我會處理好的。”
楚念瑾身子輕輕一顫,沒有回應,亦沒有抬頭。
閻白抬手強勢的揉了揉她的頭頂,轉身看向四位長老。
“我沒有幹涉,是因為你們隻說驗一下血脈,卻沒說,你們要強迫人。”
淡淡的聲音,卻帶著千金的威壓,壓得眾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四位心虛低下頭,躲閃著他的目光,辯解的話語卡在喉頭,完全開不了口。